6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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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羽狠狠瞪了謝白筠一眼,謝白筠訕訕縮頭。

謝白筠看著輕浮,其實骨子里剛韌,若是在平時,他絕不會被別人一個眼神壓下心氣兒,可林清羽不是別人,謝白筠有種不好的預感,也許將來他會永遠矮林清羽一頭。

「徐家作假的手藝傳承百年,自有其精妙之處,我敢肯定,除了少數專精的大豪,別人絕不會看破綻,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封婚書是真的。

再說,但凡做贗品之人,自己的東西能瞞過哪種人,不能瞞過哪些人,他們心里都有數。徐元既然把婚書給了你,自然知道這婚書瞞不過我,可見他不是有意陷害你。

只是我一直不知他為何這般幫助你,難道他與張德懷也有過節不成?」

「他不是與張德懷有過節,恐怕是對高莆有了齟齬。」謝白筠抓住時機插道。

林清羽轉頭盯向他,目光倒不似剛剛那般冷冽。唐寧也露出感興趣的神色,看向謝白筠。

「高莆與徐元親厚,對徐元比對親生兒子還好。徐元跟了高莆近二十年,因為要幫高莆處理政務,經常留宿高府,久而久之,徐元便在高府有了個固定的院子,可見高莆對其信任有加。

高莆的獨子高鈞是個不成器的,高潤六歲開蒙自然指望不上他,而當時又找不到合適的西席,正好徐元便做了高潤的啟蒙恩師,徐元長大些以後,高莆也想過換個老師,奈何高潤認定了徐元,鬧了好幾次,於是徐元便一直教到高潤考上舉人。

據說二人師徒情深,高潤是徐元一手栽培的,徐元對他期望很大。可誰想高潤竟出了那樣的事,我就不信徐元心中不恨,只是高家勢大,高莆對其又有知遇之恩,他只得隱忍罷了。

如今他得知我們想要拔除高黨爪牙,哪怕只是一個張德懷,他也會出口惡氣。」

謝白筠說話時幾次想摸扇子,又想起今日為了給林清羽留個好印象,他沒帶扇子,他不禁有些不安也暗暗警醒。

折扇是他的掩飾工具,他小時候並不善於掩飾神色,只得用折扇遮掩,有個什么不對,折扇一開遮著臉,別人自然看不出什么。時間長了,他又琢磨出好些折扇的妙用,天天扇不離手,十幾年下來,早就產生了依賴性。

沒想到折扇也是把雙刃劍,若不是今天沒帶折扇,他竟沒發覺,自己竟要靠著折扇穩定情緒,原來還以為是林清羽的原因,現在想來,恐怕也有離了扇子他沒有安全感的因素吧。

謝白筠發現了自身的大破綻,正處於驚駭之中,他一輩子謹慎周密,竟不知自己身上居然有這樣大的破綻,他勉強穩住心神,耐著性子與唐寧他們商量了下具體細節,推薦了他的一個手下做苦主,就起身告辭。

本來林清羽看自家外甥居然帶進來這個廄有名的紈絝子弟,心中十分不悅,後來看謝白筠居然說出高家內宅里的事,臉色才稍稍好看些,徐元教導高潤的事他是半點不知曉的。

但是他對謝白筠還是有些疑慮,盡管謝白筠掩飾的非常好,可他還是發現了謝白筠看向唐寧的眼神不一般。如今謝白筠要走,他自然不會多留。

召來林忠送走謝白筠,林清羽回身時卻發現唐寧目光飄忽,十分不對勁,便問道:「怎么,還有什么問題?」

唐寧猶豫了下,還是看向林清羽道:「這份婚書是假的,我這樣做,豈不是陷害他人?張德懷罪有應得,可是我也立身不正。」

林清羽聽了暗罵程定儒那狂生,把他好好一個外甥教成了酸儒。他自己性子不容於官場,卻把唐寧也教成了這樣磊落的性子,僅僅是小小一個推波,他都覺得手段不光明,那等他將來見識到官場更深更黑暗的爾虞我詐,又該如何是好?

只是看著那張與自己九分相似的臉,林清羽還是不自覺的軟了心,這孩子經歷坎坷,吃了那么多的虧,居然還能如此純善寬厚,如何不讓人心疼。

罷,他就是護他一輩子又如何?

月華如水,窗外竹影斑駁。

唐寧靜靜坐在窗台上,胳膊肘抵著膝蓋,手撐著下巴,仰望窗外墨黑的天空,月牙兒羞答答地掛在竹梢,零星幾個星星若隱若現,風吹得竹林颯颯作響,愈發襯得暗夜寂然。

天空深邃而幽遠,唐寧的心渀佛也跟著放逐到很遠。

唐寧喜歡黑夜,喜歡黑暗包圍自己的安全感,在一片寂靜中,不管他做什么,想什么,都不必擔心被人發現。

在這樣的夜里,他可以隨意地放飛思緒,體驗一種精神上飛馳的自由感。

他想到,他這世的母親喜歡深夜綻放的曇花,是不是也是有著同樣的感覺。

他想到他前世的父親母親如今都在做什么,他好想和他們說說他看到的星空,他們在那樣浮華的城市是看不到的吧。

他想到遠在南方拼搏的二哥,他一定吃了很多苦吧,當初孤零零一個人上路,來信里也不說有沒有找嫂子,苦不可怕,獨自一人在異鄉漂泊的孤獨才可怕。

他想到好久不曾見的大哥,他是他們三兄弟中最有智慧的一個,所以他甘於平凡,安安穩穩過自己的日子。只是唐寧知道,大哥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他們這兩個不安分的弟弟了。

他還想到了這世的父親,想到父親佝僂的背影,唐寧不願再想。

最後回到了剛剛林清羽說的話:若想光明磊落地討回公道,就要擁有至高的權利。

唐寧不禁自嘲,若他沒法正大光明地告倒張德懷,他就不要討回公道了么?

其實他很清楚自己的選擇,他是一定會用假婚書告張德懷的,既如此,何必糾結於手段如何呢?

想到當初他慫恿哥哥們用魚腥味惡心繼母,黑暗中,唐寧也不自覺地撇開臉,似是不願回憶當初自己那幼稚可笑的模樣。虧他當時已經二十出頭了,卻還是像個稚童一般,手段低劣,那時他還沒吃那么多的苦,一個繼母給的小小委屈就讓他受不了了。

想想現在的光景,唐寧覺得自己蒼老了幾十年,有種滄海桑田的惆悵。先生教導他要坦然無懼,如今他做了偽證,以後還會那般坦然么。

然而這是一個人治的社會,不是法治社會,妄想用法律手段制裁他人是十分可笑的。想到因為程姐姐是個官奴而輕判的那對母女,唐寧握緊了拳頭。他想做個光明的人,然而世間總是有許多無奈,隨著經歷的越來越多,他不得不改變原則,一步步妥協。

但是,他不後悔,他就是要用偽證陷害張家,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唐寧下定了決心,心里反倒安然了。跳下窗台,脫了外袍就要就寢,剛躺下,就聽竹園外響起竜竜父的腳步聲,接著是守門的婆子輕聲詢問。

唐寧突然心跳加快,猛地坐起,披上外袍跑下樓梯,竹園內的丫鬟們也都紛紛起身,守在樓下的大丫鬟芷萱連忙看向唐寧。

「少爺?」

「無事,看看外面什么情況。」唐寧定定神,坐在正廳椅子上道。

芷萱開了門,就見林忠匆匆走進,手里舀著一封信。

「少爺,您老家來了急信。」

唐寧心猛然一跳,連忙站起搶過信,抖開一看。

唐木匠病亡了

唐寧頓時茫然了,似是還沒反應過來,又似是不敢置信。

「怎么回事」他厲聲質問。

林忠看向身後,呂宅的管家一身麻衣,氣喘吁吁跨進門,「這是四天前的事,唐老爺正在地里做活,突然就不行了,不停地咳血,止都止不住,到晚上人就歸西了。」

唐寧這才覺得心底細細密密的抽痛,他鼻子陡然一酸,淚珠墜下來,輕聲哽咽:「怎么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