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第八十四章(1 / 2)

筆趣閣 www.18xxs.com,最快更新穿越之寧靜致遠最新章節!

唐寧滿身酒氣回到府里的時候,已是月上中天。

唐府老的老,小的小,睡得都挺早,平時這個時候府里早就漆黑一片了。

可唐寧進門以後卻發現,今晚府里竟是燈火通明,他心里頓時有些惴惴,不知出了何事。

正在此時,陶管家拎著個燈籠,小跑著迎上來,他先是匆匆行了個禮,才湊近唐寧,小聲道:「老爺,我跟您說個事兒,您也不要太傷心,小金和小銀今兒個沒了。」

唐寧捧著資料盒子的手一抖,幾乎抓不住,陶管家連忙接過盒子。

唐寧的聲音有些抖,急問道:「什么沒了,怎么沒了,今早上還好好的呢!」說著便往里快跑。

陶管家後面追著道:「老爺,天黑,您看著點腳下,小金和小銀那是年紀大了,別說是狗了,便是人都有這么一天的,您別激動,它們也算是喜喪了。」

唐寧只覺鼻子酸酸的,當初把兩個小團子放進書箱的觸感仿佛還在,誰承想它們竟已經老死了。

在別人家,狗死了就死了,找個地埋了就算是主人家仁德,可唐家不一樣,不用人吩咐,陶平早早就特意選了個房間,給兩只狗做了個小靈堂。

陶管家領著唐寧來到門外,原本還很急切的唐寧在這一刻卻步了,當初球球死時的情景一下子沖進腦海,他有些不敢面對。

最終,他深吸一口氣,還是鼓足了勇氣踏進了這小小的靈堂。

入眼就是他給小金小銀畫的油畫,油畫中兩只狗互相依偎的睡著,就如他們現在在棺材里一樣。

這個小棺材是唐木做的,小金和小銀早就老了,大家也早已做好准備,只是突然接到消息,唐寧還是十分難受。

陶管家看唐寧扶著小棺材,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也不好在這打擾,正待離去,卻聽唐寧突然問:「小金頭上怎么有傷痕?」

陶管家住了腳,想了會說辭,才道:「今兒個中午,吃完飯,大家都午睡的時候,小金突然狂叫不止,以頭撞柱,我們聽了動靜過來後,才發現原來小銀竟是睡死了,小金發現後便哀嚎不止,不停地撞柱,等我們來的時候,已是來不及救它了……」

「哎。」唐寧長嘆一聲,黯然半晌,又問:「家里其他人可好?鈺兒可有事?」

「都挺好的,小少爺哭得很厲害,這會哭累了,被老太爺帶去睡了。」

唐寧伸手,撫摸著棺材里兩個僵硬的身軀,它們的毛早就不亮了,也不柔軟順滑了,摸起來硬硬的刺手。

一滴淚落在上面,唐寧低下頭,另一只手胡亂一揮,陶管家悄沒聲息地退了出去。

許久,一只手搭上唐寧的肩膀,唐寧抬頭一看,只見舒鴻宇正眼含擔憂地看著他。

舒鴻宇的目光特別溫柔,有種安撫人心的力量。

唐寧一下子垮下肩膀,倚靠著棺材坐下,舒鴻宇也隨之坐下,兩人靠在一起,默默地緬懷曾經。

良久,舒鴻宇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從懷里掏出個毛茸茸的小東西,道:「小黑今天可是傷心壞了,我還從沒見過猴子哭呢,今天卻見到了個淚猴。」

唐寧見到小黑,沉痛的心總算有了絲舒緩,他伸出手指,撫了撫它的小腦袋,道:「它也哭累了?」

「沒有,我怕它哭多了傷身,給它嗅了安神香。」

唐寧突然問道:「猴子能活多久?」

舒鴻宇默了下,道:「一般二十年吧,有我在,讓它多活十年不是問題。我還見過一個活了四十年的猴子呢。」

「三十年,三十年後我才五十四歲。」唐寧幽幽嘆道。

舒鴻宇又默了,他是真的不太會安慰人,憋了半晌,他又從懷里摸了個黑塊遞給唐寧,本來是想討他歡喜的,這會只能拿來安慰了。

「這是什么?墨?」唐寧疑惑道。

「是葯墨,最近剛試驗出來,給小黑用的,師傅開的方子,我熏在墨里,平日小黑舔也好,睡在上面也好,對它的身體都有好處。」

「我怎么聞不見葯味?」

「就是要聞不見,要不然小黑不愛舔。」

唐寧收起墨,拍了拍舒鴻宇,「你有心了。」

舒鴻宇不好意思道:「這墨是試驗品,不是什么好墨,你明天選幾個小黑喜歡的墨給我。」

「嗯。」雖然舒鴻宇沒說什么安慰的話,可唐寧心里還是舒服許多,接著他又想起舒鴻宇習慣早起,平時這會早就睡了,隨即道:「時候不早了,你也去睡吧,我沒事。」

「三哥,你也早點休息吧,看樣子你喝了不少酒,我先扶你回房,一會喝完醒酒湯再睡。」

唐寧這才覺得頭有點暈,今天喝得真的有點多,初聞噩耗的那股子力氣去了以後,唐寧竟感覺自己站不起來了,只得任由舒鴻宇拉扶著起來。

舒鴻宇見唐寧實在站不住,干脆背著他往卧房走。

唐寧趴在舒鴻宇背上,頭枕著舒鴻宇的肩窩,鼻尖滿是舒鴻宇身上特有的淡淡的葯香味。

唐寧有些迷糊,不知不覺他的胸口就被舒鴻宇寬厚的背暖熱,唐寧驀然覺得從前那個蹲在門後的小不點終於長大了……

宿醉的後果十分嚴重,唐寧第二天頭疼的很,反正他心情不好,也想好好安葬小金小銀,於是他索性派了管家去詹事府告了聲假。

伴著朝霞,唐寧帶著府里的人把小金小銀葬在了花園里,沒有立碑,只種了兩棵桂花樹。

唐鈺一直蹭著唐寧的腿,唐寧走哪他跟哪,唐寧便帶著他來到書房。

他拿起炭筆,在紙上打草稿,不一會兒,小金小銀活潑矯健的身姿便躍然紙上。

唐鈺扒著書案,又抹起了眼淚。

唐寧嘆口氣,拖過一把椅子坐下,把唐鈺抱起放在自己腿上,左手輕輕地擦掉他的眼淚,溫柔道:「我們家的小霸王居然也會哭啊,是誰說男子漢流血不流淚的?」

「爹,小金和小銀是不是因為跟著我跳水里,才會死的?」唐鈺抽噎著問。

唐寧手一頓,隨即揉揉他的腦袋,堅定道:「不是,小金和小銀是年紀大了,它們老了,總有離開你的一天的。」

唐鈺把臉蹭到唐寧胸口,死死摟著他的腰,惶惶道:「那爺爺和外公也老了,他們也會離開我么?爹爹也會離開我么?鴻宇哥哥呢?」

唐寧怔然,他發現他對兒子的教育還是不對,要么一味縱容,要么一味嚴苛,他從來都是從自己的角度去看待唐鈺,卻真的沒有去好好了解他的內心。

本來,安然和安鉞的離開已經讓唐鈺少了玩伴,自小如母親一般照顧呵護他的徐蓮又跟著走了,現在從一出生就伴著他的小金又死了,唐鈺心里怎么不會不安,怎么不會傷感呢。

最近唐鈺安靜了很多,唐寧本以為是呂大夫和程先生教育得好,如今看來,也許更多的是因為徐蓮和唐木一家的離開吧,離別總是催人長大。

唐鈺久久沒有得到答案,不由更加不安,昂起小腦袋盯著父親好看的下巴。

唐寧連忙安撫地拍了拍唐鈺,他是真不想和兒子談這么沉重的話題,於是他只能安慰道:「不會,我們會一直陪著你的,你可別忘了爺爺是這個世上最好的大夫,專門保人長命百歲的,有他在,我們大家都會長命百歲。」

唐鈺終於笑了起來,指著面前的畫紙道:「爹,我也想學畫,爹教我好不好?」

唐寧松了口氣,逗他道:「你不是最愛行俠仗義,不愛畫畫的么?」

「我聽外公說,爹爹是大昭最好的畫家,我是爹爹的兒子,怎么能不會畫畫,這樣多給爹爹丟臉啊。再說,我學了畫畫,就可以把姨奶奶、大伯、哥哥姐姐還有小金、小銀他們畫下來,就像爹爹給我娘的畫像一樣,我也要把娘畫下來,這樣我就可以天天看見他們啦。」

一種無法言喻的情感突然溢滿唐寧的胸腔,他幾乎克制不住的熱淚盈眶,他的兒子,他這個調皮霸道的兒子,居然說出了這樣懂事的話,唐寧不知道自己是該欣慰,還是該心酸。

唐寧更感到愧疚和自責,是他這個父親不負責任,竟沒有發現兒子卸去了張揚霸道的外殼,內里其實是一個心思細膩又貼心的好孩子。

他不應該僅是以一種教育的姿態來對待兒子,他是唐鈺的天,是唐鈺心靈的依靠與寄托,他更應該以平等的姿態,用心去傾聽唐鈺的心聲。

唐寧整理好情緒,耐心和兒子說話,「畫畫可不是個簡單的事情,鈺兒需要花費很多時間和心思來練習,還要堅持,就像學武一樣,這樣鈺兒就沒有時間玩耍了,鈺兒可真的想好了?」

唐鈺皺眉糾結了一陣,道:「我不能玩了么?也不能去湛哥哥家玩了么?」

唐寧立刻發現自己表達有問題,連忙補救道:「當然可以玩,不過不能想玩多久就玩多久,要有時間限制,每天只能玩兩個時辰,去湛哥哥家也一樣。」

說到這,唐寧突然想起來,自從徐蓮走後,唐鈺已經很久沒有去過鎮南王府了,他自己也只是偶爾碰到謝白筠,兩人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做,加上身份有別,內宅怎樣不管,至少他們兩人表面上不宜過多親近,因此他們說不上幾句話便又匆匆分開了。

正在唐寧考慮以後要多帶著唐鈺出去串門的時候,一個小廝大煞風景的跑進來,撞破了這滿室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