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2 / 2)

「對,他是王妃的心腹,深得信任,王妃那些見不得人的事都是他去料理的。」

「既然是心腹,恐怕就算知道也不會告訴我的。」

「不一定,他與王妃有齟齬。王妃在嫁給忠王之前,有個青梅竹馬的表哥,就是這裴先生。那時裴先生孤兒寡母,寄居在舅家,雖然兩情相悅,卻並不相配。只是畢竟是外甥,王妃的父親還是給了他機會,只說待他考取功名,便將王妃許配與他。不想還未待裴先生考上功名,王妃已十里紅妝嫁給了忠王。」

舒鴻宇起身給翠縷倒了杯茶道:「這只能算王妃父親嫌貧愛富,況且作為一個父親,給女兒挑個更好的人家也正常,難道裴先生是恨舅舅毀諾?」

翠縷飲了一口茶,緩了緩才道:「若真是這樣,裴先生乃端方君子,也能體諒舅舅,頂多只是失意罷了。壞就壞在,這親事他母親也知道,他母親身體不好,就盼著把侄女兒娶進門好抱個孫子,結果聽到王妃另嫁的消息,一口氣沒上來,生生給氣死了。」

舒鴻宇也給自己倒了杯茶,道:「真是命運弄人,即使如此,也是王妃父親的過錯,而且對方也不是故意的,這樣頂多兩家再不來往便罷,王妃是無辜的。我看裴先生至今還跟著王妃,可見其用情至深了,裴先生犯不著怨恨王妃吧?」

「裴先生確實用情至深,王妃只在他面前一哭,把一切推到父親頭上,裴先生就軟了心腸,不僅沒有怪王妃,反而因她嫁給了不喜歡的人而對她更加憐惜,更加死心塌地,自此也不考功名了,專心跟在王妃身邊做個管事的。」翠縷接著道。

「我母親認字還是裴先生給教的,當時母親認字也只是想幫王妃看看賬本,但是後來看王妃不喜丫頭和裴先生走得近,便沒敢提,有什么不認識的字,只在偶爾遇到裴先生的時候順口問問。後來我母親落了難,裴先生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幫扶一二,我母親便告訴裴先生,其實嫁給忠王是王妃自己的主意。

原來王妃打一開始便沒有打算嫁給裴先生,她只是看上了裴先生母親的信物,一個手鐲。這只手鐲據說是用一種特殊的玉制成,特別養人,能讓女人生兒子,原本在老太太手上,祖訓傳媳不傳女。

我不知道這手鐲是不是真的有用,只知道老太太生了四兒一女,老太太偏疼唯一女兒,便把手鐲給了裴先生的母親。這事讓王妃的母親耿耿於懷,經常對王妃念叨。於是王妃便想出這么一個主意,假意想嫁給裴先生,哄得姑母把鐲子給了她當定親信物。

這才是裴先生的母親氣死的真正原因。」

舒鴻宇目瞪口呆,竟然是這么奇葩的理由,作為一個專業的大夫,他現在可以確定這個王妃絕對心理變態。

翠縷看著舒鴻宇,苦笑一聲道:「我想裴先生聽到的時候估計也跟你一個反應,太不可置信了。但是王妃的手上確確實實戴著那個手鐲,裴先生還以為王妃其實心里還是屬意自己的,希望當裴家的媳婦,所以才一直戴著那個手鐲。」

舒鴻宇回過神,冷笑一聲道:「這還真是諷刺。」

從青樓出來,舒鴻宇便帶著唐鈺回了臨時居住的小房間。

舒鴻宇收拾了一個包裹,鄭重遞給唐鈺道:「今晚我要出門,吃食和衣裳都在里面了。里面有些散碎銀錢,不要動。這個破爛衣服是我特意找的,里面縫幾張銀票,都是我最近賺的,你貼身放好,鞋子里也有一張,發簪里卷了一張。」

唐鈺擠擠眼道:「哇,你看的什么病,這么賺錢!」

舒鴻宇一個爆栗敲下去:「臭小子,才幾天就學壞了!真是給你爹丟臉!」

唐鈺疼得大哭,抱著舒鴻宇道:「我不要你走,你要走了,我就學得更壞,反正我爹也看不到,你也看不到,你們都不管我了!」

舒鴻宇頓了頓,手慢慢撫上唐鈺的頭頂,眼前這個孩子似乎又高了些,幾個月前那個白白胖胖的小孩模樣早已不見了蹤影,變成了現在這樣一個又黑又瘦的少年,沒有絲毫的貴公子氣質,甚至還帶了些猥瑣。

舒鴻宇心里酸疼得厲害,他對不起唐寧,更對不起唐鈺,他帶著唐鈺混跡於青樓,用葯膏把唐鈺的皮膚變黑,逼著他去演一個青樓大夫的小葯童,唐鈺正處在可塑性最強的年紀,這段經歷將深深刻進他的人生,帶著抹不去的痕跡。

「不許哭,我怎么跟你說的,你長大了,要堅強,靠山山倒,就算是靠著我,也總有靠不了的一天。記住,你只能靠你自己。」舒鴻宇替唐鈺抹了抹淚,狠下心道:「把包裹收好,要是我三天還不回來,你一個小孩子,孤身一人在這里就是被欺負的份,說不定會被強賣進青樓做龜奴。到時你就穿著這個破爛衣服,悄悄出城,到城外城隍廟,那里有人施粥看病,你這個包裹要是有人來搶,你就給他們,但也不要給的太痛快,包裹里的錢是守不住的,不要為了這點銀子拼命,他們拿了銀子,會給你個容身之處。你就在那呆著,等我救出你爹,一定會來接你的。」

唐鈺剛剛只是一剎那的恐慌,控制不住,這會平靜下來,盡管心里還是惶恐不安,但還是堅定地點頭,「我等你們,你們一定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