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2 / 2)

「不管怎樣,此事刻不容緩,多拖一分便多一分變故,你這就帶我去地牢,先把人救出來要緊。」舒鴻宇說著便起身,要拉裴先生。

「著什么急,」裴先生躲開道:「那可是世子的私牢,把守嚴密,尤其是晚上,就算把人救出來,不出一刻鍾便會被發現。反倒是白天還有機可乘。」

「那你先准備准備,我們明天就動手。」

「哎,年輕人不要這么急躁,你現在先帶我去一個地方。」

「哪里?」

「忠王別院。」

「去那里做什么?」

「你以為世子的私牢是那么好闖的,白天私牢守衛一個時辰換一次,我安排的人只能保證人被救出之後一個時辰不被發現。現在城門戒嚴,進出都要搜查,忠王是個很好的掩護。雖然他在世子眼里不值一提,但他畢竟是世子的父親,雍州名義上的主人,除非世子親臨,否則守城軍士是不會去搜他的馬車的。」

「這方法倒是不錯,但是忠王只是軟弱,並不是草包,你能說服忠王跟自己兒子作對?這可是謀逆,世子失敗了,他定然跟著倒霉,萬一世子成功了,他就是太上皇了。他沒理由幫我們啊。」

「事在人為,難道你還能想到更好的辦法?以我手上的籌碼,我可以肯定,他就算不幫我們,也不會給世子通風報信的。」

「我還有個問題,世子和忠王的關系已經如此,為什么他還讓忠王活著,謀反他都敢做了,我不認為他不敢弒父。何況就像你說的,他千辛萬苦謀反,可不是為了讓自己頭頂有個太上皇壓著的。」

「忠王其實就是個擋箭牌,有他在,眾人眼中的雍州就是他的封地,忠王性格是出了名的懦弱,但凡他稍稍硬氣一點,如今這皇位上坐著的就不一定是誰了,要知道先帝駕崩後,他可是得了整個內閣的支持的,如果那時他狠心殺了今上,內閣也不會說什么的。但是他沒有,所以天下人就覺得他不會再有勇氣謀反了。

有忠王在,誰會在意一個藩王世子呢,若是忠王死了,世子要進京受封,反倒把自己暴露於人前。」

舒鴻宇若有所思,點點頭,同意了裴先生的方案。

忠王別院說是別院,其實就在雍州城內東南角,這是一種變相的軟禁,好在為了掩人耳目,忠王還有一定的自由,起碼可以夏天避暑,秋天狩獵,偶爾去城外大悲寺和主持手談一局。

月黑風高夜,舒鴻宇帶著裴先生輕松繞開了別院松散的守衛,把忠王從床上弄醒。

還好他認得裴先生,才沒有喊人。

兩個隱性情敵對視幾秒後,裴先生開口了:「王爺莫怪,裴某有要事相告,可否尋個方便說話的地方?」

刀都架在脖子上了,他能說不嗎。顯然不能,於是忠王在舒鴻宇的挾持下,打開了卧室里的密室。

這間密室很小,里面放了許多生活必需品,應該是忠王給自己准備的避難之所,三個人進來立刻顯得擁擠起來。

舒鴻宇把忠王壓坐在室內唯一的床榻上,裴先生站著看向忠王,形成一種自然的壓迫。

也許是因為密室悶熱,也許是緊張,忠王的額頭已然見汗,看著裴先生眼神中帶著恨意,卻不敢開口。

裴先生也不在意,淡淡道:「我知道王爺恨我害死了您的幼子,雖然是王妃下令,但是卻是我親自動手摔死了他。」

忠王一聽這話,立刻激得額爆青筋,什么都不顧了,怒道:「你還有臉說,他還是個剛出生的嬰孩,你們這些畜生就摔死了他,虧你還是個讀書人,我呸,奸|夫|淫|婦,一對毒鴛鴦。」

裴先生勾勾嘴角,對於這個情敵,他琢磨了幾十年,對他了如指掌,忠王這輩子什么都可以忍,唯有這件事,是他心頭之恨,不能觸之逆鱗。一來是因為當年那丫鬟實在很美,忠王動了真情,那丫鬟又在最美的年紀死了,留給忠王的只有美好。二來是因為當年那孩子死得太慘烈,被當著忠王的面活活摔死,完全超越了忠王忍受的極限。

「你們死後一定會下地獄,你命中無子這是報應。」忠王還在那罵罵咧咧。

裴先生一句話卻讓他仿佛被定身了一般。

「裴某怎能和王妃相提並論,裴某自認還有為人的底線,其實當初我抱著那孩子的時候就手軟了,根本沒有使勁摔,王妃那時厭惡那個孩子,多一眼都不想看,只聽孩子不哭便以為死了,就吩咐我把孩子埋了。」

「你是說,我兒子沒死?」忠王像被掐住脖子一般,費力擠出這句話。

「自然,你見過大悲寺的主持吧?他身邊的知悟就是你的兒子。當初我把那個嬰孩放到了大悲寺門前,親眼見著主持把孩子抱了進去。」

忠王沒等裴先生說完,就痛哭失聲,此時他早已忘了架在脖子上的刀,渾然忘我地捂著臉,弓著腰,邊哭還含糊著喊道:「知悟,知悟,我的兒,我的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