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2 / 2)

「原來如此,敏之,我聽說丁家的信物無人可以模仿,那個唐寧我也聽說過,是個難得一見的三元及第。世子殿下到現在還在追捕他,郡主說他逃到西邊去了,這會怎么可能出現在江南。

至於為什么你外公還在用蓮花玉佩,我倒是能理解。哎,年紀大了就不喜歡新鮮玩意兒,老人哪,都念舊。」

「對對對,」唐寧連忙換個諂媚的模樣附和道:「我外公這兩年身子不太好,腦子總是犯糊塗,可能不記得蓮花玉佩已經棄用了,還習慣往身上帶。」

丁敏之被這一老一少說動,想想竟覺得真是如此,何況顧遠山是忠王世子信任的人,他不能不給面子。只是他剛剛還說的信誓旦旦,這會有點下不來台,只得板著個臉。

顧遠山人老成精,小屁孩這點心思哪看不出來,從善如流地道:「得,天色不晚了,前線糧草快不夠用了,我們還是加緊出發吧,誤了大事惹得世子殿下責怪就不好了。」

丁敏之想想鳳雎那陰沉的臉,背上立刻汗毛倒豎,趕忙吆喝著走人。

一行人花了一天才趕到前線大營,唐寧這一路上一直在試探顧遠山,而顧遠山一直表現得十分友好。唐寧再三揣摩,終於一狠心主動跨了一步,他相信自己的判斷,更相信林清羽的判斷。果然,他押對了,對方很快就給了回應,兩人很快達成共識。

在這將近一千人的運糧大軍到達京郊大營的時候,顧遠山果然把這些人拆開,分配到各個糧倉,這也是唐寧要求的,直到這時,唐寧才算松了一口氣。

深夜,墨一就背著唐寧悄悄離開大營,而舒鴻宇則守在原地。

按照原計劃,墨一很快找到附近通往皇宮的一個密道,這個密道是墨一親自挖的,謝白筠在京城幾十年,挖了不少密道,都是為了防止昆南有什么異動他好脫身,這會正好用上了。

唐寧跟著墨一不知走了多久,感覺這通道長的沒有盡頭,走得他腿都酸了,才看到了出口,剛出去就趕上清晨第一縷陽光,原來他們不知不覺竟走了一夜。

「這是哪里?」唐寧環顧四周道。

「皇子小時候住的地方,這屋子以前是給主子用的。」墨一又指著隔壁道:「那邊是二皇子的院子。」

「這邊好像沒人,我們避開點人,去正殿吧。」唐寧道。

「二皇子院子有去正殿的密道。」墨一對皇宮的密道如數家珍一般道。

唐寧無語,謝白筠這鳳雛是屬穿山甲的么,這么會挖地道。

墨一帶著唐寧一邊走密道,一邊解釋道:「這個密道不是主子挖的,在主子小時候帶著我們一起把皇宮的密道都找了一遍,這是我們找到的第一條密道。」

當鳳雛看到唐寧從櫃子里出來的時候,一點都不驚訝,他跟謝白筠自有默契,這兩天他一直刻意守在這個出口,「墨一,是謝白筠派你來的?」

墨一頷首,又恢復了隱衛模式,唐寧上前道:「殿下,好久不見。」

這次鳳雛驚訝了,道:「唐寧,唐子安?」

「正是下官。」

「你怎么在這?」

「殿下,說來話長,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們現在有個計劃……」唐寧長話短說,把他們的計劃說了一遍。

「不行,我不會逃走的,我是這座皇城的主人,怎么能丟棄我的子民逃走?」沒想到鳳雛一口氣回絕了。

唐寧萬沒想到鳳雛竟然不同意,在他的印象中,鳳雛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甚至是一個沒有底線的人。

沒想到事到臨頭,鳳雛的風骨讓唐寧刮目相看,原來這個城府極深的皇子也是有熱血的。

唐寧沒有再試圖勸說什么,而是看著鳳雛召集人手安排下去,為即將到來的挑戰,或者說機會放手一搏。

唐寧是秘密來的,計劃很隱秘不能泄露,所以他一直都躲著人,只除了林清羽。

林清羽看到唐寧的時候,竟然說不出話來,好半晌才道:「很好。」

唐寧明白這幾個月林清羽對他的擔憂,他笑笑,安慰道:「是的,我很好。」

接著唐寧把自己這幾個月的遭遇簡單說了說,又詳細說了他和謝白筠的計劃。

林清羽點點頭,突然道:「你要不要見見德貴妃?」

唐寧一愣,才道:「她在這?」

林清羽把他帶到一個偏殿,唐寧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這個臟兮兮的瘋婆子居然就是他曾經畫過的雍容貴婦。

瘋婆子一看到唐寧就撲上來,使勁得磕頭,嘴里嚷道:「大哥,大哥,我知道錯了,求你放了我吧!我該死,我該死,是我害了姐姐!哈哈,我罪有應得,我有報應啊!哈哈!」

突然,她又站起來,冷冷道:「胡說,林宛瑜該死,她不死,我怎么能進宮,怎么能做貴妃,做太後?有她在,我什么都沒有,什么都是她的,她憑什么!我沒錯,我沒錯,要得到什么就要去搶,憑什么不搶!我的一切都是我努力得來的,我問心無愧!」

唐寧詫異地看向林清羽,「她瘋了?」

德貴妃突然又倒地哭道:「兒啊,兒啊,鳳維啊,我的兒啊,母妃在這里啊!」

林清羽譏諷道:「她不瘋也得瘋。」

唐寧原本還想質問德貴妃當年的事,看到她成了這個樣子,也知道問不出什么來了。她現在這個下場,比讓她死更難受吧。

唐寧還看到了水明軒,他想上前問問家里的情況,林清羽說他派人去狀元府的時候,府里已經沒人了。唐寧估計應該是水明軒把人安頓好了,只是他不能出現在人前,唐寧從沒覺得時間過得如此之慢,他恨不得一眨眼就到了晚上,或者第二天,什么事都過去了。

終於夜還是慢慢沉了下來,月亮如明鏡一般高懸在空中,周圍一片死寂,如暴風雨前般寧靜。

鳳雛帶著人站在皇宮最高的塔樓上眺望,烏黑的眼珠子一眨不眨,生怕錯過。

突然一聲悶響炸開,仿佛天都被炸裂了般,緊接著又是幾聲悶響連續爆裂,就像過年放的爆竹一樣。

很快沖天火光伴隨著濃煙沖上雲霄。

鳳雛激動道:「好,好!快,傳令下去,依計行事。」

唐寧看著遠處被濃煙遮了一大片的天空,緊張的發抖,舒鴻宇配的幾十大車的葯起效了,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逃出來。

他們當初運來的根本不是糧草,而是舒鴻宇配好的毒葯,那種毒葯非常易燃,能點燃整個糧倉,而且燃燒後會產生大量有毒的濃煙,並且擴散得非常快,雖然不能致命,卻能熏瞎人的眼睛,讓人呼吸困難,產生短暫的昏迷。

而在江南後方的謝白筠,會從符嘉言撕開的裂口,如一柄利劍,神速插入敵軍前線,殺他個措手不及。

於此同時,在渭海一直穩扎穩打的夏侯淳,也繞過直隸,正在連夜趕路,突然前方斥候回報道:「報——,將軍,前方出事了!」

夏侯淳拿出在瓊京淘換來的望遠鏡,躍到樹上一看,之間天際線處幾縷白白的煙,在月光照耀下分外顯眼。

夏侯淳判斷了下方向,立刻下令道:「急速前進!快!」

而此時鳳雎咬牙看著一片混亂的大營,氣得眼睛都紅了,偏偏旁邊衣衫不整的鳳維還不怕死地嚷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鳳雎你要造反不成!」

鳳雎惡狠狠瞪著鳳維,手在腰間刀柄上按了又按,才克制著沒把這個草包一刀結果了。

他咬牙切齒道:「帶上你的人馬,全力攻城,那些糧倉別管了,所有人避開那些煙霧,聽我號令,攻城!殺!」

說著一馬當先,沖了上去。

鳳維被鳳雎瞪得清醒了幾分,也發現情況不妙,面對突發狀況,他也沒什么主意,只得聽鳳雎的。

京城外圍本來就被鳳維掌控住,現在他們要打的就是皇城內城,鎮國公帶著一萬人馬,根本支持不了多久。

「皇城所有人只要能動彈的都上了城樓,那些平時藏起來的先進武器,投石機也一夜之間冒了出來,加上老鎮國公經驗豐富,皇城一時還拿不下來,但是過了今晚可就難說了!」

鳳雛聽著底下人匯報,腮幫子咬得死緊道:「一定要撐住,只要撐到謝白筠到了就好了。」

不知不覺,月亮不見了,太陽慢慢爬上地平線,奮戰了一夜的人精疲力盡,但是還是沒看到昆南綠色的大旗,鳳雎是十萬大軍拖住了謝白筠,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來。

突然後方突然傳來一片震動,鳳雛臉色一變,第一次失了鎮定,脫口道:「後門怎么會有軍隊,這聲響絕對是騎兵!難道鳳雎突破老國公的防線,繞道北門了么!」

「可是我們人都在南門,北門根本沒有任何防守!」底下的大臣絕望得喊道。

「難道天要亡我大昭嗎!」

「不!殿下,不是!」

唐寧眼神一向好,聽力也好,他細聽覺得這種震動不像是鳳雎率領的軟綿綿的南方軍士能踩出來的。這種遠遠傳來的氣勢,更像是威武雄壯的北方騎兵那種特有的鐵騎踏出來的。

唐寧轉身手腳並用爬上塔樓頂上遠眺,他眯著眼看了好一會兒,突然激動地朝下嘶吼道:「殿下,是黃色的旗幟,是守邊的援軍來了!我們得救了!哈哈哈哈!」

唐寧再也控制不住大笑起來!

鳳雛也跟著哈哈哈大笑起來!

林清羽也笑起來,幾乎所有人都大笑起來,原本的疲憊一掃而空,勝利就在眼前!

公元744年,景樂皇帝駕崩,傳位與嫡子鳳雛,大昭經歷了大災和叛亂,鳳雛平亂並登基。

公關745年,改國號為泰安。

泰安元年,帝下旨斬忠王並其世子,禁先帝長子鳳維,誅其黨羽。

自此大昭六十余載太平盛世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