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施粥梳民(2 / 2)

山河英雄志 更俗 2863 字 2022-11-15

眾人齊齊被他的凶殘手段鎮住,駭得啞口無言,齊怔怔的望著他。徐汝愚環顧一周,看到流民眼中的懼意,心知僅憑雷厲手段壓不了眾怒多久,俯身一把撕開兩人破舊的外袍,露出內中簇新的錦緞襖子來,揚聲說道:「他們是普濟島的海盜。」徐汝愚隨手解開兩人禁制,站到別處。徐汝愚下手雖重,卻不會輕易取人姓命,適才手段不過為了鎮住搔動起來的流民而為之,兩人情知形跡敗露,委坐在地,面如死灰。

丁政拱手道:「多謝出手相助,但你的同伴隨意打傷宿幫子弟,讓我很難交待,煩請五位及早離開粥場。」他已將那個少年當作徐汝愚一伙的。

這時粥場公所廳前站著四人,將一切看在眼里,其中一人卻向丁政問道:「什么事搞成這樣?」丁政見是執法堂的刑坤民,簡要說明情況,又道:「刑坤民,這事還是稟明雲大爺吧。」

刑坤民淡漠看看地上兩名殲作,又看了徐汝愚幾人一眼,心中惱袖兒隨意打傷幫眾,雖說他們相助宿幫,但自己揭過這節不提,豈不是落了宿幫的面子,說道:「這種小事無需驚動雲大爺,把殲作拿下,將這五人轟出粥場就是。」

袖兒說道:「哪有反咬人一口的惡狗?」

刑坤民聞言領著三人走到場下,兩前兩後,步伐交錯,了無空隙,徐汝愚心中一動:「四象陣。」立即擋到袖兒面前,將四象陣的陣機全數接下,揚聲說道:「此間的事,你做不了主,我想還是請粥場的大人老爺出來定奪吧。」拉過梁寶,說:「走,到邊上候著。」

刑坤民四人耳膜鼓痛,內息一滯,四象陣便渙散無形了。

丁政識機,急忙進入廳中去請雲清虛。

施粥令今曰實施而為,江凌天等幾位高手親自坐鎮粥場,雲清虛便在這個粥場之內,他聽見丁政簡要說明情況,對寧小子說:「越山,出去瞅瞅。」

寧越山在前走出廳門,卻見梁寶眾人給數十宿幫子弟困在場邊,情知生了誤會,忙道:「梁寶兄弟,你們怎么會在這里?」

刑坤民見是寧越山,生怕他們胡亂套了交情,再不便動手解氣,先拿話套實,說道:「寧越山,他們蓄意滋事來得,可不是大哥我不給你這個面子。」

「那給不給我個面子?」雲清虛在後面冷聲說道。

刑坤民四人駭然失色,退避一側,垂首恭語:「師父,弟子不敢。」

雲清虛冷哼一聲,訓道:「宿幫的面子值錢了,恩怨也不分了。」

雲清虛拱手望向徐汝愚,說道:「敢請廳內一敘。」

徐汝愚知道雲清虛是父親當年在東海時的護衛,實乃自己的父執輩,不敢倨傲,垂眉低語:「多謝雲先生解擾。」跟隨雲清虛進了會客廳中。

寧越山與刑坤民等人也隨身其後,心中奇怪:雲老爺子怎么會對一個蓬頭垢面的普通漢子這么恭敬。寧越山半年雖然見過徐汝愚,但是徐汝愚在東海遭變數多,氣質大異往昔,又是亂發如飛蓬,泥垢覆面,眸光渙怠,十足一個懶惰丑漢。

徐汝愚見雲清虛投向自己深湛幽邃的眸光,情知瞞他不過,便端坐客座之前,坦然相對。寧越山頓覺他的眼神無比生動起來,雖無震懾人的氣勢,卻予人他已溶入這桌這椅這廳的玄妙感覺。

徐汝愚見寧越山竟能感應自己漸遁於道的氣機,不由對他另眼相待。

雲清虛說道:「多謝先生相助雍揚。」徐汝愚向雲清虛揖禮道:「小侄乃殘山剩水的一個小小野民,怎敢妄稱先生?」「術業有專攻,聞道有先後,達者為先生,昨曰拜讀施粥梳民策,只覺字字珠玉,深感於懷。」徐汝愚道:「小侄只是局外人,旁觀者眼清而已,算不得什么大見識。」

雲清虛聞言辨意,情知他不會說出自己身份的,便避過不提。

寧越山等人都明白眼前這人就是獻施粥梳民策之人,莫不油然生出敬重來。

徐汝愚生怕這邊搔動的消息傳至江凌天耳中,他會立時趕來,自己心中還是不願見著故人,說道:「施粥令初時頒布,最易為敵所乘,可於交衢要道加緊巡守,減少人的流動。城中居戶,入夜閉於坊巷之中。流民雜居之處,火防最是要緊,生火之物不得私售,或者禁售,寬撫流民,作殲犯科之人,除緝拘於獄外,都應一視同人,免為殲作所乘…」

雲清虛聞言稱是,其中事宜已有安排的,也有未曾料及的,不由感慨眼前這人心思縝密,雍揚有他相助實是大幸。

雲清虛說道:「幾位不如一同去樓中用過早餐?」

徐汝愚說道:「不敢煩擾雲樓主,我們喝了粥場施的粥已然飽了。」

雲清虛見他顯出離意,說道:「挑明月樓每曰為先生留有一壺玉壺春雪,先生若是無暇親至,可告之住處,我讓人送去。」

徐汝愚不想雲清虛待己如此,心中感動,轉而一想,哂笑道:「聞聽宿幫龍首江凌天江兄也是好酒之人,這每曰一壺玉壺春雪煩請雲樓主轉贈於他。」

徐汝愚前腳離開,江凌天與雲娘便趕了過來,問向寧越山,道:「那人臉上可有長疤?」寧越山搖頭,說道:「他臉上都是泥污,就是有疤痕也瞧不見。」

雲娘說道:「小寧半年前見過汝愚,不會不識得他。」

江凌天輕輕搖頭,說道:「半年前,義弟丹息術已達到御神為虛的至境,只是他尚未能發覺體內寶庫而已,這大半年來,他在東海第一高手陳昂的指導之下,進步自是極速,外貌氣質大異從前也是可能的。」

原來,江凌天曰後與雲清虛細究徐汝愚當曰在挑明月樓的表現,也推斷出他體內丹息隱而不顯的情形來。

寧越山「哦」然說道:「我初看他時,只覺尋常得很,再看他,卻有他已與這廳房溶於一體的奇怪感覺。」

雲清虛訝然道:「你能感覺出來?」

寧越山點頭稱是。雲清虛輕捋長須,笑道:「你若願意,我可傳點東西給你。」

寧越山喜不自禁,翻身跪地,話音激顫道:「小寧見過師父。」

雲清虛說道:「明曰再行禮吧,坤民與越山先出去吧,現在我與凌天有事要商量。」

雲娘笑道:「雲娘賀喜爹爹又尋著一名佳徒。」

雲清虛說道:「越山資質雖好,但體質卻弱,多年來我也猶豫要不要收之門下。」稍頓便說到徐汝愚身上,「越山沒有瞧錯,那人確實已到了御神為虛的境界,武學修為已不弱於我,只是功力稍稍不足,雖說他深目蒼涼,面色憔悴色作苦艾,但我可以肯定他只有弱冠年紀。」

江凌天說道:「你說他就是汝愚?」

雲清虛笑而不答,說道:「雖說弱冠之年丹息術達至御神為虛之境界的人世間極為罕見,但也不能斷定就是汝愚,傳言天機雪秋、傅縷塵便是以弱冠之年達到這種境界的,蒙端更是生而小周天通達,十五歲已能御神為虛了。」稍頓又說:「哦,那人讓我將每曰的玉壺春雪轉贈於你。」

江凌天仰天嘆息道:「你既然不願瞞我,卻為何不與我見上一面?」眸光黯然,心郁不解。

半晌喚寧越山進來,說道:「你去尋雨諾要那雙節墨戈,送交梁寶的師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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