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長河幫(2 / 2)

山河英雄志 更俗 2009 字 2022-11-15

幼黎余光掃過徐汝愚,見他雖然貌似頹然,眼中卻有自己熟悉的疑慮,知道他看出異常來,亦毫不作態的沉吟不決起來。

青年男子只當他識破己方的身分,歉然一笑,說道:「我長河幫甚少涉足江水,難怪兄台疑慮。在下君逝水。」指著中年男子介紹道,「二叔,君嘯雲。」

長河幫君卓顏之弟君嘯雲,乃天下有數的用劍高手,徐汝愚見他手邊並無佩劍,艙廳之中也無飾劍,心想:他或許修得是掌刃一路。不過君嘯雲亦以智計名聞天下,長河幫崛起與東林會、兩湖幫並列水道三大會派,便有他從容謀算之功。

東海郡控制天下海鹽,而東海鹽務多交由東林會著手運營,其余各派勢力若是要從鹽務中分獲巨利,便需要與中小世家所控制的鹽場媾和。特別此時陳族權傾東海,參與販鹽的其他各派勢力有私梟之嫌疑。無奈鹽務暴利,陳族亦不能控制東海全境,特別是泰如席家在歸附陳族之後,並不甘心鹽務巨利盡歸陳族,暗中縱容私鹽漁利,使得東海鹽務一半出於陳族,一半歸於私梟。

君卓顏有三子兩女,君逝水乃是君卓顏的幼子,專責私鹽營運,甚得其父愛寵。只是以往長河幫私鹽只走淮水,此時巨舶頂著暴雨行於江水之上,亦無拖船尾隨,想來另有目的。

兩女,一名華光,一單名致,均有沉魚落雁之容。君致嫁入幽翼蔡家蔡暉。蔡暉乃是北靜郡王的三子,算來也是徐汝愚的表兄。

這門婚事充滿政治交易的味道,卻使得長河幫在河水之上實力更增,東林會即使明知其參與東海的私鹽營務,卻也無可奈何。

在君逝水的介紹下,徐汝愚知道那妖媚女子是君嘯雲的小妾宋倩,少女是君嘯雲的獨女君懷薇,虯髯漢子與尖瘦漢子都是長河幫的高級執事一名朱勝傑,一名歐陽雷。

幼黎嫣然一笑,說道:「在下江愚,游歷江水,驟遇暴雨,托大沒有退避,以致如此狼狽,幸得諸位施手相援。」

君逝水微微一愣,心想:男子笑來也這么般好看。

徐汝愚看了暗感不爽,向幼黎擠眉弄眼。

幼黎心領神會,說道:「在下與家人衣襟濕亂,有所失禮……」

君逝水讓一名侍者將兩人領入底層的一間寬敞艙室之中。

徐汝愚掩門坐下,伸過懶腰,掩手打了個哈欠,說道:「小姐跟家奴私奔,卻是個很好的噱頭。」

幼黎嗔道:「你亂七八糟的說什么啊?」

「現在君嘯雲與君逝水他們正在外頭猜測我們的身份,小姐與家奴私奔正是他們最能想到的合理的解釋。」

「他們認出我是女扮男裝?」

「你為了掩飾喉節,頷首望人看上去略微顯得有些聳肩,於你翩翩佳姿未免有些不協調的地方,別人或許覺察不出來,君嘯雲卻會懷疑。何況你笑得太有女人味道,任誰都會懷疑。」

幼黎嬌羞一笑。

徐汝愚壞笑道:「君嘯雲讓你我在一艙室內更衣,你卻毫無遲疑的應承下來,難保他們不往歪處想。」

幼黎嗔道:「你若再笑……」伸手過來,作勢欲打,卻被徐汝愚抓去,格格一笑,縮手回來,解開書生巾整理鬢發。

徐汝愚解開包袱,取出一件短褂換上,將雨濕的外褂胡亂丟到桌上。

幼黎笑道:「哪有小姐侍候家奴的,你還是自己整理,免得讓旁人看見,露出破綻。」

徐汝愚涎臉說道:「私奔的小姐怎能擺什么架子?」還待再說,耳朵已落入幼黎手中,立即住口不言,伸手去疊衣裳,俄爾又說道:「小姐跟家奴私奔,那么我這個家奴定有過人的本事勾引小姐才合道理,幼黎,你欣賞我哪點,等下我總要裝作給他們試探出來。」

幼黎「噗嗤」一笑,說道:「就憑你?你怎知他們不會以為我在此間商議別的事宜?」

徐汝愚低頭想了一陣,說道:「順江水而下,北岸是永寧的鎮寧、東海的宿邑、雍揚;南岸是越郡的當塗、京口、丹陽、錫山,長河幫的船會去何地?他們在這樣的*中行舟,看來不會有我們一樣的閑情逸致,應當是為了掩人耳目,啊,他們會不會殺人滅口?」

幼黎吃了一驚,看見徐汝愚臉上露出促狹神色,說道:「他們好歹與你沾親帶故,到時你開口相求,說定他們會饒過你這條狗命。」

「狗命最是金貴,落在別人手里自然要不回來,還是讓他們把我們當在私奔的小姐與家奴得了,既然他們能救遇難的漁夫,也不應去害落荒的鴛鴦。幼黎,你看上去比我年輕許多,正像家傳武學淵源的小姐。」

幼黎說道:「是你故意引導他們去往這方面猜測的?」

這點徐汝愚卻是抵死不認的。在清江時,眾人擁簇,幼黎需雍容嫻雅以為表率,現在與徐汝愚兩人相對,怎會再去壓抑女人的小脾氣。徐汝愚卻不討厭這點,樂得於此與其討趣。

徐汝愚一屁股坐在床板上,說道:「我哪里算到這么深?無心之算才是妙算,也最不著痕跡,你要賴在我頭上,就當是我的無心之算吧。」

幼黎將信將疑,隨口說道:「這船上的水手真是厲害,都不覺得搖晃得厲害。」

徐汝愚深以為是,不無憂慮的說道:「兩湖幫的水手艹舟本事也不弱於他們,可見南平水師之利,清江之上終歸太風平浪靜了,這樣的水道,艹練不出最鋒利的水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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