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意外之喜(1 / 2)

山河英雄志 更俗 2554 字 2022-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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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汝愚心里不忍折辱這等漢子,說道:「胡人中亦不乏益友,這馬與金錢是李某友人托文先勇、蒙圖交給我的,與文先勇無關,我也不恥文先勇的行徑,他贈的馬我是斷斷不會收的。」

蕭遠說道:「這種大馬在呼蘭也是萬中挑一,除了文先勇、蒙圖,誰會有這樣的大手筆?」冷哼了一聲,「倒看不出你有哪點值得他這么巴結的?」正待提拳沖上去,遠遠聽見有人喊道:「蕭大哥,暫慢動手。」

徐汝愚撇了撇嘴,目光斜向一旁,後面兩人大步流星的趕來,正是適才跳出來卻沒有與蒙圖交手的兩位,左側那人三十五六,上唇留著短髭,糙皮皺面、久歷風險,大步奔來,喘息卻微,雙眸炯亮有神,修為卻比眼前的蕭遠要高出一截,適才沒有注意,這時看出來,心里一驚,這樣的好手不會甘於跑單幫;右邊那人只有二十出頭,骨壯肉勻,左眉眉弓有一道暗紅的疤痕,兩人都青巾裹頭,穿單薄的土灰色襖袍,腰間扎著獸筋,各插著一把兩尺長的短刀。

蕭遠濃眉一豎,粗聲說道:「祁家兄弟,你趕來作什么?」

中年漢子將蕭遠離開之後的事說了一遍,說道:「我等在胡地跑單幫,誰在胡地沒有幾個熟人?這位李爺當眾拒絕了胡蠻的邀納,你攔他做什么?」又向徐汝愚抱拳說道:「北唐祁義山見過李爺,這是我兄弟,祁義海。」

徐汝愚頷首示意,說道:「多謝祁爺替我解釋。」

蕭遠橫眉望了一眼徐汝愚,啐了一口,說道:「呼蘭人野心勃勃,這朋友多半做不長久。」

徐汝愚說道:「我看馬邑的形勢尚好,這胡漢之間不是說開打就開打的。」

祁義山說道:「李爺不是北人,其中的危機自然識得不深。呼蘭若沒有野心,這邊市為何一斷就是十六年?原先邊市上極盛行的茶磚、綢帛、金器一並禁絕了,如今靠私幫、單幫進入呼蘭的貨物多為鐵器桐油木漆桑木等軍用物資,並且這些貨物大多停在平城,卻未見繼續向綏遠分散。」

徐汝愚眉頭皺起,各家眼線只盯著綏遠是否向平城輸送物備,大半料不到呼蘭人以這種方式整頓軍備。

對蕭遠拱了拱手,說道:「蕭大哥,我們這兩手真不夠那胡蠻瞧的,要動手,不過徒增羞辱,你莫要怨我們兄弟。」

蕭遠哼哼了兩聲,說道:「在城里,也容不得那胡蠻行凶,你們能站出來亦是不錯了,不像那些軟腳蝦。」

祁義山說道:「在燕山北面求財,多少要看呼蘭人的臉色。不知道那胡蠻什么來歷,能讓韓止善舔他的屁股,不會簡單的。看來我們不能在關外混了,蕭大哥有什么打算?」

蕭遠斜窺了一眼青駿,說道:「我原想搶這馬去南邊,卻不知這畜生好厲害,讓它欺了。」

青駿阻他,自然是徐汝愚暗中使力,若非看他姓子粗豪,這話倒像含沙射影的罵句。

徐汝愚見他絲毫不為自己遮掩,莞爾一笑。

祁義山並未看到蕭遠出手時的情形,趕過來時只看見蕭遠作勢欲擊,故出聲阻擊,現在聽他這么一說,轉身過來,狐疑的盯著徐汝愚,卻看不出他的深淺來。

祁義山心思遠比蕭遠要縝密,心想:大凡神駿姓烈,這人得手就騎乘自便,還能御馬退敵,這神乎其神的騎術絕非一介書生能做到的,自己尚看不出他的深淺,除非他有一套跟自己一樣自晦的心法,不然他的修為只怕在蒙圖之上。

徐汝愚與褚師澤竺人偕馬同行旬曰,騎乘自然不成問題,但是要御馬逼退蕭遠,卻是自己的沖和之勢將青駿懾住才行。徐汝愚見祁義山看出破綻,輕輕一笑,說道:「蕭爺要奪我的馬,我總不能平白將友人所贈的馬讓給他吧?」

祁義山說道:「祁某人原以為有幾分看人的本事,今天是走眼了。」

蕭遠這才意識到原來是徐汝愚在暗中搗鬼,怒眉倒豎,咄聲罵道:「原是你與這畜生聯手戲弄我……」還待再罵,讓祁義山暗中扯住袖子,橫眼看去,說道,「你扯我袖子做什么?」

祁義山哭笑不得,想擠目示意,又怕這粗人還是無法理會得了,向徐汝愚抱拳說道:「多有得罪,還望勿怪。」

徐汝愚笑道:「關外好手如林,我哪敢獻丑?還是我的過錯,還望蕭兄不要見罪。」

蕭遠冷哼一聲,說道:「馬邑城中的各家眼線多去了,見不得人的也不止你一個。」

祁義山見徐汝愚不惱蕭遠的話,暗忖:此人絕不止一名眼線這么簡單,要真是哪家的眼錢,蒙圖邀納,哪有不允的道理?見他目光灼灼的盯著自己,心里一虛,試探的話卻不敢輕易問出口。

蕭遠哪想到這么多,見祁義山猶猶豫豫的,問道:「你兄弟二人准備去哪里?」

「天下到處都是兵荒馬亂的,只有南閩好些。徐汝愚新近平了南閩,在泉州重開海航,這山客做不了,就去泉州做海客,蕭大哥既然也去南方,不如跟我們一起去泉州?」

「泉州在天之南,就憑一副腳丫子,還不得走上三個月。」

「這倒不必,我聽說君家與江寧交好,泉州重開海航就有君家一份,我們去范陽投靠君家,自然有海船送我們去江寧,從江寧去泉州就近多了。」

「我們沒有引薦,君家怎敢收我們?」

「江寧對這方面倒寬松得很,只要有一技之長,君家多半會代江寧延攬的。」

徐汝愚心想:若要仔細甄別,清江、南閩等地如何大量吸納流民。

蕭遠訝道:「江寧卻不畏別家用間?」

祁義山望了徐汝愚一眼,說道:「李爺以為如何?」

徐汝愚笑了笑,說道:「江寧非但不畏別家用間,據說在境內察出別家的眼線,也不加殺戮,那些探子想留在境內,江寧配田贈金助其安家,若有技藝,還可以謀一份吏事,那些探子若戀故土,江寧就遣之歸鄉,並不留難。」

蕭遠不信他的話,搖頭說道:「怎會這樣?徐汝愚若像個娘們似的,江寧遲早會落入別人的手中,這泉州不去也罷。」

祁義山說道:「別人若抓住境內的探子,無一不是嚴刑峻法,最後殺之了事,但是江寧行這樣的法子,卻是陰毒的很,江寧大量吸納流民,本就無法阻止別家的眼線進入。查出的眼線遣回來各家,各家還敢任用?多半監禁起來。那些探子想到這節,多半不會要求歸鄉。江寧不殺,已是留恩;配田贈金,示之以利;又許吏事,更能奪其節,那些留在江寧謀活自然無不極力獻媚示好。這樣一來,各家的眼線在江寧還能站住腳?就是送回去的情報,各家還要仔細思量,保不定是江寧故意透出來的。」

蕭遠拍掌笑道:「經祁兄弟一說,果真有玄機。不過,不能說什么陰毒,總比抓住喀嚓一聲殺掉好。」

祁義山微微一怔,大笑起來,說道:「去江寧總錯不了。」

蕭遠山卻說道:「我卻要先回北唐才能確定。」

祁義山說道:「我在北唐有一筆錢要結,本來不想要了,既然蕭大哥回去,我們一起走吧,若能與蕭大哥一起結伴去江寧,卻是再好不過了。」

徐汝愚暗忖:蕭遠不過行走關外的一名山客,能有什么讓祁義山費盡心機接近的,聽他口氣,似乎以為我與江寧有什么干戈?洛伯源太彰顯了,總是不好,各家的眼線一齊盯在這里,疑心又重,稍不留神就給泄了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