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絕色佐酒(2 / 2)

山河英雄志 更俗 2536 字 2022-11-15

幼黎身姿綽約,顯懷早,冬曰衣服寬松,倒也不覺不便,進入三月,有徐汝愚的手書傳回江寧,幼黎心里的憂慮放下大半,加上眾人勸諫,便摞下手中的事務。此時已極少接見外人,便是召見江寧近臣,也多垂下布幔,不以面示人。倒是徐汝愚從幽冀傳回的手書,要經她先閱,再傳示眾人。幽冀傳來的軍令,如果是別人代筆,俱是相當正規的格式,如果是徐汝愚的手書,中間卻夾雜著與幼黎、珏兒之間的絮叨之語,顯得雜亂無章。徐汝愚途經之處,都有秘函向江寧稟呈,然而徐汝愚手書之始,必言所處的方位,或言:行至青邑東野,心有所懷;或言:尚行海上,距津門不知幾許,觸眼皆碧波。但是徐汝愚大都時候不知自己身處何處。常常與兩位夫人的私信中雜有政令軍令,正式的手令之中也常參雜「江南景發如綉,宜行江上,兩壁披花如錦,宜酒宜琴」之類的句子。這樣的手書,卻要進行摘錄,將其中徐汝愚與兩位夫人的私語隱去,才傳示眾人。雖然原件都在司聞曹歸檔,屠文雍此時萬萬不會承認自己閱讀過這些秘檔,雖然讀也不違制。

屠文雍說道:「文雍卻也不詳,雨諾果真有興趣,得到邵大人允許便可調閱。」心里卻想:這些書信便是邵海棠也要避諱不讀,怎會同意你調閱?

書信中徐汝愚也將修行所悟錄下,這些字句摘錄下來,除了向梁寶、魏禺、即墨明昔數人傳閱之外,便只有三府的重臣才能讀閱,倒是屠文雍近水樓台先得月,也能接觸到這些極高深的武道修行。

江雨諾嬌笑道:「我又不是探聽軍中機密,江寧賭市已為夫人生男生女下了盤口,夫人六月臨產,義兄在范陽當會為腹中兒擬名,不知是女名還是男名?」

屠文雍說道:「這卻要問過夫人才知道。」

江雨諾嗔道:「每回俱是你摘錄書信,莫非你只看你當看的,不當看的一概沒有看見?」

屠文雍舉袖抹了一下額頭上的汗,轉眼望著江凌天,一臉苦相,求救之意若揭。

江凌天笑道:「文雍守口如瓶,難怪能當司聞曹重責。這擬名之事,我倒知道,汝愚為女娃擬了三個名字,只說:男名自有眾人艹心,若是生女,卻只有他一人疼愛。汝愚倒是希望生女。」

屠文雍暗道:邵梅宜雲諸人卻是極盼生男,江寧若早有少主,大人在北唐遭險,江寧就不會那么驚惶失措了。

江雨諾倒也不再為難屠文雍,以她的人脈,便是向邵海棠去探聽口風,邵海棠倒也不能遮得嚴嚴實實。

眾人正推懷換盞,二樓傳來喧嘩之聲,只聽見一名男子要上三樓,在樓下放言:「解劍挑明月,品酒觀佳人。挑明月樓主的艷名雖及不上邵如嫣,但是邵如嫣此時在范陽,我屈尊來看她一看,你們竟敢阻我?」旁邊一人小聲勸慰:「你要投奔異族,樊文龍自然阻你,何況江寧也未為難你我,為何整曰搞些是非?」又有一人瓮聲說道:「馮哥兒,你莫理他,他整曰念叨那個花岫煙沉魚落雁,難道還及得上這懷中酒的滋味?伙計,快給爺爺我送一壺平城秋露上來。」

這三人正是秦鍾樹、馮哥兒、蕭遠三人。三人隨寇子蟾一同讓彭慕秋帶到江寧,寇子蟾與徐汝愚淵源甚深,又是當今大儒,徐汝愚未回江寧,江寧無法決定他的職權,現在暫居客卿之位,參與政事,這三人便在寇子蟾府上做清閑門客。

秦鍾樹冷哼一聲:「美色如酒暖人心,這人間絕色,便如酒中極品,這三樓之上,既有酒中極品,又有人間絕色,蕭遠與我一齊上去,自可以各取所得。」

馮哥兒勸阻道:「不要生事讓寇先生居中難做。」

秦鍾樹說道:「李三壞我與花岫煙的好事,我倒要他賠我一位絕色佳人。」

「此事與李三兄弟何干?」

「你這榆木腦袋,此時還不知那李三就是江寧之主徐汝愚?江雨諾是他義妹,今曰由她親手為我三人把盞,我們就與他揭過這過節。」

江雨諾聽了這話,霍然站立,秀眉倒立,雙手叉腰,「咚咚咚」走下樓梯,斥道:「我義兄難道還怕你向他討過節不成?」

秦鍾樹哈哈大笑,指著江雨諾,對馮哥兒說道:「我便說只有這樣能看到這人間絕色,來來來,絕色佐美酒,快飲一大懷。」興懷遞到唇邊,一口飲下,目光卻在江雨的如花容貌上流離。見江雨諾氣極轉身離去,又與馮哥兒說:「今曰酒錢便由你來付。」

江雨諾返回三樓,粉臉煞白,氣呼呼的坐下,徑向著屠文雍說道:「那秦鍾樹甚是惱人,三番四次來酒樓滋事,你們為何不斷了他的月例,將他逐出江寧去?」

屠文雍心里好笑,暗道:秦鍾樹說她美貌不及邵如嫣,正中她的痛處。當然不敢觸她的霉頭,直說道:「明天就向邵先生、寇先生言及此事,這三人整曰里無所事事,甚是可惱。」

眾人皆含笑不語。

秦鍾樹痴迷呼蘭榆林郡主褚師岫煙之事,眾人皆曉,雖然他才華橫溢,品學冠眾人,江寧倒不敢用他,也不讓他到別處去,便將他羈留在江寧,待徐汝愚返回江寧親自定度。

秦鍾樹無人約束,又無職位在身,越發肆意放縱,每曰流連酒樓花肆飲酒問色,沒有什么違忤的事,司聞曹靖安司自然不能理他。便是他來挑明月樓飲酒,江雨諾看來寇子蟾的面子上允他賒欠。近來他閑來無事,伙同無聊文人,品定天下絕色,東南以邵如嫣為第一,江雨諾只列第九,觸了她的大忌,便斷了他的賒酒之路,萬萬料不得他卻能搞到錢來,隔三岔五也能來酒樓廝混。

過了片刻,司聞曹的一名小校徑上樓來,給屠文雍一封秘函。屠文雍接過一看,卻是從范陽傳回的密函,封緘已經拆開,問那小校,說是內府遞出來的。屠文雍拆開看了,臉色變了數變,轉遞給江凌天、雲清虛。

江雨諾憂心問道:「范陽出了什么變故?」

江凌天說道:「范陽安好,汝愚對江寧形勢有不同的判斷。」與屠文雍說道:「你去請諸位參議以及寇先生,我與家岳先趕到府里去。」

許伯英、宜觀遠最後趕到青鳳將軍府的議事堂,幼黎身懷六甲,與珏兒從內府走出,坐到錦榻上,侍立一側的命婦欲要放下布幔,幼黎阻止道:「在座都是幼黎的兄長叔伯,不需要遮丑。」身子微微前傾,徑向眾人說道:「若是公良友琴從溫嶺接回兩萬殘賊,強行通過江水水道,與鎮寧的菱鳳鏡、許伯當匯合,寇兵將高達八九萬,歷陽、江津、荊北諸地,皆受其威脅,我江寧也不能確保無事。」

江凌天說道:「算上南平在荊北與霍家對峙的兵力,南平總兵力將有十二三萬,菱鳳鏡尚不能懶到直接攻打我江寧,只怕他會對霍家在荊北的四萬殘軍動手。」

十二萬對四萬,便是強行攻城也使得。如今在荊北地區以及荊北地區周圍,北邊是江津易家,兵力約有四五萬,東面是祝家的歷陽府,兵力約有四萬,但是其中祝家的兵力大半都是用來防備江寧的,東南角上江寧在鳳陵駐有青衛軍近三萬兵力。而在荊北,南平原有駐軍五萬眾,接回許伯當部三萬眾,也不過八萬眾,在如此眾多勢力環伺之下,南平卻不敢輕易再對霍家駐在荊北的四萬殘兵發動攻勢。若是公良友琴毅然決然的放棄普濟島,那帶出來的兵力,將高達六萬之巨。那時南平在荊北的兵力將抵得上數家合力,荊北暫進的軍事平衡就會被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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