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石峽(2 / 2)

山河英雄志 更俗 2204 字 2022-11-15

擋在越仕等人之前的十數名跋野人也為如此華麗的武招所懾,收縮陣形,往另一側谷壁稍移,一起開弓引弦指向白發老者。

白發老者卻似改了姓子,沒有趕盡殺絕,施施然望著被他一招擊飛的白袍阿拔斯人,說道:「你能擋下業火焚城,西陸武學也不容小窺。」邁出幾步,走到麻袋之前,提腳輕踢,一聲裂帛輕響,麻袋從腳踢處裂成兩片,從中滾出一個手腳捆扎得嚴實嘴里塞著破布的少年來。

燕然看了驚叫:「爺爺,那不是前天遇著的奴兵嗎,怎么讓蕃人捉到這里來了?」

白發老者望向這邊,啟唇一笑,卻似太久沒笑,笑得有些生硬,表情十分古怪。見燕然神色緊張的盯著地上的少年,左手抓過少年的肩頭,往這邊走來,十余胡騎與四名白袍人忙不迭的避到一邊,與後面趕來的人合在一處,白袍人持月刃刀當前,胡騎持弓於後,都讓白發老者威烈的氣勢懾住,再不敢搶先發動攻勢。

越仕見白發老者雖然臉上含笑,但是渾身透出讓人不寒而栗的陰凝氣勢,只覺得胸腔里的一顆心臟緊收著,背脊間的毛孔張開,根根滲出細汗。這才覺得那些白袍人與他對戰,殊為不易。

那名少年奴兵讓白發老者提在手里,面朝著燕然,閉上眼睛,不去看燕然望來的好奇且關切的目光,臉上露出屈辱的憤慨。

青衫老者說道:「二十載修成地獄業火,該早些讓你回中州。」

白發老者將少年放到一旁的地上,說道:「弟子的宿命如此。」

越仕心里詫異得很:白發老者比老丈還要年長一些,怎么會自稱弟子?

青衫老者輕聲一嘆,飄散在峽口的烈風里,說道:「罷了,罷了,你隨我回中州吧。」

白發老者擰頭回看了一眼,那個被他一招擊飛的白袍人已掙扎站起,嘴角邊還不斷往外溢出鮮血,說道:「從我起殺心到出刀擊下,不過轉念之間,這廝竟能六轉丹息,身體不動虛而無實,化去七成魔殺業火,便是中州也無幾人有此修為。」言下之意,乃是征詢青衫老者的意見,欲將此人除去。

青衫老者雙眉微斂,說道:「中州論氣為丹息,西陸謂之靈量,二名實一也。此人所修乃是西陸一門奇學,據《韋斯律#8226;內篇》所述,人體有三脈七輪,有陰脈、陽脈、沖和脈、頂輪、眉間輪、喉輪、心輪、臍輪、海底輪、梵穴輪之分,三脈七輪體系之外尚有氣脈之說,實與丹息術之中的小周天與百骸諸脈一一對應。」說到這里,目光落在受傷的白袍人身上,說道:「你能六轉靈量,以西陸人的說法,應是靈量注滿海底輪。」

雅博#8226;蘭登騎駝經過青衫老者身側,只當他是不諳武學的孱弱老人,此時見白發老者口里自稱弟子對他尊敬有加,遂將靈量提前眉間輪注目青衫老者,一望之下,只覺自己的那點靈識微弱得就像燦爛星河下的螢火,微不足道。

自己一時不察,受了重傷,眾師弟結成法陣,勉強能擋得了白發老者,加上身後數十名擅長騎射的跋野人,或許還能讓白發老者落荒而逃。此時,雅博#8226;蘭登已完全放棄反抗之心,只奢望青衫老者會顧及身份,不要痛下殺手才好。又見青衫老者對神經《韋斯律》知之甚詳,心里多了一分崇敬,見青衫老者與自己說話,走出眾人的保護圈,合掌而禮,說道:「博雅#8226;蘭登見過大宗師,博雅的靈量年前突破海底輪,達到小圓滿的境界。只是,大宗師怎么會知道阿拔斯的神經?」中州話說得字正腔圓,讓燕然好奇的瞪大眼睛。

西陸人尊稱武道臻至巔峰的武者為大宗師,其下有尊者,其上有聖師。

青衫老者乃古往今來第一人,自然不在乎這些虛名,微微一笑,說道:「西陸武學自成體系,中州武者早知其名。百年前曾有一部武學從西州東傳,中州人謂之《華胥經》,乃是前輩異人汲取中州與西陸兩系武學的特點創立,只是略有瑕疵,修習者無法臻至天人之境,殊為遺憾。」微微垂頭,與白發老者說道,「丹息術謂海底輪為小周天之中的天地竅,天地竅貫通,則入先天之境。」

越仕聽了青衫老者對這名阿拔斯人的判語,心里一驚,暗道:這人長得怪異,看起來比我大不了幾歲,竟一步邁入先天境界。想及父親說自己井底觀天、妄自尊大的話,心里有些不自然。

博雅#8226;蘭登不知丹息術,當聽見青衫老者說及《華胥經》,神色大異,說道:「《華胥經》被阿拔斯教廷列為邪經之首,練之成魔,怎么中州人也有練《華胥經》的嗎?」

青衫老者說道:「華胥經未能將三脈七輪之陰脈與丹息術周天經脈嚴格對應,修習至太陰轉少陽時有變礙,會步入岐道。」見博雅#8226;蘭登惘然不解,笑道,「你不識丹息術,與你說這些作甚,西陸將其列為邪經,倒無不當。」

越仕在一旁看得不耐煩,說道:「西陸遠在萬里之外,你們來此與跋野人秘密相會,有什么圖謀?」

江翼隱約猜得老者的來歷,想起一路上多有怠慢,心里在生出無限後悔,見越仕出口莽撞,卻沒有暗中阻擋。阿拔斯與跋野秘密接觸事關重大,青衫老者又是一付事不關己的樣子,白發老者在青衫老者面前絕不可能由著姓子大開大戒,正需此時借著青衫老者的余威詐出這群阿拔斯人的此行目的。

博雅#8226;蘭登神色卻坦然,說道:「走南路,從安息國西邊境走到此地約有五千里,走北路,約有四千余里,絕無小兄弟所說的萬里。」

越仕濃眉一豎,為之氣倒,正要開口訓斥;白發老者怒目圓睜,內中有著無窮無盡的地獄業火在燃燒,博雅#8226;蘭登讓他這一望,只覺心口一滯,牽動胸腹間的傷勢,張口吐出一口鮮血來。

後面的阿拔斯人往前一涌,博雅#8226;蘭登將手一橫,阻止那些人上前,心知能否活命全在青衫老者的一念,朝前一拜,說道:「大宗師對西陸武學知悉甚詳,想必也知道西陸諸國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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