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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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嘎吱嘎!」

「咣當咣當!」

深夜的寒風中,列車駛入這不知名的小火車站,在一陣刺耳的輪軌互相摩擦和車廂連接處的碰撞聲中慢慢減速,最終全身一抖停了下來。

一堆堆已經等的望眼欲穿的士兵騷動了起來。在赫爾維西亞中央盆地內遠低於比恩蘭地區的氣溫之下,即便身穿著冬季軍大衣圍著火堆而坐,也被凍的哆哆嗦嗦的士兵們在口令和哨子聲中,罵罵咧咧的站起身,把相當於自己體重三分之一的背包、武器、彈葯、干糧袋和水壺掛在該在的位置上,排好隊向著剛剛停穩的列車邁開了步子。

雖說這些普遍帶著東部口音的赫爾維西亞語中充滿了對高級軍官、軍部、議會乃至八百萬眾神的不敬,但無論是他們自己的軍官和士官,還是手臂上纏著醒目袖帶的憲兵,都感同身受般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視而不見,只顧引導著士兵登上將要西去的列車。

「真神在上!就算是比恩蘭北邊的死亡沙海,夜里也沒這么難受!」

「八百萬眾神,千真萬確!再往西邊走,會不會直接把耳朵凍掉啊?」

「你那耳朵又大又薄,正好可以拿來下酒。」

俏皮話讓這些普遍十六七歲的士兵們發出一陣善意的哄笑。

「少說兩句!」帶隊的軍士年紀已然不輕,鋼盔側面的勃艮第十字章下,夾雜著銀光的頭發在煤氣燈的火光下一閃而沒。他低聲呵斥年輕的士兵:「有力氣說話不如閉緊嘴巴!待會兒車開起來的時候,你們會後悔為啥現在吐出這么多的熱氣!」

「552小隊,十七號車廂!」

憲兵洪亮的大嗓門即便在嘈雜的環境中也能聽得一清二楚。軍士點頭表示知道,帶著自己的小隊就朝著月台尾部的黑暗走去。然而當他們到達位置時,那里正好從車廂里跳下來幾個人。

「冷,真冷!」

連拖帶拽把自己和梨旺的大背包弄到一邊給登車的士兵讓出通道,著後者把毛衣、大衣、帽子、手套、圍巾一切能穿的都穿在身上,雙手揣在袖子里抱在胸前縮著脖子,卻還是不斷打哆嗦的慘狀,佐天淚子不禁相信這個世界所謂八百萬眾神的信仰是有道理的。雖然在勒芒火車站,憑借著用新伊甸的科技水平都難以解釋的直覺和好運氣贏得了牌局的最終勝利,可之前女性軍士長有意無意的用自己引人注目的某些東西引開對手的注意以獲得作弊良機的行為,還是得到了似乎來自眾神的公平報應。

「阿嚏!」

遭報應的人大大的打了個噴嚏然後吸了下鼻子,佐天見狀連忙送上了洗干凈的手帕。

「呼——謝謝。真是不好意思呢,讓你來扮演我的侍女。」

了旁邊投射過來好奇目光的年輕士兵們,梨旺壓低了聲音。因為母親出身在赫爾維西亞東南部的關系,她會說一口流利的羅馬高地語,而佐天則會一點標准德語,所以兩人能進行一些交流。不過這種交流必須掩人耳目,會說羅馬語的人在赫爾維西亞是很受敵視的——當初佐天在報時要塞對暮羽說的那聲謝謝引起了多大的事端吧!

「說回來,哼……」毫無淑女風范的把鼻子再一次湊進手帕,猛烈收縮肺部將鼻腔和咽部的粘液都吹出來的軍士長說到:「這么重的東西也不幫你拿,你父親還真是夠狠心的。」

「他總不能幫我拿一輩子。」佐天笑了笑說到。

「歪理!」梨旺一臉不滿的反駁:「淚子你聽好,父親寵女兒是理所當然的。說什么不能幫你拿一輩子?哼!我說你啊……」

她說的太快,加上高地羅馬語和標准德語之間的差異,佐天只能聽懂一小部分,還不等她對這個問題發表詢問和法,就被阿斯拜恩的行動打斷。

「噓。」在眾多士兵登車的嘈雜背景中,突然側過耳朵的阿斯拜恩將手指樹在嘴唇前,示意兩人噤聲,隨後舉起馬燈照亮了從寥寥幾台煤氣燈照亮范圍外悄無聲息走來的人。

被馬燈的燈光照了個正著的來人臉色略略露出訝然的神色,隨後躬身三十度行禮如儀。這是個身穿黑色燕尾服,有整整齊齊的斑白頭發,深紅色領結、白色襯衣、熨的平平整整的褲子和即便在到處都是骯臟的煤渣和煙灰的不知名火車站也一塵不染的鋥亮黑色皮鞋和白手套,上去有五十歲的老人。

這么個顯露出一絲不苟的高貴氣息的人物,讓旁邊警惕的橫過步槍的士兵們不由面面相覷。

「迅速登車……車里的人在干什么?放下你們的背包趕緊來搭把手!」帶隊的老軍士呆了一瞬間之後猛喊了一嗓子。雖然從沒來過中央,但這老人似乎激起了軍士的某種記憶,本能的就認定他是個大人物。

讓這個大人物躬身行禮的,也必然是大人物吧?抱著不想惹麻煩的心理,軍士強迫著自己手下這幫好奇心旺盛的年輕人們轉移他們的注意力到應該在的地方。

「克勞斯少校在西維涅下車之前說的,會來接我們的,就是你吧?」

「是,正是在下。」

周圍,擠滿了士兵的月台根本不是談話之地。梨旺頭一個邁步,接著是背起自己背包的佐天。老人正要去拿梨旺的背包,阿斯拜恩已經搶先一步,把二十公斤以上的背包毫不費力的提了起來。

「您難道不應該在前面帶路嗎?那兩個人可都不認識路呢。」

著老人稍稍露出驚訝神色的眼睛,阿斯拜恩嘴角微微翹起。

……

「鄙人是菲利普-阿爾卡度斯,蒙大人不棄,現任阿爾卡迪亞家的家令之職。諸位叫我菲利普就好。」

外表堪稱完美的管家這樣做著自我介紹。並排坐在他對面候車室長椅上的三個人讓他感到有些吃驚:竟然沒有一個在乎他那副夾在鼻子上的小圓眼鏡後射出有若實質的視線!

「難道我老了嗎?」

平常只要一個眼神就能讓大公府上的侍衛和女仆噤若寒蟬的老人這樣悵然想到。

「我是梨旺前輩在賽茲雇的女仆,名叫佐天淚子,凱爾特人。請多指教」感到兩邊梨旺和阿斯拜恩同時的提醒,佐天淚子說出了路上已經不知背過多少次的赫爾維西亞語。

「凱爾特人?那個北方隔著死亡沙海的國家……isn』t-it?」

菲利普睜大了眼睛,在驚訝的同時還適當的表現出了一點對所謂「凱爾特」的理解。<hefirstoneryhere!……」

佐天的興奮讓菲利普大感吃不消。雖說日本人說英語的水平在學園都市以及很多位面是出了名的先天不足,可在這里,「地方口音」這理由連走南闖北多年的由奈美都能搪塞過去,又哪是連真正的凱爾特人都沒見過的菲利普能聽出來的?幾下子就讓只不過事先准備了幾句的菲利普暈頭轉向。

「好了,淚子。你不出來嗎?他實際上不懂什么凱爾特語。」

和宮臉上帶著譏諷的笑容說出直刺事實真相的話,阻止了佐天半是興奮半是作秀的喋喋不休。剛剛她抱著胸疊起腿的坐姿讓菲利普不由得微微皺起眉頭,於是和宮阻止了佐天之後做了更加過分的動作:她把穿著軍靴的腳直接架在了菲利普旁邊的空位上。

嘆了口氣,菲利普轉過頭:「您就是這位……淚子小姐的父親,殿下雇佣的劍術教師嗎?」

「喂,菲利普,不要用那個稱呼叫我。」

還不等阿斯拜恩回答,和宮梨旺不滿的聲音首先響起。

「殿下……」

「我說了!」

然而這一次,梨旺凶狠的目光沒能起到作用,菲利普平靜的和她對視。

「菲利普先生。」阿斯拜恩的聲音響起:「她下定決心回到這里,已經很不容易了。容忍年輕人一點點的固執,難道不是我們這些年長者應該做的嗎?」

「您說的很對。但在這件事情上,我也有我的堅持。」

「奴才的堅持嗎?」

梨旺的諷刺讓菲利普臉上的怒氣一閃而過。佐天則輕輕的扯了下名義上的女主人的制服袖子。

緩緩平復了呼吸,菲利普緩緩搖搖頭:「任您怎么說吧……不過如果您是這樣一種態度,大公他無論如何也是不可能讓你參加談判的。在中央住一晚,明天你就回賽茲吧。」

「談判?參加?——我?」

名為倨傲、無禮和刻薄的外殼在那一刻轟然碎裂。和宮梨旺睜大了眼睛,目光中滿滿的都是不可思議,半晌才叫出聲來。

「難道他叫我回來,不是把我送,送……」

「難道這世界上有拿女兒做交易的父親嗎?」菲利普的臉上浮起了氣憤的神色:「您以為三年前到底是誰在議會幫伊迪亞殿下說話,沒讓那一紙條約通過?」

老管家驕傲的揚起頭,仿佛身處三年前的那個時候。

……

拄著拐杖,赫爾維西亞大公弗朗索瓦-阿爾卡迪亞拖著他在東部的巴斯托尼森林服役時凍傷留下殘疾的左腿,走進別名為共和巢穴,對他這名義上的最高統治者充滿敵意的議會,置身演講台前,以赫爾維西亞公民、終身榮譽軍人和一個父親的身份大聲痛斥、怒罵和哀求那些企圖把一個從未花過他們半生丁稅款的女孩,一個剛在一年前為國家立下過令人矚目的大功的英雄,一個完全和他們平等的公民作為條件與國家的敵人議和的政客們。

最終,當那些理屈詞窮的政客們揮舞起無往不利的大義旗幟時,弗朗索瓦下定了決心,將歷代赫爾維西亞國王和大公傳下來,代表這個國家最高統治權的權杖高高舉起,然後就擱在演講台上:

「我,阿爾卡迪亞家族的第十個弗朗索瓦,以共和國憲法及其他法律賦予之權力,在此向赫爾維西亞議會動議:本人即刻辭去大公一職。」

同樣在東部凍傷的肺部讓大公的聲音沙啞難聽,在議會聲音洪亮雄辯滔滔的政客面前簡直就像是個小丑。然而這一句擲地有聲的話,讓即便是平常最自詡為代表人民的極端議員也閉上了嘴巴。他們面面相覷,目光聚焦在在手杖的支撐下微微躬身的弗朗索瓦伸出的右手上那一個白色的信封上,卻誰也不敢動上一動。

大公……辭職?!

這些雖醉心於權位,卻好歹還有些政治家素質的議員在血液流回大腦後,臉色一片鐵青!

在議員們心中,打贏了比恩蘭的決戰,被官兵們目為下凡的瓦爾基里亞的伊迪亞-阿爾卡迪亞是個比羅馬還要可怕的存在。和軍方聯盟的大公家,瞬間就能推翻共和制度,奪去他們這些議員所有的既得利益。因此,羅馬提出的「第三皇妃」的議和條件才會在整天叫囂戰爭的議會中,以「人民的和平」和「人民的幸福」的大義口號,得到空前一致的擁護。

什么大義,什么和平,都是狗屁。只有自己的權位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然而大公這一封辭呈,卻讓他們所有的如意算盤,全部打了水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