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漫長的一天(轉折)(1 / 2)

筆趣閣 www.18xxs.com,最快更新時空管理局的西斯武士最新章節!

一落地,阿斯拜恩顧不得滿地都是不知道多少年積下來的惡臭污泥,猛然在地上打滾,眾人紛紛驚訝的張大了嘴巴——佐天、莎拉這樣的愛美女性純粹是因為這些比大糞還難聞的污泥只要稍微聞一下氣味就煩然欲嘔,如果要讓這東西沾滿全身還不如死了痛快。而那些在新兵訓練時經歷過更加惡心場面的家伙們,則心驚於這一滾到底會在傷口里混入多少致命的葡萄球菌和破傷風桿菌啊!

雖然從舊時代的留下的不多的遺產中,這個世界的人們還知道葡萄球菌,知道病毒,知道那些已經陪伴了人類無數年並且還將陪伴人類無數年的病痛的原因,但很多很多技術卻已經丟失在歷史的洪流中,只能在最老的修女在最好奇的孩子床前才會講起的睡前故事中去探尋一鱗半爪。

這其中,就包括青霉素和磺胺這樣的廣譜抗生素的制取方法。在這個世界上,當人們受傷了之後,即便及時使用酒精清洗傷口並用煮過的綳帶進行包扎,沒了抗生素的支援,傷口感染致死的幾率高的嚇人。整個上半身都是傷口的阿斯拜恩滾落在下水道的淤泥里這種動作,簡直和直接擁抱死神無異。

下一瞬間,幾乎就跟在阿斯拜恩身後,一道黑影無聲無息的落下來。他的速度是那樣快,以至於在三四盞馬燈這種昏暗的照明中,大多數人根本就無法確定那到底是人還是別的什么東西,甚至連有沒有這一道黑影落下都會懷疑。

不過很快,大家都不再懷疑自己的判斷了:是有東西落下來,而且,那根本就不是人!

泥土、碎磚、混凝土和石頭的碎片,無論是什么東西,只要是擋在這個黑影前面的,都紛紛被不見形體也聽不到揮舞時和空氣的摩擦音的利刃切斷,整整齊齊的裂開來,隨後轟然炸開。飛濺開來的各種碎片如同被人全力扔出來一樣,打在加重的阿德里安鋼盔上濺起片片火星,打在人身上就是鑽心的痛楚和一連串的悶哼。

黑影不依不饒的沖向阿斯拜恩,不過下個瞬間他就為自己的決定後悔了。翻轉了幾圈勉強脫離那不見的利刃直擊的西斯武士半跪在地上,朝他過來的臉上,帶著獰惡而冷酷的微笑。

「啪!」

如果能到黑影的面孔的話,那么想必他的臉上一定全都是驚訝吧。瞄准對方胸口刺出,速度已經超過了音速的利刃受到了阻力,壓縮其上的空氣激波完全釋放了開來。這一招可以把利刃造成的傷口擴大數倍,造成瞬間大量流血的同時,炸開的復雜傷口也會讓任何一個縫合技術高明的外科醫生發瘋!然而利刃上傳來的卻全然不是肌肉和骨骼的手感,倒像是練習時扎在了水里面一樣。

不,這個感覺比水要重的多也黏的多了。往後拔……也是如此嗎?

來不及驚訝,刺出的手腕上就已傳來了被鐵鉗夾住一樣的痛楚。

黑影心中大驚。只要給自己不到一眨眼的時間,自己便能脫困。然而對方把握住了稍縱即逝的機會,出手的方位和角度都驚人的准確,力量更是大的驚人。剛剛在上面的打斗中黑影就知道,單純互相比拼力量自己雖然穩勝,但付出的代價是自己無法承受的。

什么時候,自己竟然變得這樣優柔寡斷了?能夠承受還是無法承受,不都應該以完成任務為最優先的考量嗎?這樣不以完成任務為第一優先的自己,還是自己嗎?

電光石火間閃過黑影腦海中的問題讓他的動作出現了不應有的遲疑。還等不及他權衡是否應該付出無法承受的代價來憑力量獲勝,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就已經襲上心頭。

危險!

這個念頭剛剛升起,身體就已經動了起來。不知道在多少次緊急情況下挽回他的性命的強悍身體素質最終起了作用。超乎他想象范圍之外的東西擦著他的腦門飛了過去。驚出一身冷汗的他剛剛松了口氣,卻覺得臉頰上一片灼熱的疼痛,因疼痛而劇烈抽動的肌肉讓大片已經燒的焦黑,和塗在其上的灰黑色油膏和煙灰完全融合在一起的皮膚應聲脫落,鮮血和淋巴液被高溫封死在了碳化燒結的血管里,順著臉頰流下來的都是被燒融的皮下脂肪。

似乎背後的那個人對這一槍的效果很不滿意,他能很明顯的感覺到對方帶著殺意的視線正在下移,那種針扎一樣的疼痛掃過脖頸,最終釘在目標較大的背後胸口。

無論如何不能再停留在這里了!深知這具身體如何扭動,在面前這個男人如鐵鉗般的鉗制下都躲不過下一次射擊,黑影眼睛中利芒一閃,另一只手的利刃揮過,血液噴濺之中,握在阿斯拜恩手里的手腕自肘部以下齊刷刷的斷裂開來。

止血……還好,拼命蠕動收縮的肌肉在一次心跳的時間內封閉了肘部的缺口,灑出的血液還不到兩百毫升,並不影響動作。黑影深深吸了口氣,那吸氣聲讓裝模作樣的舉起手槍,實際上將偽裝成戒指的激光切割器對准黑影的克勞斯,毛骨悚然的想起被薩沙海盜的激光炮在船體上燒開空洞時,空氣向真空中奔騰而出時的尖嘯。

稍稍愣了那么一下,黑影已經沒命的催動了下肢的肌肉。一聲明顯夾雜著不知道哪根骨頭折斷了的彈跳聲之後,黑影倏忽間就消失在地下水道黑暗之中。克勞斯追著射過去的激光束只在大概一百多米遠的石壁上瞬間燒出了一個通紅的凹坑。

幾秒鍾的交手讓眾人得目瞪口呆,當他們反應過來,一陣笑聲夾雜著痛苦的抽氣聲就響了起來。

「哼哼哼……嘶!」

虛無縹緲,似近似遠。這四通八達的管狀結構的地下水路中,根本聽不清這到底是從哪里傳過來的。這不懷好意的恨恨笑聲讓眾人毛骨悚然間都抬起了槍口,卻茫然不知該向哪個方向開火為好。

「了不起,真了不起。竟然能把我們暗影刺客逼迫到如此地步。雖然立場不同,卻也忍不住想大大的稱贊你們一番呢。」

「暗影刺客……安德魯?」文森特-馬爾文議長的臉上一片凝重:「首都的黑暗之王,安德魯-西科斯基?」

「呵呵,不愧是屹立上百年不倒的赫爾維西亞的名門。賤名不足辱聽,本人便是安德魯。」

和笑聲一致的沙啞聲音渺渺的圍繞著眾人,近的時候幾乎就在耳邊竊竊私語,遠的時候卻又仿佛是從另一條管道的縫隙里透過來般模糊不清。聲音里面微微帶著一絲扭曲的憎恨和恐懼,就像是毒蛇吐信一樣讓人感到非常不舒服。

「裝神弄鬼的家伙!」

梨旺抬起了槍口,卻被身邊的安夏爾壓了下去,她輕輕搖了搖頭。

「嘖嘖……真是個壞脾氣的殿下。」不知深藏何處的安德魯輕笑著:「誰要敢娶您回家就有的受了——對嗎,腓特烈殿下?」

他的後半句是用羅馬語說的,腓特烈的眉毛揚了一下。這個有著典型的北方族裔姓氏的家伙,是馬佐夫舍人?是歐蘭德人?還是保加爾人?

無論哪一樣,都不會對現在糟糕的形式有絲毫改善。如果說別的羅馬人落到這些凶悍野蠻的北方人手里還能作為勞力活下來,那么身為哈布斯堡家族成員的自己,不被活活燒成一副骨架,然後被一個連的人踩成碎屑,最後被裝在邊境要塞的大炮里和炮彈一起打回羅馬軍的陣地就不錯了【注】。

不過著馬爾文議長在背後不斷屈伸五指的手,梨旺,還有腓特烈和他的兩個隨從勉強壓住了恐懼、惡心和憤怒交雜的心情,帶著惡劣到極點的臉色慢慢的把槍口垂了下來。這個動作讓安夏爾和馬爾文議長都松了口氣。

盡管在首都生活了很多年,但對於首都的地下世界,梨旺卻從來都是個局外人,連一點點起碼的常識都欠奉,說不定連拜爾這個初來乍到的羅馬情報官都比她知道的多些。安夏爾雖然是個情報處的新丁,但有馬爾文家的私人情報管道,對於這些地下勢力的了解恐怕比一課的精銳情報員都豐富,更不用說文森特-馬爾文這只老狐狸了。

暗影刺客,這是這幾年才在首都的黑暗居民圈子里崛起的一個極道組織,以冷酷無情和高效著稱。只要你付得起錢,找得到組織的聯絡人,他們便會為你提供周到的服務,從追債到刺殺,無所不包。另一方面,他們相當重視無人區(貧民區)的治安維護工作,在無人區的居民中聲望頗高。

這種組織,對政治家和資本家來說,他們能提供台下的方便;對普通居民來說,他們表面上也的確減少了無人區混亂無序從而改善了首都整體的治安狀況;對警察和參謀部情報處來說,前者孱弱無力,後者雖然相當強悍,但其本身畢竟是個軍事組織,在國家議會的眼皮子底下,根本無法對理論上歸警察職權范圍內的事情管得太多。所以對它們的存在,首都各方竟然從來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任由這些極道組織自生自滅,乃至於自相殘殺,互相吞並。

不過安夏爾也模模糊糊的聽說過,似乎一課那邊對暗影刺客這個新崛起的組織非常重視,因為他們掌握著某些大災難前的生化技術,配置的葯物有各種各樣讓人驚嘆的效果。無論為了國家還是為了軍隊,甚至只為了自身戰斗力的增加和性命的保障,一課已經數次發動了對暗影刺客或明或暗或軟或硬的打擊和壓制,不過由於他們的目的是為了暗影刺客手里的技術,所以他們也不可能做得太絕。

具體情況安夏爾知道的並不多,但理應知道的更多的馬爾文議長嚴峻的神色,她就非常清楚,事情麻煩大了。

「開個價錢吧。」馬爾文議長的聲音回盪在地下水路的穹頂之下。

「呵呵呵……真是榮幸呢,我安德魯可沒想過有朝一日,能和這個國家實際掌握最高權力的人談價錢呢。」

略帶諷刺性的笑聲只持續了兩三秒,卻讓安夏爾像是被千鈞重擔壓倒似的低下頭,狠狠咬著細白的牙齒。這真是身為秩序維護者的軍人的恥辱,竟然讓一國的議長和一介骯臟的殺手談價錢!

然而馬爾文議長卻面色如常。換做二十年前他還穿著與安夏爾和梨旺一樣的軍服的時候,這種情況他寧可魚死破。然而現在的他經過這么多年的磨練,早就從一把高碳鋼匕首變成了滑不溜丟的塗著油的鋼珠。別說和殺手談判,如果牽扯利益足夠多,足夠大,要他給殺手舔靴子這種事他也干得出來。

瞬間將所有的情報和傳聞在腦子里過了一遍,馬上就決定了收買策略的文森特-馬爾文信心十足。這些極道組織上去威風凜凜,實際上卻都存在這樣那樣的**。只要有**就好說。憑著赫爾維西亞議長,百年名門馬爾文家的當家的身份,大概他拿不出來的東西不會太多。

夾雜著下位者對落難的上位者慣常的諷刺,雙方的交談持續了好幾分鍾。對馬爾文議長的強硬,安德魯發出了不滿的咂舌聲:

「我不明白,您為什么不答應以國家的名義雇用我們。難道我們不值得雇佣嗎?」

「你們當然值得雇佣。如果我早兩天知道你們的存在,讓我和馬爾文家出十倍的價錢雇佣你們都成。但國家……」

馬爾文家當主,赫爾維西亞議長挺直了他微微有點佝僂的腰板:

「國家是另一回事了。法律規定國家的雇員必須是有赫爾維西亞國籍,無犯罪記錄或已服刑完畢,有服役經歷者優先。你們是犯罪者,所以在你們接受審判並服完應有的刑期之前,任何一個公務員都無權錄用你們。更何況,作為赫爾維西亞的議長,我也並沒有權力拿出這筆預算外的錢來雇佣你們。」

沉默了幾秒鍾,安德魯嘆了口氣:

「如果是兩天前,我們說不定會成為朋友。不過既然議長您有您的堅持,那么我也有我的。」

他的聲音突然冷了下來:

「你們欠了我二十五條人命!」

飽含痛恨、悲傷和惋惜的聲音回盪在地下空間之中。佐天身體一抖,瞬間就想起了那個被自己用槍托砸中頭部,向著她所喜歡的人艱難的爬去的少女。

「羅馬人……羅馬人瑪麗安。」

佐天喃喃的念著那個除了她可能已不再有任何人知曉的名字,身體禁不住發起抖來。

雖然不是她最終下的手,然而正是將她錯認為梨旺,那個卧底的情報一課的少年才會將匕首扎進少女的心臟。大概到死,佐天都會記得遭到來自意想不到的人的致命襲擊時,瑪麗安那種強烈到讓她這個毫無經驗的西斯學徒也能感受到的悲傷,憤怒以及深深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