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散(之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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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古拉斯小姐!」

一個聲音就在莎拉耳邊炸響,宛如閃電般劈入了她渾渾噩噩的意識。她機械的抬起頭,不協調的肌肉和頸椎發出了生銹門軸般的摩擦聲。

那是腓特烈皇子的侍從官澤希爾的臉。和這里任何一個人也沒什么不同,被硝煙熏得烏黑。和梨旺一邊一個架起迷迷糊糊的腓特烈的他,原本梳得整整齊齊的頭發被不知道是自己,還是別人的血浸濕,像一塊骯臟破爛的抹布一樣耷拉在額頭上。

為什么身為羅馬的軍人,這個人卻可以在赫爾維西亞的土地上平安無事,而赫蘿就必須去死?

「來幫忙!」

他在叫著。

莎拉移過目光,到了腓特烈。

倒在地上的羅馬二皇子早已不復那種英武和英俊的形象。大量的硝煙、灰塵和血液混合在一起,將他鋼盔和金紅色頭發下原本俊朗的臉染成比破麻袋片還不如的東西。被那個黑長直發的小姑娘為了方便手術,用原力壓制神經電流的皇子,現在乍上去就像是死了一樣。

然而莎拉知道,他還活著。

「快啊!幫把手!」

到莎拉的眼睛轉了過來,澤希爾的聲音中充滿了不耐的催促。

「幫……手?為什么?」

她茫然的周圍。到處都是散落的碎屑和塌落下來的零星土石,間或有幾個人形,或者根本不成人形的物體一動不動的躺在光與影之間,不知生死。

這一切簡直就像是一個噩夢。

倉促卷入政變,可以說是被這一伙人裹挾進來,稀里糊塗直到剛才,她都有一場即興演出的戲劇之中的感覺。

她很熟悉這種感覺。每當靈感突發,她便會在蠟燭和馬燈的光芒下,構思著新的戲劇情節,直到咬著羽毛筆在桌子上睡著。這往往就會是一場光怪陸離的夢的開始。

對,這一切的一切一定都是噩夢。是自己腦中形成的構思鋪開,卻無法駕馭的噩夢。

只要早上六點那三個的鬧鍾聲響起,她莎拉-尼古拉斯就會從這個過於真實的噩夢中醒來,在已經困擾了她很多年,還會再困擾她很多年,說不定直到回歸真神居所都將困擾著她的起床低血壓之下,在赫蘿的嘆息聲中勉強驅動著因為趴在桌子上睡了一晚上而酸痛異常的胳膊、肩膀、頭頸和腰,還有凍的發麻的手腕和腿腳,一頭栽進總是比她早起一個小時的赫蘿准備好了的充滿了熱水的大木桶中,讓熱量深深滲入這具身體,令各種各樣的生化反應加速進行,直到神經徹底清醒過來。

然後,她便會沖回書桌前,以將紙張劃破的力量猛烈地搖動羽毛筆。往往只要一個小時,她便能在練習場,對著那些已經被赫蘿召集起來的演員和演奏者揮舞起連墨汁都還沒干的劇本,就像是元帥揮舞指揮杖一樣神氣。而赫蘿,就會像最優秀的將軍一樣用鞭子般的咆哮和訓斥催促金色之翼的成員們,讓他們像一部裝配精密的鍾表一樣運行起來,直到莎拉滿意為止。

過去的五年,金色之翼就是這樣過來的。她,赫蘿,還有那些年輕的不夠羅馬的征兵年齡,或者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被軍人們輕蔑的拒之門外的金色之翼成員們,相信這種充滿了歡笑,汗水,呵斥,怒罵,為生計而發愁,為成功而歡呼的日子,會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進行下去。

只是,這個劇本,赫蘿了之後會氣的兩三天不理她吧……就像在兩年前,自己攛掇著那個年輕的面包店學徒來追赫蘿一樣。

沒有。

沒有鬧鍾的聲音。

沒有准備早餐的煙氣。

沒有因用過太長時間沒有更換的帷幕和道具的輕微霉味。

什么樣的噩夢能這樣真實?

不,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快啊!」

澤希爾眼中透出焦慮和嚴厲的目光,一把抓住了莎拉的手腕就往腓特烈那邊拖。那細細的手腕讓羞愧在他的心中一閃而過,這樣呵斥和拉扯一個女人,置羅馬軍人光榮的武德和騎士精神於何處啊!

然而也只是一瞬間而已,隨後就蹤影全無。身為羅馬的武將名門,忠誠從小就被灌進了澤希爾的骨髓之中。在他眼里,腓特烈的性命比區區一介歌姬的感受要重要得多。

即便她是這樣一個名滿羅馬和周圍國家,令眾生顛倒瘋狂的尤物。

「是啊,要走了。」

金色妖精笑了起來。即便是焦急中的澤希爾,也為這多年以來魅惑過無數眾生,不知為劇團成員掙夠了多少個日日夜夜的糧食和旅館床位費的收入的煙視媚行而迷亂了一瞬間。然而,她綠色眼睛的瞳孔中射出凶狠如狼般的目光,一把就攥緊了澤希爾的心臟,讓這個忠勇無畏的羅馬軍人渾身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

驟然從手上傳來的驚人力量,讓剛剛在爆炸中多多少少損傷了前庭和半規管的澤希爾一個趔趄,比莎拉高一個頭重一半還多的強壯身體就這樣失去平衡栽倒在地。

「!」

驚訝的澤希爾條件反射式的握緊了莎拉的手腕。然而下一瞬間,堅強的羅馬軍人忍不住握著手腕喊出聲來。而在莎拉細白小巧的手腕上,上去仿佛是戴上了一圈做工粗糙到了極點的手鐲。

那是被仿佛燒紅的烙鐵一樣的溫度燙的從肌肉上脫落下來,被融化的脂肪黏在原處的皮膚。

「走吧,澤西爾先生。」

聲音平靜了下來,莎拉的臉上重新掛上了那種煙視媚行的笑容。抓在冬季襯衫厚實的布料上的雙手,似乎是因為用力過度,修剪良好的指甲發出破碎的哀鳴。被那雙散發出燃燒的火焰一般的瞳孔驚嚇的目瞪口呆的澤希爾,聽到莎拉翹起的嘴角中吐出與輕柔的語氣和笑容完全不同的內容。<-sie!殺掉他們!!」

宛如烙鐵戳進身體般的劇痛讓澤希爾弓起了身子。下一瞬間,狂暴的熱風閃過了他的面前。

勉強抬起頭,生命和意識都在十個透明窟窿里發出汩汩的聲音往外流的澤希爾,到的是那個高大的赫爾維西亞海軍陸戰隊員的身影。那種似乎能砍斷一切物體,有和傳說中亞瑟王的斬鐵劍一般威能的劍形光芒正在追逐著莎拉。

而後者,猶如真正的妖精一樣,跳著令人著迷的舞步,穿行在致命的劍風之中,反反復復的用他聽不懂的語言,吟唱著他聽不懂的歌謠。

「……never-show-we-die。」【注】

……………………

「不准用手槍,不准用步槍,不准奔跑。」

克勞斯的聲音冷冰冰的就像是一塊石頭。努斯禁不住打了個寒戰。這種語氣他很陌生。即便是當薩沙人的空間彈頭切割出的密集的空間裂縫逼到了鼻子底下,這個幾乎從未對他們用下令的語氣說話的艦長仍然只是嘀咕了一句「糟糕」罷了。

「回答呢?」

「是。」

將手槍收回,努斯操縱著動力護甲快走幾步,和克勞斯並肩。艾瑪海軍陸戰隊動力護甲的巨大身影並排前行,就像是一堵牆一樣,每踏出一步,就震的整個地下水路都簌簌顫抖。被連綿不斷的爆炸和彈片震的松散的牆壁和天棚上,碎片像雨點一樣落下來。

機槍組成員全都被超常發揮的西斯武士干掉的mg42結束了沉默,火力全開。趴在地面上的士兵也把各種口徑的武器傾瀉了過來。每秒鍾都有二十發以上各種口徑的子彈,狠狠砸在充能狀態的動力護甲上。

然而,這些在這個位面足以瞬間將一個小隊的士兵全部掃倒在地的火力,卻只能在後宇航時代的護甲表面的磁流體護盾上化作飛騰的藍色火焰和炸開的液體金屬。四面飛散的金屬液體滾落在冰涼潮濕的混凝土和石頭地面上,頓時騰起大片大片的水蒸氣。空氣中冷凝的水珠散射著動力護甲弧光燈仿佛如固體一樣的光柱,形成一道一道轉瞬即逝的彩虹。

兩台動力護甲就像是穿行在雨中的旅人,對這點可憐火力視若無睹,沉默的前行。在動力護甲連反擊都不屑的驕傲腳步前,訓練有素的官兵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壓感,仿佛壓過來的不是區區兩台小型格雷姆,而是那些舊時代無法理解的超常規武器。

克勞斯有苦自知。相對於用類銀支撐,四面都是厚重的三鈦合金牆,也根本不必考慮什么重力的戰艦和太空站的內部通道,這只是用石頭和混凝土,以及本身的拱形結構抵抗重力的地下水路實在太脆弱了,天知道艾瑪陸戰隊標配的充能步槍和充能手槍就算調到最低限,轟上去的等離子團要幾發就會引起坍塌。

動力護甲是殺戮機器,不是隧道掘進專用的工程機械。真要是被海量的土石埋在二十多米深的地下,等待新伊甸艾瑪的精英艦長的命運,就是和一群土著,還有兩個西斯一起化作朽敗的白骨。

更重要的是,動力護甲的能量不多了。

乍一到那個閃爍著紅光,標識著電容電量已不足百分之三十的圖標,克勞斯的第一反應是以為是電容或者控制電路在之前的爆炸中受到了損傷,新伊甸一個眾所皆知的事實是,艾瑪的永久動力爐技術(電容回充速度)或許是四大帝國中最差的,但電容技術(電容容量)絕對是數一數二。連帶著艾瑪海軍陸戰隊的動力護甲的連續作戰能力,也是最強的。

在聯絡了努斯之後,確認了這個事實的克勞斯感到頭暈目眩。這個能量水准低到令人發指的位面,再次以自己的方式,在不經意的地方,給了穿越者們重重一擊。

現在,空有能橫掃整個敵人的攻擊力和防御,受限於環境和悲催的,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的能量儲備,克勞斯他們也只能用最慢最省能量的方法逼過去,用最簡單最暴力的方法解決這群敵人。

「啊!」

在動力護甲的腳步聲中,終於有被地面不斷震撼身體的士兵忍受不住動力護甲大踏步逼過來的壓力,再也不顧及對面那個可能還在虎視眈眈的狙擊手,突然從地面上跳起來,歇斯底里的大叫著,舉著他所有的武器朝著動力護甲開火。

先是沖鋒槍,然後是手槍。沒有用。紅著眼睛再也不顧及生死的士兵在十米不到的距離上投出了手榴彈。但那一團代表死亡的橘紅色火焰卻被磁流體護盾直接彈開,除了讓附著在裝甲上的散熱納米機器人活動了一下之外,也只能在充能狀態的動力護甲上濺起幽蘭色的火焰而已。

被自己擲出的手榴彈的爆炸氣浪推的翻了個跟頭的士兵倒在地面上不動了。皮埃爾沒有管那具被復數的彈片洞穿的屍體,目光死死地盯著前方。然而手榴彈爆炸的硝煙被恍若實質的弧光燈直接穿透,動力護甲仍然在不緊不慢,一步一步的逼過來。

皮埃爾眼睛亮了一下。他似乎發現了這種小型格雷姆的弱點。然而還不等他進一步思考,耳朵里就聽到了牙關顫抖的聲音。他轉過頭去,到和自己一隊的少年在阿德里安鋼盔下慘白的臉。

這兩年,越來越多少年甚至兒童出現在了軍隊里,甚至就連皮埃爾所在的這種部隊也不例外。即便再怎么鐵石心腸,皮埃爾也曾經感嘆過比上了刺刀的步槍還要矮的少年們的悲慘命運。

和他這樣曾經直面坦克沖鋒也曾經駕駛坦克沖擊敵人,不止一次親眼見過被戰壕里的步兵的血液浸染成紅黑色的坦克液壓腳的老兵不同,這個新兵的精神根本無法承擔這種壓力。他突然狂叫著跳起來,胡亂放了一槍之後就挺起刺刀,向動力護甲猛沖。

皮埃爾伸出手,卻根本沒拉住任何東西,只能眼睜睜的著少年的背影像撲火的飛蛾一般,沒入了那照的人眼發花的光亮之中。

低沉轟鳴聲中,一道黑影閃過。少年的背影就被整齊的分成了兩片。霧狀的血跡在強光照射下,呈現出了妖艷的橙色。

努斯毫無表情的收回了動力劍。常溫三鈦合金刃口上,那些納米尺度的超新星諾克石晶體高速震動著,被劍刃的熱量瞬間烤成晶體般的粉末的血液彌散在空氣中。

茫然的縮回了手,皮埃爾勉強壓制著身體的顫抖,將臉狠狠蹭在粗糙的風化地面上,用這冰涼的觸感壓制著他幾乎就要沸騰起來的恐懼和憤怒。和沸騰起來的情緒不同,他現在很冷靜。

這些和步兵一樣靈活的殺戮機器實在堅固到了難以想象的地步。但是他們缺乏有效的武器,無論是火炮、機槍,還是東方那些龐大的人形機甲的空氣散彈槍,都沒有。

「試做型的武器嗎?」

這種猜測並不離奇。赫爾維西亞的主和派的領軍人物,可是那個道爾啊。

道爾煤鐵聯合的道爾,赫爾維西亞最大的軍工企業的道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