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十五分鍾後。
驚慌失措的不良用右勾拳向著有著黑色長直發的少女揮擊,但少女只微微後仰就躲過了這一拳。隨後她的右手像鞭子一樣橫著抽擊。
雖然為少女的反應速度和敏捷身手所震驚,但不良仍然篤定那么短的手臂,就算揮舞到最大的范圍也無法擊中自己,因此他猛然擊出左拳,這次瞄准的是少女的上腹部。
如果擊中的話,以雙方的體格差異,想必一下子就能讓少女疼的把剛剛吃下去的快餐統統嘔吐出來吧。
然而他錯了。
這里是學園都市,是個化不可能為可能的地方。
聚攏而來的壓縮空氣如同實質的鞭子,在少女手指延長的方向上,在不良的臉頰上發出響亮的聲音。
如果不是不良牢記「打架時要咬緊牙關」這一不良的聖訓,那么他現在估計會被打掉好幾顆帶血的牙齒吧。即便如此,脖頸上那一瞬間受到的扭力壓迫在腦干上,仍然讓他眼冒金星。頭部不由自主的後仰的一瞬間,少女用力蹬地,一下子就撲進了他的懷里。
「很香……」
可想而知毫無女人緣,光棍的歷史=年齡的不良,腦子里剛剛起了這個念頭,就被高高揚起的手掌化為手刀,狠狠的劈在他的頸側。
不良眼前一黑,干脆利落的暈了過去,摔落在長滿了枯草的荒涼河灘上。
「嘿!」
無言的握了一下拳頭,喜悅涌上心頭,嘴角不由自主的彎了起來。
認識了快有一年,這大概是她第一次幫上白井她們的忙,而不是拖後腿吧。
不太適合運動的方口皮鞋踩在砂石路上的沙沙聲響起,白井氣喘吁吁的出現在佐天身邊。
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不良,白井放心似的將雙手撐在膝蓋上,呼呼喘氣。
「可惡,無能力者的腳力都這么強嗎?……啊!對不起,佐天,我不是……」
「沒關系。」
佐天笑了起來。
如果自己仍然是那個再怎么努力也無法得到能力的level0的話,即便明白白井的確是無心之言,而且她馬上也道歉了,也仍然會在自己心里埋下一根刺吧。
不過在已經成為西斯的現在,這一切都已經無所謂了呢。
自己,真的是很幸運。成為西斯,太好了呢。
「追丟了。」
用了差不多十五秒才喘勻了氣息,四面,白井不由如此懊喪的說著。
她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是一條水流平緩,裸露出大量長滿荒草的河床的邊上,用石頭和草皮加固的河堤內側的河灘上。
如果氣溫再暖和一點,想必堤道上會有很多人散步,而長滿了青草的河岸也會散落著不少情侶吧。
不過現在是一月末,早晚都會結霜,就算是下雪也不奇怪的嚴酷天氣。可想而知這附近根本沒什么人。
不愧是經常陷入不幸中的少年,上條當麻狂奔的腳力讓經受過嚴格訓練的白井黑子瞠乎其後。她和佐天三兩下就被上條以及緊追其後的幾個體力和他一樣好的不良,還有可以用電流精確控制和刺激肌肉,從而能在短時間獲得超強的爆發力和耐力的御坂美琴,在第七學區居民區錯綜復雜的道路和小巷中徹底甩掉。
快速解決了好幾個跟不上大部隊的不良之後,兩人便追著視野中最後一個不良來到了這個河川旁邊的堤道,並將他逼到了絕境。
「初春?」
不死心的,白井對著耳麥詢問,卻只從耳麥中得到了一片電流聲。
脫離聯系圈了嗎?但是按說這風紀委專用的,可以通過滯空回線傳輸數據的耳麥,不應該如此不濟才是。
來,也只能祈禱姐姐大人不要太過亂來了。
不過……
白井苦笑著。
身為無神論者的自己,究竟要向誰祈禱啊?
「你們在這里干什么?」
正當白井嘆了口氣,決定無論如何都無法將昏倒的不良就這么放在渺無人煙的河邊不管時,有點奇怪口音的日語從堤道上傳來。
她微微吃了一驚。
明明剛剛自己掃視周圍的時候已經確認沒什么人了。難道是像重福省帆那樣的隱身相關的超能力者?還是……
「暮羽?」
身邊的佐天發出了吃驚的聲音。
暮羽……墨埜谷暮羽?似乎初春說起過這個人的事情呢。新轉入柵川中學的學生,佐天和初春她們的同班同學。
那是一個身穿深藍色和白色相間的水手服和裙子,外面套著一件黑色的保暖毛衣的少女。
她比佐天矮一些,但比白井要高。和白井一樣梳著雙馬尾,但不像白井天然卷曲的發質,少女的馬尾下垂的是那樣自然。手腳和軀干都相當勻稱,似乎是經過相當鍛煉的身體呢。
「什么時候,治安也成了義工社的工作了?」
說著諷刺的話,暮羽的臉上有點惱怒的樣子。
中午的時候,對正在收拾餐具的暮羽說著「佐天被風紀委拉走了哦,傷腦筋……身為伙伴的暮羽你來替補一下吧。」的西斯武士兼義工社指導教師,就這樣硬拉著想要在圖書館度過一個充實的下午的少女出了門。
更過分的是,他居然在那個名叫「翌檜園」的地方,向著那些孩子們如此介紹:
「這位是義工社新來的姐姐。」
自己明明說過,不想加入任何社團的!
於是,她被喜新厭舊的孩子們纏上了。
我並不是喜歡小孩子!也不是喜歡做這些事情!只不過是他要求我這么做而已。
而且,那個叫大圄真一郎的也是時空管理局二課的雇員,據我的判斷和他搞好關系是必要的!
邊這樣想著邊嘟囔著「這樣就沒辦法了呢」,因為有在賽茲的教會幫真奈美照顧那些孩子們的經驗,暮羽很快就讓這些孩子們聽她的話。
對此,矢作明美和小橋睦她們邊投來羨慕和嫉妒交雜的目光邊碎碎念著要和佐天學習料理,爭取早日受到歡迎什么的。
不知道真奈美和誠也他們,還好嗎?
這樣想著的暮羽和孩子們玩著,一直到吃完晚飯,華燈初上才往回走。
而那個代替克勞斯大叔收養了自己的男人,則被一個戴著眼鏡的女人拉著向另外的地方進發了。本來已經為浪費了一個下午而感到懊惱,本打算今天晚上要通宵書的暮羽根本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發揮從赫爾維西亞軍隊學到的偵察兵本領跟蹤而去。
到頭來……
毫不費力就發現了暮羽小計倆的生天目仁美,將她直接拉進關東煮小攤。
然後……
有著怎么喝也喝不醉,卻會劇烈嘔吐體質的暮羽,馬上就被刷上燒酒醬汁的關東煮嚇跑了。
身後生天目毫無顧忌拍著大腿的笑聲,讓暮羽相當不爽,卻又無可奈何。
被怨念的暮羽瞪著的佐天干搓著手,哎嘿嘿嘿的傻笑著,直到暮羽嘴上嘀咕著「真拿你沒辦法」,從堤道上下來,在白井驚訝的目光中,和佐天一邊一個將那個高了她們起碼半個頭的不良抬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
那件事情發生了。
「啊呀呀呀呀……」
從河對岸傳來的驚慌失措的叫聲,上一秒似乎還渺不可及,下一秒就已經近在咫尺,被多普勒效應壓的格外尖厲。
「咚!」
「啊!」
被不明的白色人形物體沖撞到了上腹部,那人形物體的頭部部分似乎還陷入了相當深的樣子,昏迷中的不良被胃部的劇痛弄醒,張嘴就吐出一道未消化食物和胃液的乳狀混合物。
「臟死了!」
在沖擊到來之前的一剎那,暮羽果斷的放開了不良的手臂。卻不防被他嘔出的胃液撒到了校服上。怒從心起的少女屈起肘部,重重的擊打在不良的心窩。
「呃,似乎和上一個香味不同呢……」
翻著白眼,可憐而又幸福的不良,受到了今天第三次重擊,第二次暈了過去。
而另一邊的佐天和白井,正驚訝的著被不良的身體反彈,如同皮球一樣跳起老高,然後驚叫著一屁股摔在河灘的沙石地面上的人形物體。
嗯,那的確是個人類。
而且是個嬌小的,與其說是少女不如說是女孩的人類。
仔細一,這個比初春和春上都要嬌小,上去不過十歲到十二歲的女孩,還穿著白色的鑲金邊長袍,戴著有金色頭箍的白頭巾。
上去是……修女?
哪里來的cosplayer啊?
白井和佐天同時這樣想著。
眾所周知的,學園都市完——全沒有宗教設施。
無論是基督教、佛教或者其他任何一種宗教,甚至連日本常見,甚至可以說是日本特色,任何一個街町都會有的地藏像和神社也完全不見蹤影。
修女,或者巫女一類,也只有在電腦或者cosplay攝影會上才會見到了。基本上,和魔法少女是同類的東西吧。
至於暮羽,她來到這個位面不到一個月,對修女什么的毫無概念——畢竟赫爾維西亞和這邊,教會的服飾完完全全是兩個樣子嘛!
「啊啊,屁股,屁股要裂開了……」
說著音節奇妙的分開的日語,女孩齜牙咧嘴的揉著屁股。白井、暮羽和佐天臉上都露出了同情的表情。
下一瞬間,激烈的水聲響起。
在堤道上的路燈的照耀下,一個如同水牛那么大的身影,出現在瞠目結舌的少女們眼前。
長長的頭部上豎著尖銳的耳朵,寬闊的胸膛和人的肩寬差不多,四肢雖然修長,卻充滿了鋼鐵一般的質感和力量,兩只正朝著少女們的眼睛散發著幽幽的綠光。
以佐天經過感知芯片加強的視覺,她甚至能清覆滿那巨大身軀上灰色的順滑絨毛中如鋼針般炸起的長毫。
刷拉拉!
以一種優雅而傲慢的姿態,擁有巨大身形的野獸抖去了粘在皮毛上的水珠。
「——?」
說著少女們聽不懂的語言,一個身影略嫌狼狽的躲過了那巨獸灑落的水滴,出現在少女們的視野里。
之前,因為突兀出現的巨大野獸太過引人注目的關系,她們根本沒注意到那邊還有一個人。
那是個披著兜帽和斗篷的人,因為兜帽徹底遮住了從堤道上射來的燈光的緣故,這個人的臉就和夜空一樣黑,而寬大的斗篷也徹底遮住了身體的特征,連是男是女都不清楚。
就好像游戲中的魔法師一樣。
哦,手上拿著一柄頭部彎曲的木杖——更像是魔法師了。只是為什么上面沒有鑲嵌寶石呢?
「——!」
對著少女們,被兜帽遮的不見的嘴巴吐出了一連串的音節。
在說什么?
「為什么這里會有人,驅散閑人的術式失效了嗎?——之前她這樣說;把她交出來——後來她這樣說。」
那是低沉短促的音節,卻是能勉強聽懂的法語。
不,重點不在這里。
擔當起翻譯的,居然是那頭巨獸!
「我說——」
白井露出了夢游般的神色。
「那是狼吧。」
「真失禮呢。」
還沒等佐天或者暮羽回答,有著水牛般大小的狼形生物發出低沉的呵呵聲。
在笑?
「上帝第六天的造物,人,就一定比狼高貴?您是這么想的嗎?」
巨狼呼出一口長氣,野獸特有的帶著腥臭的熱氣撲面而來。
與那熱烘烘的溫度相反,巨狼眼底照膜反射出的綠幽幽如同鬼火一樣的光芒,映射出冷的就像干冰一樣的冷意。
汗水頃刻之間浸透了少女們的手心。從遠古時代開始就一直深深刻在基因上的,對狼這種食物鏈頂端,堪稱人類天敵的物種的恐懼心,讓她們都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吐沫。鋼針出現在白井的指縫間,佐天捏著的拳頭周圍空氣迅速凝結成得見的集團,而暮羽的手則伸向裙子下面的槍套。
似乎破了少女們的小動作,巨狼微微眯起了眼睛,本來就細長的狼眼更加狹窄,不加掩飾的殺意從驟然縮小的瞳孔里四散而出。
「——!」
那個被巨狼暴露了女性身份的魔法師裝扮的人則急促的喊了幾句,而與此同時,那個穿著金色花紋白袍的女孩跳了起來。
「!」
在四個人和一只狼的注視下,她拋下了因為她而陷入危險的少女們,不管不顧的,逃跑了。
「哈?!」
過了差不多五秒鍾才了解了現實的三位少女,不由得發出了說不清比例的沮喪和憤怒的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