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之軌跡(那個下雨的日子,上)(1 / 2)

筆趣閣 www.18xxs.com,最快更新時空管理局的西斯武士最新章節!

導力燈的光芒,充滿著這個拉著厚厚窗簾的房間。

長寬大概都有四亞距的空間,被裝飾用的闊葉植物隱隱的分成兩部分。這邊是辦公桌、椅子和書架;靠近門的那邊則在地面上鋪著一張地毯,擺著茶幾和沙發。[搜索最新更新盡在]

牆上則掛著一望即知廉價的風景和靜物素描。

在克洛斯貝爾這個浮華奢靡成風的地方,即便是小公司的經理,這樣的辦公室也稍顯寒酸。如果有能力的話,他們一定會用名貴的油畫、地毯和家具來裝飾空間,無論協調與不協調,總之要把辦公室弄得富麗堂皇——至少上去是這樣。

這與個人的喜好無關,這個地方的商業風氣就是這樣,無論你喜不喜歡都得這么做。

畢竟克洛斯貝爾,乃是「暴發戶」的代名詞嘛。

作為大陸西部的金融中心,憑借地處卡瓦爾德和埃波尼亞交界之處,卻不從屬任何一方的便利條件,在短短幾十年間這座城市和其中的商人們便積聚了大量財富。但所謂「七代培養一個貴族」,比起來自那些深厚歷史積淀的國家,比如同樣處於共和國與帝國之間的利貝爾王國的商人來,這里的人的暴發戶氣息就顯得尤為嚴重。

不過,這個房間的主人,似乎並不在乎他的辦公室到底能不能給勢利的商人帶來「這人有錢,應該是個可靠的生意伙伴」的印象。

他也不需要在乎。

在某種程度上,他對自己的行動有著充分自由的選擇權利,就像他總是喜歡早上六時聽取屬下的工作報告一樣。

「……以上。」

在辦公桌前站的筆直的女性合上文件夾,結束了每天早上例行的報告。

這位女性大概還不到二十歲,金發梳成發髻,身上則是克洛斯貝爾的公司職員常見的裝束,具體就是有荷葉邊裝飾的襯衫,馬甲以及同色的膝裙,起來非常精明強干。

不過,無論是站立時並攏的雙腿,挺直的背脊和刻意稍稍上揚的下巴,還是刻意抿的緊緊的薄唇與干凈利落毫不拖泥帶水的動作,她的身上都有著一般ol(officelady)絕不會有的,可以用「銳利」來形容的氣息。

「辛苦了。」

辦公桌後的男子點頭致意。

這是個四十歲左右的男子。梳得整整齊齊的褐色頭發在兩鬢已經有了斑白的痕跡,有著一張與其說嚴肅,倒不如說無趣的平凡面容——往人群里一丟就再也找不到的那種。

「來,並沒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啊。」

「是的。」女性點頭表示同意,把整理好的文件夾放在了上司的手里。

「那么,一切照舊……唔,這是什么?」

翻閱著文件夾,男人突然發現有一份她並沒有提到的文件。

「從雷米菲利亞首都,經諾曼轉過來的……咦?!」

才了幾行,男人就霍然站起。樣式陳舊但重量絕對十足的椅子隨之翻倒,在木質的地板上撞出了巨大的響聲。

女性不由吃了一驚。自打她被分配到這個名為克洛斯貝爾的自治州以來就跟著這個男人,至今為止雖然時間不長,卻已經進行了許多活動。

輝煌的成就也好,慘重的失敗也罷,都不足撼動他那充滿了疲倦的無趣表情一絲一毫。

這種淡然,在對男人抱有相當崇敬的部下來,真乃是帝國貴族大將之風的典范。

然而,這個時候,這位在部下心中的典范,手部卻劇烈顫抖著,仿佛那張薄薄的紙那邊連接著大功率導力器,大量的電荷正入侵他的神經一般。

「准將……」

被部下的聲音所提醒,男人做了好幾個深呼吸,將心緒平穩了下來。隨後,他綠色的眼睛轉向部下。

那目光,已經變成如刀鋒一樣銳利,刺的部下眼睛發疼。

「召集全員。」

「是……咦?全員?!」

短短的時間內,女性第二次大吃一驚。

全員?

那意味著配屬於帝國情報部克洛斯貝爾站,整整一百二十名間諜、殺手、特工都要聚集一堂。

這實在太危險了,根本不像是這個男人會做出來的行動。

在女性的印象里,在「業界」有著「金發狐狸」雅號的他,可是個以謀定後動而著稱的人。在大多數除了會吹噓祖先,遇事就只會奮勇向前,腦袋硬的和石頭一樣的帝國貴族軍官里,是上千人中也難得有一位的出色俊才。

然而此刻,既不進一步確認情報的真實性,也不推敲縝密的計劃,就算給敵對勢力一個將帝國情報部在這座城市的所有實力一打盡的機會,也要全力一搏的准將……這張紙片上,到底寫了什么讓他如此動容的東西?!

「沒聽到嗎?全員!」

「……是!」

下意識的一碰腳跟,女性轉身就走,但卻馬上又被男人叫住了。

他站了起來,雙手插在兜里,低著頭開始順著牆邊踱步,嘴里喃喃自語。

「的確,全員太惹眼也太慢……要先糾合小規模部隊?……如果我們不動手,其他勢力一定會出手把她奪去!……不,說不定就這么耽誤的一會兒,那幫政客飼養的黑狗就已經行動了!……我不能冒讓敵人掌握主動的風險……」

男人踱步的速度開始加快,焦急之色溢於言表:

「但如果人手不足,就算奪到手里,也一定會被別人搶去……需要集結讓他們無法輕舉妄動的實力,就算是全員也不夠……但集中的人越多,不是越容易泄密嗎?」

他突然站定。

轉向部下的臉,恢復了平時的冷靜,唯有那雙綠色的眼睛中,某種東西在熾烈的灼燒著:

「你馬上使用高級的導力通訊——不不,那不保險,萬一被竊聽,愛普斯泰恩的資本家,七曜教會的神棍……很快就會像蒼蠅一樣雲集過來……你親自去一趟加雷利亞,能調多少人都調來!」

這次,女性感到一股寒氣從尾椎向上,似乎要把她的五臟六腑都凍在一起。

加雷利亞,帝國最東端的要塞,將整個懸崖和山體挖空所構成的難攻不落的鐵壁,常駐有大量的戰備值班部隊,同時也是帝國向東部邊界鄰近的幾個自治州和共和國西部進行諜報站的大本營。

情況竟然到了如此嚴重的地步,一向以智謀和實力自矜的上司都要主動向本部求援了嗎?

「是……」

「……你的行動要快。其他人都還好說,協會那幫偽君子才是大大的麻煩,馬克萊因……哼,得在他從列曼回來之前,徹底解決此事!」

「……」

「還愣著干什么,行動!」

「是!」

驚慌之下,女性竟然忘了干他們這一行應該牢記的規則,居然舉起手貼著眉際行了個軍禮,隨後慌慌張張的腳步聲和叱喝聲就在走廊上響起。

男人苦笑了一聲。

那孩子是個優秀的年輕人,如果是在軍隊里,那么現在她大概已經得到了和自己能力相符的地位,作為一個讓上司和下屬都信賴的優秀軍官,成為大陸軍界一顆令人矚目的耀眼新星吧。

就和利貝爾王國的凱諾娜和尤莉亞一樣。

然而,帝國的所謂「傳統」,卻使得身為女性的她,根本就不可能進入戰斗部隊服役。

深厚的傳統,在這些時候反而成了某種沉重的枷鎖,創造那些傳統的輝煌日子已經遠去。帝國,浸透一代又一代軍人鮮血的帝國,正被這些枷鎖拖著,沉入深不見底的深淵,然後慢慢腐爛在那里。

男人的腳步,在書架前停下。他從上面取下一本厚厚的相冊,開始翻閱了起來。

最終,他的目光停在了其中一頁。

穿著不同式樣制服——有些人根本就沒穿制服——的人們集中在一起。

那是兩年前。

軍人,警備隊員,佣兵,星杯騎士,警察,還有來自大陸各國的游擊士,濟濟一堂。

他的手指慢慢的從他們的影像上劃過。

盡管當時合作愉快,但每次到這張照片,都使他如芒在背。

合作實在是太愉快了……和這些人一比,國內的那些把持著內閣與軍部的話語權的貴族,連屍體都不如。

起碼屍體不會消耗寶貴的食物和水,也不會揮動手腳和嘴巴胡亂指揮。

他的手指停下了,停在一個有著過分開朗,甚至開朗到了傻里傻氣程度的青年身上。

「她來找你了……但……抱歉。」

細不可聞的話語,瞬間就淹沒在門被打開的響聲中。

合上相冊,插入書架,中年男人轉過身。在不到兩秒的時間里,他就又恢復了那種疲憊而無趣的面容。

外表精悍的男人和女人們,正一個接一個的走了進來。

……………………………………

克洛斯貝爾火車站站台。

「於是,就都沒有了?」

少女惡狠狠的盯著另一位少女。

盯著人的少女名為墨埜谷暮羽,有著一副纖細但結實勻稱的身體,一頭讓人羨慕的黑亮頭發在左右兩側扎成便於行動的雙馬尾。如果按克洛斯貝爾的標准應該是十三四歲,不過有鑒於她黑發黑眼的東方人樣貌,或許年齡更大一些。

她穿著方便行動的夾克、牛仔褲和運動鞋——內行人一眼就能出,這似老土的衣服,都是在要害部位內嵌鋼片或鐵,能在一定程度上抵擋魔獸銳利爪牙的結實防具。

此時她的怒氣似乎要把她嬌小的身軀和衣服都撐的漲起來:只是在火車上睡一覺而已,還不到十二小時,交給同伴保管的三千米拉——兩人在這個位面的幾乎所有財產——馬上就化為烏有。

被盯著的少女有點心虛的扭過腦袋。

她叫佐天淚子,裝束和暮羽一樣,不過稍高一些,發育情況也要好一些。她同樣也是黑發黑眼的東方人——這大大增加了克洛斯貝爾人從面容上區分她們兩個的難度。她把頭發放下來垂到肩部,並且戴著一對在東方名為「櫻花」的發卡。

「也不是都沒有了……還有五百米拉……」

暮羽的腦門上頓時爆出了青筋。

哦,還剩下五百。

這點錢夠干什么?夠干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位面特別豐富的能量濃度的緣故,雙馬尾少女特別容易疲憊嗜睡之余,也特別容易被激怒。

好不容易按下了怒氣,暮羽開始用尖銳的語氣說:

「五百米拉……去利貝爾的船票自然是不夠的,就算我想一個人飛去利貝爾,丟下你從地上吃灰也不行。唔,五百米拉,虧得有五百米拉,我們今晚的住宿費有著落了,不需要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露宿,還真得感謝你啊,天使淚……唔?」

低下頭,暮羽發現,那個女孩正拉住她的衣角。

晨光慢慢的照亮了站台。

女孩有著一頭一直垂到腰部的直發。大概是疏於打理的緣故吧,泛出淡淡灰藍色的頭發就像是曬干的海草那樣毫無光澤,一點都感受不到這個年紀的女孩所特有的活力。

本來,她只穿著一件家居的連衣裙——外形像是兩件圍裙前後縫在一起,胸腹部有一個裝東西的口袋,除此之外連雙鞋子都沒穿,腳丫子凍的一絲血色都沒有,隨身行李更是欠奉。

現在,她套著一件上去和連衣裙無異的毛衣——那是佐天的,鞋子也是。

女孩抬起頭,五官倒是相當端正,再過個幾年一定是個讓同齡人嫉妒的可愛少女。不過,那如同戴了一張石膏面具般毫無表情的臉卻讓人有些不寒而栗。

一雙大眼睛怔怔的盯著暮羽。後者赫然發現,這雙眼睛的虹膜,是她從來沒見過的金色。

雖然從沒見過這樣的眼睛,為什么這種視線卻讓她感到熟悉?

突然,暮羽就像是被火炭燙了一下一樣甩開了女孩的手。

「別……」雙馬尾的少女以超乎必要程度的凶惡,對著女孩大叫:「別做夢了!誰會可憐你啊!」

瘦弱的就像一張樹葉一樣,似乎風一吹就能吹走的女孩晃了一下,險些跌倒在地上。

「暮羽!」佐天急忙阻止自己的同伴。

然而,站穩的女孩,卻在暮羽如同要吃人一樣的目光中,面無表情的再次拉住了她的衣角。

「……」似凶狠的目光中,閃過了一絲狼狽。

她的年齡,大概和誠也,還有美夕差不多大吧。

不知道是何等狠心的父母,會把這樣一個小孩子逼到穿著一件能凍死人的衣服,千里迢迢投奔另外的可以信任的人的程度。

或許……

暮羽感到自己的心被猛刺了一下。

她和自己一樣,已經沒有父母了呢。

「嘛,嘛。」

感受著暮羽煙消雲散的怒氣,西斯學徒急忙上前打圓場。

「當務之急是把她送去合適的地方,對吧?吶?」

「……那是你們兩個之間的事情。我只是陪你的。」暮羽低聲說。

佐天的唇線劃出了微妙的弧度。不過她什么也沒揭穿,轉而開始問抓住暮羽衣角不放的女孩。

「你在火車上說,到了克洛斯貝爾會有人為你還錢……你在這邊有認識的人?」

「蓋伊先生。」

「蓋伊……只是個名字吧,他姓什么?」

「……」

「住在哪里?」

「……」

「有他的聯系方式嗎?比如說手機……咳,導力通訊器什么的……」

「……」

女孩仍然沉默以對。

眼見此景,暮羽的眼睛又吊了起來。

她把拳頭捏起來,中指指節向前突出。

佐天上前一步抓住了同伴的手腕。只要再遲那么一秒鍾,暮羽的拳頭就會像鑽頭一樣把女孩的頭皮擰出麻花來:

「好歹有一個名字,總比什么也不知道的強,對吧?吶?」

眼見暮羽也順勢把拳頭放下,佐天松了口氣,繼續說:

「最壞最壞,也不過就是讓這地方的警察按照居民名冊,多跑幾個地方調查。只要那位……蓋伊先生還在克洛斯貝爾,對吧,對吧?」

還沒等暮羽回答,女孩就給出了一個至關重要的信息。

「蓋伊先生,是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