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之軌跡(米修拉姆的黃昏之四)(2 / 2)

見習記者回身,狠狠盯了那男人一眼。從她叫男人名字的態度上來,兩人似乎相當熟悉的樣子。

但那仿佛帶著實質般怨恨的眼神,根本無法觸動那個名叫瑪爾提的男人一絲一毫。

「要是再固執的話,我去告訴你老爹哦。」

「……事業上,爸爸是支持我的!」女記者的眼中閃過一絲畏懼,但馬上挺起胸,嘴硬的說。

「誰會拿那種事告狀。」男人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要是大叔知道你拖了游擊士的後腿……」

「咕嗚……叛徒!」

女記者瞬間就退縮了,用不甘的眼神著瑪爾提,大大的眼睛里似乎有淚花滾動。

美女用水汪汪的眼睛向上的絕技,就算達不到雪拉扎德的微笑那種幾乎頂的上原力魅惑的程度,也能讓絕大部分男人瞬間意志崩潰,乖乖按她說的做。

只是,這一切對那個男人來說根本無效。他面不改色的補上了最後一擊。

「況且,給游擊士帶來麻煩的話,以後甭想在我這里免費拿到賣剩下的鰻魚,也別想……」

「你……你給我等著!」

女記者不甘的一跺腳,氣哼哼的站到了一邊。

「這是在東街販售鮮魚的瑪爾提先生。」

剛剛被格蕾絲推到一邊的米切爾,這才過來向雪拉扎德她們介紹男人。

雪拉扎德伸出了手,但男人嘿嘿笑著搖了搖頭,將手藏在背後。

「剛從攤子那邊過來,手上全是魚的味道,就不和你們握手了——是去米修拉姆嗎?」

「是的,瑪爾提先生。」雪拉扎德點點頭:「可是您把攤子丟下,真的不要緊嗎?」

「有旁邊的攤主幫著照,沒啥問題。」瑪爾提豪爽的笑道:「平時受了你們那么多照顧,要是不幫忙的話,根本不用想再在東街的露天商鋪區混下去了。船在這邊,請跟我來吧。」

雪拉扎德她們跟著瑪爾提走向船的方向,但米切爾卻提出了異議。

「吶,雪拉君。」他憂心忡忡的說:「是不是集結更多一些的力量比較妥當?至少等艾歐莉婭和林她們從醫院回來,或者溫斯特從阿摩利亞過來……」

擊斃了那只花面山魈之後,艾歐莉婭和林投入到了救護傷員的工作之中,而雷蒙德警官則借醫院的導力線路向局里報告去了。

按米切爾的想法,誰也不能肯定現身接應那個名叫莉斯-亞爾珍特的修女的十余個白衣人就是對方實力的全部,而且還有帝國和共和國的情報員摻雜其間,此去米修拉姆可謂凶險異常。

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雖然支部最強的台柱亞里歐斯-馬克萊因不在,但如果能集合四名正游擊士的力量,總比雪拉扎德帶著兩個新人去強得多。

「沒有那個時間了。」雪拉扎德輕輕搖頭。

等待艾歐莉婭他們集齊,固然是穩健的方案。然而在教會、帝國、共和國都行動起來的此刻,時間卻遠遠比穩妥要重要得多。

「可是……」

「米切爾君。」雪拉扎德打斷了他的話,淡紫色的眼眸中閃過堅定的神色:「游擊士不就是為了這種情況而存在的嗎?」

一個個的過去,發現佐天和暮羽臉上也是贊同神色的米切爾,最後也只得點了點頭。

「那么,我就在支部等候你們回來了。」

瑪爾提啟動了他那只用來運送鮮魚的小船,導力引擎發出低沉的轟鳴,螺旋槳攪動水花,載著四個人的小船在羽扇河的水面上劃開了一道白色的痕跡。

隨即,引擎的聲音高亢起來,船頭微微抬出水面,背對著將天空和湖水都映的發紅的太陽疾馳。

直到聽不見導力引擎的聲音,船也變成了一個小點,在視野中再也和河岸分不出彼此之後,米切爾才收回了目光。

「女神啊……」

「請問……」

口音稍稍有些奇怪的通用語從他背後傳來。

米切爾和格蕾絲回過頭。

眼前是一個身材魁梧的壯漢。

他戴著一頂灰色的扁帽,扁帽上有銀色的三角形標志。扁帽下露出凌亂的頭發,近乎黑色的深褐色眉毛下面是一雙同樣近乎於黑色的深褐色眼睛。五官和臉部的輪廓,並不像大陸西部人那樣明顯,卻也並不像是大陸東部人那樣圓潤,呈現出一種奇妙的調和感。

幾乎布滿了整個臉頰和下巴的胡茬不知道幾天沒刮,胡亂的生長著。右臉頰上有一道深紫色的傷痕,一直延伸到頸部,沒入領口里面。

他身上披了一件皺皺巴巴,似乎布滿了灰塵的灰色大衣,大衣的扣子敞著,露出里面同樣上去臟兮兮的圓領衫和褲子。腳上則穿著一雙布滿了灰塵和劃痕的靴子,褲腳倒是有好好的掖進去。

除此之外,一個碩大的灰色背包,上去幾乎和他那壯碩的身軀一樣大小,被他輕輕松松的單肩背在背後。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裝了些什么東西。

「是游擊士協會克洛斯貝爾支部的米切爾先生吧?」

雖然是疑問的句式,但卻是肯定的語氣。

在那一瞬間,米切爾想起來了。

這男人說話的口氣,和艾歐莉婭一樣,是來自極北冰雪之國的雷米菲利亞人的特殊口音。比起所謂「優雅」的貴族腔,冰天雪地中的雷米菲利亞人,似乎要節約每一份體內的熱氣一樣,發音短促而急驟。

「是。」

米切爾歪著頭,上下打量了一下壯漢,隨後嘆了口氣。

「嘛,雖然有些女人認為這種臟兮兮的外表,才正是真男人的標志,可我這樣的淑女,還是比較喜歡亞里歐斯那樣干凈清爽的類型呢……失禮了,您是?」

「路過的教師……呵呵,開個玩笑。」

他露出了笑容。

「教授?」

米切爾悄悄擰起了眉頭。而旁邊的格蕾絲干脆打了個寒戰。那笑容太完美,太真誠,反而像是一副戴在臉上的面具般不真實。

然而那面具卻毫無縫隙,讓即便心機敏銳的協會接待員和記者,也根本無從窺探那笑容之下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