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用力抱緊了緹歐那小小的身體。
而她稱為「老師」的那個男人,仿佛一點都不意外似的。
沒錯。
絕地和「正義」可扯不上什么關系——如果這「正義」不是絕地們自己的正義的話。
西斯為了自己的目的,是能將自身也犧牲掉的冷酷生物。而絕地為了聖堂的延續,干出的事情怕是駭人聽聞十倍。
根本沒什么好意外的。
「嗯?」
銀發女性的聲音聽起來頗為好奇。
「你……很恐懼?很憤怒?」
用不著她身為「真知型」絕地的能力,她輕輕搭在黑發少女肩膀上的手指就能感受到對方的身體正在微微發抖。
「那不是……」
「唔?」
「那不是當然的嗎!」
佐天淚子的黑發飄舞在空中,竟然發出了利刃切破空氣般的嘶嘶聲。
長久的時間內,用連自己都難以察覺的方式一點一滴的改變身體的狀態,慢慢的將肌肉和韌帶綳緊。
本來應該有更好的機會的——比如說和阿斯拜恩一起行動。然而在陽光下長大,正義感過剩的熱血西斯學徒,最終還是忍不下去。
在小學畢業生的歲數,離開父母和熟悉的環境,到陌生的地方,過著整天吃葯吃到胃疼,電擊到肌肉麻木,聽節拍到吐出來……她佐天淚子再清楚不過,這種日子是如何的痛苦,如何的難熬。
有比這還要痛苦,還要難熬的經歷的……怕是只有翌檜園的那些errorchildren了。
右手的手刀在黯淡的照明燈光下劃出殘影,爆出尖銳的高頻顫音,指尖上白霧狀的震波擴散開來,竟真的形成了一把匕首一樣的形狀。
那是趁七曜脈自然的浪涌般的起伏間,慢慢的將細小的原力波紋擴散開去,最後聚合而來的壓縮空氣。
高速振動的高壓空氣,如果被斬到,恐怕和被實質的刀劍砍上毫無二致。皮膚、肌肉和韌帶都會順著刀口裂開,被切開的血管里會噴灑出溫熱的霧狀液體。
然而,銀發的女性似乎早就料到她會這樣干一樣,用右手輕描淡寫的一撥,佐天全身猛然一顫,右手手腕瞬間疼的麻木了,整條右臂都失去了感覺,向對方頸部劃去的空氣利刃自然煙消雲散。
「都是你的錯哦。」
用右手抓住了佐天的右手腕,銀發的紫色身影如同鬼魅一樣,似乎只邁了一步,就貼到了佐天的身後。帶著成熟魅力的甜美女性氣息,讓黑發的少女耳朵感覺到很癢。
然而,從妖艷的紅唇里吐出的話,卻如同冰錐一樣,深深地刺進了少女的心里。
「如果,你早一點到這個位面的話,那些孩子都不需要死去了……呢!」
說到最後一個音節,她尤有余裕的往佐天的耳廓上吹了一口氣,隨即向後躍出。
隱匿蹤跡,對經受過正規訓練的西斯來說幾乎就是本能。不過成長在溫室里,接受的訓練更不怎么正規的佐天淚子,一點點也沒注意到這有什么重要的。
感受到西斯學徒所特有的破碎狂暴,卻顯得相當稚嫩的原力波動的一瞬間,正悠閑的等待風頭過去再開始第二輪實驗的她,正好就在克洛斯貝爾。
之後的事情就順理成章了,偽裝成有一面之緣的游擊士雪拉扎德-哈維,接近,觀察,然後在西斯學徒防備最松懈的時候,一擊得手。
「只是我一時搞不明白,她們兩個到底哪一個才是我所要的?或者,這個曾經被我認為價值已經榨干的半成品居然自行聯通了原力海洋?」
所以,在聖烏爾絲拉醫科大學附屬醫院的事件之後,她才出手,將西斯學徒捕獲。
溫暖的觸感緊貼在佐天的臉頰上。腦子里一片混亂的西斯學徒抬起了頭。
在這個角度上,她只能清楚西斯勛爵一點點側臉。
「呀,何須這么做呢?」
被阿斯拜恩龐大的身軀遮擋,銀發的女性已經完全在她的視野范圍之外了,不過她倒是很能想象那人故意皺起眉頭,做生氣狀的樣子。
「別那么小氣嘛。你出一個徒弟,而我用她造出無與倫比的『真知』type,與新伊甸的所在產生共鳴,然後撕開一條越過原力海洋的道路,不是互惠互利的好事嗎?」
——這難道是一件好事嗎?
佐天淚子狂亂的想著。有那么一瞬間,她幾乎想要越過阿斯拜恩,答應這個妖艷無比的絕地了。
只是,阿斯拜恩臉上的表情,就不是她能得見了。
就像要大聲咂舌般的後悔,然後是做出決定之後的淡然。
「……失敗……」
「嗯?」
「失敗了的話,她會變成什么樣?」
男人低沉的嗓音,仿佛不是透過空氣,而是直接通過雙方的身體接觸傳過來的。
「在原力海洋的深處被壓碎……嗎?」
銀發的女性以不確定的口氣說。
那口氣實在是太過恬淡,以至於佐天從精神深處泛起了恐懼。
對死亡的恐懼,幾乎強烈到了讓她不顧一切向那個她根本不可能是對手的女人強行出手的地步。只是從阿斯拜恩身上,透過衣服傳過來的溫暖,讓她暫時按捺住了這股沖動。
「……我拒絕。」
最終,西斯武士這樣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