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天淚子的消失(阿斯拜恩之五)(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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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d+日,20:20。

此時,距離床主市第一例「殺人病」患者,或者按照居民們約定俗成的叫法,死體的出現,已經過了三十二個小時左右。

床主市已經成為了魑魅魍魎橫行的地獄。

大街小巷,處處都可以到以喝醉了酒一般緩慢的步伐游盪的死體。偶爾有短促的尖叫聲劃破夜空,也瞬間湮沒在昏暗的路燈無法刺透的黑暗之中。

這是一條不寬不窄的街道。一面是公寓樓,而另外一面,則是一座座的獨棟民居。

在這里,盡管已經有超過四分之三的窗戶不到任何燈光,但剩下的四分之一,仍然頑強的透出電燈的光芒。

人類,而沒死絕呢。

那人類文明的風中殘燭,絲毫吸引不了視力等於沒有的死體。活人卻紛紛如見光的飛蛾一樣湊了過來。

不過,那些人的下場,和撲火的飛蛾也沒什么兩樣。

在某處民居的庭院里,一個穿西裝打領帶,一就知道是普通上班族,卻沒有攜帶公文包的中年男人正背靠著牆壁坐著。臉色蒼白的他正用手捂著腹部,強忍著劇烈的喘息以免將死體吸引過來。

他的傷口上並沒有死體的牙印,而是窄而深的孔洞。盡管中年人已經在按住傷口的手上使盡了力氣,然而血卻仍然緩慢而堅定的滲出來。

雖然用盡了全部的意志相抗衡,但他的意識,逐漸的模糊了過去。

「爸爸……爸爸……爸爸……」

女孩一遍又一遍的呼喚著父親。是上班族的父親及時趕到,將她從互相嚙咬的老師和同學們中間解救了出來。

「混蛋!小聲一點!」

隔著房門,屋子的主人發出了憤怒的斥責聲。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聲音壓的很低的緣故,女孩充耳不聞。

死體的視覺等於沒有,卻對聲音相當敏感。若不是那個中年男人一遍又一遍的敲打大門並高聲哀求的話,盡管在這個多一張嘴就要多消耗三分之一的水和食物的當口他根本不可能收留這對父女,但狠下心來用自制的長矛捅穿對方的腹腔這種事,他也做不出來。

回過頭,強忍著恐懼咬著嘴唇的妻子,以及緊緊抓著妻子圍裙的女兒映入眼簾,屋子的主人握在用拖把和柵欄的鐵尖自制的長矛上的手指,用力到了發白的程度。

微微撥開窗簾,能夠到隨著女孩呼喚已經不省人事的父親的聲音越來越大,那夢魘一般的影子已經搖搖晃晃的出現在了他家前面的路燈照射的范圍之內。

更多的死體,大概正在聚集過來吧。

「咣當!咣當……」

最前面的死體被庭院的鐵門所阻。一個,兩個,三個……越來越多的死體在鐵門前面扎堆。

雖然,那個已經倒下的父親在進來之前栓上了鐵門的插銷,但死體的力量遠大於活人,死心眼的死體用力向前推擠,屋子的主人甚至都覺得自己到了固定鐵門合頁的螺栓正在搖晃著從牆上脫出的景象。

而那個小女孩的聲音,正越來越尖利,哭腔也越來越明顯。

他再次了妻子和女兒一眼。

如果不這樣的話,昨天還是個普通上班族的他,是根本無法下定決心殺害一個和自己女兒同齡的小女孩的。

他的手摸到了門把手。深呼吸。然後旋轉。

「呯!」

仿佛爆竹一樣的聲音驟然響起。

一驚之下,屋子的主人已經瞄准,正准備刺出的長矛就此脫手。

「呯!……呯!」

和絕大多數這個時代的日本人一樣,屋子的主人從未聽過槍聲。不過,隨著那清脆的聲音,鐵門之前挨個爆開的死體腦袋,讓他再也沒有別的疑惑。

他的心狂跳了起來。

是救援來了嗎?

一瞬間燃起的希望下一瞬間就轉變為了失望。

槍聲不緊不慢,顯示出射手良好的素養。然而在身為平民的他聽來,那聲勢實在過於單薄了。

突然,圍牆上方突然多出了一個人形的黑影。

防盜用的紅外線警報器瘋狂的閃爍了起來。不過,房屋的主人卻稍稍松了一口氣。

死體的身體毫無體溫,自然也就不可能有紅外線。既然警報器有反應,說明那是個活人。

是來救那個小女孩的吧。

這樣也好……祝你們好運。

蹲在圍牆上的宮本麗正在大口大口的喘息。

昨天,孝和毒島前輩一去不返,今天也沒有在指定的地點匯合。盡管鞠川校醫和高城同學都安慰她,說以小室同學和毒島前輩的身手,應該不會遇到什么危險。可宮本仍然陷入了內疚之中。

當時是她,而不是別人,針對名為教師,實為惡棍的紫藤浩一的彈劾,分散了擔任校車駕駛的鞠川校醫的注意力引起事故,這才讓小室孝和毒島冴子不得不離開。

所以,當值夜的平野耕太發出警報,在高城沙耶強烈反對的情況下,宮本麗也不管不顧的表示,就算只有她一個人,也要把那個女孩救出來。

因為,如果孝在的話,他一定會那樣做的。

話都說到這份上,高城沙耶他們當然不可能讓她一個人行動。平野先用槍擊將死體都吸引到公寓樓下,然**本才翻過公寓樓側面的鐵柵欄突擊過去。

短短十幾米距離,連呼吸聲都不能發出的宮本麗覺得自己的肺就像要爆炸了一樣。偏偏腎上腺素加速分泌之下,心臟的每一下跳動是那樣有力,都像是有人拿著石頭重擊自己的太陽穴一般。

憋著一口氣奔跑的少女從死體的縫隙間穿過,遇到實在無法繞過的,就用步槍的刺刀直接捅進對方的咽喉,一下子破壞掉延髓。等她攀上街道這邊的圍牆,稍稍遠離死體終於可以喘息的時候,心肺之間已經如同火燒一樣難受了。

過來的時候難,回去的時候更難。

輕聲安慰了一下名為希里愛麗絲的女孩,再次攀上圍牆的宮本麗不由倒抽了一口涼氣,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槍聲雖然暫時將鐵門前的死體吸引到了路的另一側。不過聞聲而來的更多。現在街道上已經到處都是死體,簡直就像舉辦盂蘭盆節祭典的神社一樣擁擠。

像過來的時候一樣,從死體的縫隙里鑽過去顯然是不可能的了。

平野那邊已經寂靜無聲。顯然這種情況下再開槍絕對是個壞主意。

究竟……要怎么辦才好?

還沒等宮本麗打定主意,腳下的圍牆突然微微晃動了一下。

用花磚堆砌的圍牆還不到一腳掌寬,能不能經得起人的重量都是兩說,更不要說像宮本麗這樣攀越過來攀越過去了。

猝不及防之下,隨著塌落下來的花磚一起,宮本麗向著街道的方向栽倒過去。

在那一瞬間,宮本麗連想都沒想,奮力將希里愛麗絲丟向了圍牆內側。

她閉上了眼睛。

「永……」

在那一瞬間,她想到的是永。

孝,也許會吃醋吧?

這個問題剛剛浮上腦海,水泥粗糙的觸感就已經先在左手臂處出現。長期的槍術訓練讓她在瞬間本能的做出了受身動作,身體滾轉了半周,除了少量的擦傷之外,別無他傷。

這怎么可能?

宮本麗難以置信。

她應該落到死體群里,連地面都接觸不到就被死體咬上無數口,然後像永一樣吐出血塊來才對。

在那一刻,她感到了深深的恐懼。

「嗷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