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at15.3 在黑暗中(日向與由衣)(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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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如從深水中浮上,由衣的意識漸漸的蘇醒。

渾身暖洋洋的,那感覺就像是午後,躺在被太陽曬的暖暖的被窩里,任由熱力漸漸浸透稍顯冰冷的身體一樣。

好溫暖。

因為車禍,頸部以下全都不能動了的少女,這是最舒服的時候之一。

本應盡情奔跑,玩耍,歡笑,發泄用不完精力的青春期少女,在那場車禍之後,就只剩下了寥寥的樂趣。

哎……為什么夢要醒來呢?

在夢里,自己明明是可以跑,可以跳,可以揮舞球棒,可以把前輩華麗的摔倒,可以在人來人往的地方彈奏吉他……

但是……

她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

再怎么美妙,如果是夢的話,總會醒來呢。

是啊,是夢的話那就沒辦法了呢。

既然醒了,就看電視吧。

她懶洋洋的睜開眼睛。

咦?

咦?!

「不認識的天花板……什么啦!哪有什么天花板啊!」

映入眼簾的,並非早已看慣的,自家居室的天花板——甚至連天花板都沒有。

細微的熒光,從粗糙不平的岩洞頂端散發出來。那一片一片的光芒,似乎來自苔蘚或者地衣類植物。

雖然比不上太陽也比不上燈光,卻能讓由衣勉強看清周圍的東西。

「你醒了?」

淡淡的聲音傳入耳中。視野中粗糙的岩壁,被人形的輪廓替代。

雖然光線昏暗,可由衣一下子就認出了居高臨下看著她的少年。

名為日向秀樹的少年的臉,離她很近,近到了她能輕易感覺他呼出的氣息的地步。

同時,由衣也察覺到了,環繞著她,溫暖而柔軟的感受,不是什么吸收了午後陽光熱力的床,而是少年充滿體溫的身軀。

自己,正趴在他的懷里。

「!」

察覺到自己處境的少女感到血氣沖向臉頰。她的臉頰直到脖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的通紅。要是在漫畫里,恐怕會用蒸汽從耳朵和頭頂噴出這種手法呢。

她驚慌不安的扭動身子。不過,身體卻什么反應都沒做出。

在那一瞬間,記憶回來了。

是嗎……

之前,自己以為是夢的,全都是在這個死後的世界中,曾經真實發生的事實嘛?

而自己,自己到了最後……

……是啊,因為服下了查的煉金葯劑的關系,自己不能動了呢。

那怎么辦?!

沒法掙扎的少女,只好用輕如蚊子叫的聲音說道:

「……」

「什么?」

事與願違,為了聽清她的話語,日向的臉更加靠近她了。

這種距離,就算隨時親上來都不奇怪啊!

「……前輩……」

羞澀之下,少女驚慌的掙動身體。

這一次,她成功了。她的身體一顫,日向出其不意之下,險些把她掉在地上。

「別亂動。」

日向說。同時,由衣感到加在身上的力量又多了幾分。

她乖乖的不動了。因為她知道,名為日向秀樹的少年雖然平常很不靠譜,但若是靠譜起來的話,是很強硬的。

兩人之間一時陷入了沉默,只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啊啊,這是怎么回事啊!

由衣低下頭去。然而這並無助於改變這微妙的處境,心跳的聲音仿佛都越來越響了。

「由理前輩他們……」

由衣猛然發問,打破了沉默。

「不知道呢。」

日向苦笑著,把扭曲的不成樣子的通訊器給她看。

「之前爆炸的時候……」

大爆炸發生的一瞬間,他和由衣都被震昏了過去。大概是天使,或者她的分身保護了他們。

說起來還真是奇怪呢。天使的分身為什么要保護身為陣線成員,擾亂學園風紀的他們呢?

不過,當時由衣還陷於昏迷,日向則被震的暈暈乎乎,根本無法思考。那個分身似乎對他說了什么不過他昏昏沉沉的大腦根本一點印象也沒有。之後,那個紅眼睛的分身就離開了。

「什么嘛。前輩真沒用。」

由衣不屑的說。

「……是,是。」

日向溫柔的回答。

咦?

由衣抬起頭,詫異的看向日向。

「——怎么啦!」

被她的目光盯著,日向有些慌張。

「如果是平常的時候,前輩一定會發怒,然後用關節技來『照顧』由衣吧?」

「……因為……」

日向的嘴唇活動著,聲音卻小到讓人聽不見。

「什么?」

「……別讓我說害羞的話啊!」

日向吼道。

看著日向窘迫的樣子,由衣的嘴角彎起,有些得意的笑了。

難以想象,眼前這個面紅耳赤的少年,和初次見面時的日向秀樹,居然會是同一個人。

那是在一個下午。

由衣來到這個世界上已經有了一段時間,接受了自己已經死去的事實,但卻無法原諒將這樣的命運加諸於自己身上的命運。

受到仲村由理的拉攏,她加入了陣線。

這是個以「反抗命運」為宗旨的組織。

——雖然主旨是如此的宏偉,但組織的構架與平常的高中社團並沒有任何的區別呢!

gdm的尚子如是說。

不過,因為長期卧床,只能從動漫和青春偶像劇中幻想高中生活的由衣,並不知道高中社團該是什么樣子。

——總之,應該有負責指導的前輩!

會是什么樣的前輩呢?

是性格暴躁,指導嚴厲的冷面美人尚子嗎?

是人氣爆棚,對人和藹的校園偶像岩澤嗎?

難道——難道是sss團的leader,仲村由理親自出馬?

統統不是。

站在她面前的,是個穿著區別於普通學生的陣線制服,沒打領帶,襯衫下擺也沒塞進褲子,因此顯得有些松松垮垮的少年。

「我是日向秀樹,請多關照。」

「由衣是也。請——多關照!」

嬌小的少女胡亂的梳著雙馬尾——那明明是兔子尾巴吧!——借著身高矮小的優勢,用可愛的目光往上看,做了個仿佛帶著kera!音效的閃亮笑容。

然而,少年卻毫不動搖。

普通就是日向秀樹的特色。

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平凡的成績幾乎可以當成班級的平均分數計來用。

但在陣線里,日向是由衣這樣的新人難以望其項背的老資格人員。與他那平凡的外表不同,他是可以和天使互相爭斗的武裝人員。而新人的她只能主要負責打雜業務。

「這家伙很和藹,也很能干。你有麻煩,丟給他就是了。」

指派教導前輩的團長,仲村由理將她那閃耀著健康光澤,令由衣羨慕不已的長腿交疊著擱在校長的辦公桌上,懶洋洋的說:

「要是沒有麻煩,也可以欺負他來解悶。」

「是,由衣會卯足勁欺負前輩的!」

由衣挺起胸膛,大聲回答。

「喂!」

日向苦笑。

不過,除此之外,他也並沒有多說什么。

看上去,就和醫院里接到麻煩病人的醫生和護士一樣,並不會把不滿表露在臉上。

性格溫和,處事圓滑的日向秀樹,是sss團里罕見而不可或缺的存在。在這群性格尖銳到與其說有棱角,不如說渾身上下長滿尖刺的會走路的毒葯中,他是罕有的良心。

如果沒有他的話,恐怕陣線成員們之間早就擦出激烈的火花了吧!

相處了一段時間之後,由衣這樣想。

這樣的少年,雖然長的很普通,但在動漫和青春偶像劇里一定是重要角色。但為什么團里的女孩子們,從未有人積極采取行動?這真是個奇怪的現象。

雖然日向和由理來往密切,但就算外行人的由衣也看得出來,他們之間不是那種關系。

既然不明白的話,就去問大家吧!

「為什么?」

leader由理把雙手的十指交叉,放在鼻梁前方,只露出閃閃發亮的雙眼,說:

「他很棘手。」

「棘手?哪方面?」

「他對誰都很溫柔,但對誰都不會傾注感情;他對誰都一視同仁,但對誰都保持距離。」

「哈……」

由衣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大概與他的過去有關吧……」

「前輩的過去?」

由衣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不。」

戴著扁帽的少女輕輕搖頭:

「就算你想知道,那也該是他自己,而不是別人說出來的東西。」

而gdm的尚子的反應更加直接。

因為想要學習吉他的關系,由衣拜托尚子指點。在練習的間歇,由衣問起了關於日向的問題。

「那家伙啊,有『屏障』在。」

平常的接觸倒是沒什么問題,可要是想要進一步進入他的心里,就會遭遇銅牆鐵壁一樣的防守。

而且日向秀樹這個人,就像他在團里擔任的角色一樣,八面玲瓏,滑不留手。普通就是他的特征,沒有特殊的興趣也沒有特別的愛好,就算想要進攻也不知從何下手。

gdm的吉他手尚子,是個扎著馬尾,品貌端正的冷美人。別看她現在這樣,她也曾經是穿著特攻服,戴著口罩,手持木刀,橫行街市的不良少女呢。

和由衣一樣,她也曾是日向負責「輔導」的後輩。

打量了由衣兩眼,尚子突然陷入了沉思,喃喃自語:

「哼……你這樣的女孩,大概是他的克星吧……」

「什么?」

由衣問。

「沒什么!」

不知為什么,尚子突然樹起了她的眉毛,看上去很不高興。她站起身:

「休息時間結束,繼續練習!」

「是!」

由衣很高興的拿起了自己的吉他,像小尾巴一樣跟著尚子。

當天練習結束後,尚子去找了日向。

「喂。要是隨隨便便向那女孩出手的話,我就用自行車鏈把你捆起來,丟進guild的熔爐里。」

「……為什么啊?」

「笨蛋!」

尚子哼了一聲,生氣的離去了。

從那天開始。

日向秀樹哀嘆的情形,越來越多了。

由衣的活力迥異於常人。她像是只精力充沛的野貓般,在擅自標定為自己地盤的區域內橫沖直撞。上課,社團,音樂,和npc的朋友吃午飯,和陣線成員一起胡鬧。精力就好像用不完一樣。

如果說由衣是只野貓,那么日向就是她標記為自己物品的東西,而且是最喜歡的那一種。比如貓爬架的最頂端一樣。

無論有什么樣的麻煩,她都會把日向拖進去;而在沒有麻煩的時候,她則會強迫日向聽她的練習,為gdm打雜。就算是班上,還有社團這種與陣線毫無關系的事情,由衣也理所當然的把他當做免費的勞力使喚。

——快到極限了。

不止一次,日向感覺自己臉上的微笑出現了裂痕。而心靈更是悲鳴不止。

然而無論他怎么暗示,由衣也照樣黏著他。

無論聊天時日向不看情形的發言把氣氛搞的多么尷尬,事後當兩人對上眼神時,由衣仍然會大喊著「前輩」沖上來。

就算日向和別人之間的「絕對領域」猶如銅牆鐵壁般強固,在這樣日積月累的不懈進攻中也逐漸崩解。

「我受夠了!」

最終,日向跑到了由理那里,要求解除自己與由衣之間的指導關系。

「為什么?」

由理無所謂的問道。

「為什么?!」

日向怒視著由理。

處事圓融,手腕圓滑的解毒葯面具輕易的破裂了。在這個女人面前,在這個知道自己所有秘密的女人面前,日向秀樹根本不忌諱暴露自己的真面目。

「你明明知道的!我不可能信任社團里的任何人!」

生前,日向秀樹是一名高中生棒球手。

那是個炎熱的夏天。

他第一次作為首發隊員上場。而那一次,是三年級的隊長最後一次機會。

在那場絕對不能輸的比賽中,他丟了那個再輕易不過的二壘高飛球,斷送了全體隊員,尤其是隊長甲子園的夢想。

「不要緊。」隊長笑著安慰他:「即便去了甲子園,成為職業球員的機會也微乎其微呢!」

但即使如此,他仍然很沮喪。

「用下這個吧。用了之後就不再會沮喪了。」

隊長遞給他一個包著無色粉末的小紙包。

因為自己失誤的關系而斷送了夢想,卻不責怪自己,反而為自己擔心……隊長是多么偉大的人啊!他滿懷感激的收下了。

葯物很有效。他的確不再沮喪了。

——直到死亡。

因為那段經歷,日向總是一視同仁地與周遭人們保持距離,從不讓任何人進入自己的「屏障」里。

如果不太過親近,也就不會因為信任而遭到背叛,更不會因為背叛而受傷。

然而,當他意識到的時候,那個名為由衣的少女已經貼到了如此近的地方,以至於自己的「屏障」都發出了不堪忍受的哀鳴。

這很危險!

「好吧。」由理說道。

「哎?」

「解除你和她之間的指導關系。」

「等……」日向反射性的阻止道。

「咦?又不解除了嗎?」

「我……!」

一時間,日向被心中混亂的念頭弄得無所適從。他不發一語的轉頭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