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at15.6 在黑暗中(由理下)(2 / 2)

面對帶著一副淡淡的表情,伸出大拇指的銀發少女,由理的額頭上仿佛配著「吱嘎」的音效一樣暴起了青筋。

在那一瞬間,她幾乎想要用原力扼喉把奏給掐死。

空氣綳緊了。好像只要再一點點火花就會炸開來一樣。

「呵呵……」

突兀的笑聲,打破了平靜。

那是由衣。

全身都無法行動,甚至連視覺都被奪去的她,發出了輕細的笑聲。

那輕細的笑聲,根本無法讓人聯系起那個像是風一樣,肆無忌憚的快樂著的由衣。

「難道說……天使其實很腹黑嗎?」

啪!

一聲悶響之後,音無捂著鼻子坐倒在地。

被奏用後腦勺狠狠的撞了鼻子。

——為什么是我!

音無無聲的哀嚎著。

——不行嗎?

奏轉過臉來,雖然她仍然面無表情。但淡金色的大眼睛中散發出一股不悅的氣息。

「……抱歉。」

——什么?!

聽到由理輕輕吐出的字眼,眾人一臉驚訝,有些人甚至露出了自己是不是在幻聽的表情。

然而,由理的確說了。

她真心實意的對由衣道歉。

明明是……明明有這樣的力量,卻沒能察覺到克萊斯特和查的行動。最後甚至將大家都卷入了危險。

這樣居然還有臉自誇「謊言在我面前會自動露出馬腳」嗎?

「不不……其實,這種樣子,由衣很習慣了呢。或者說,這種樣子才是真正的由衣呢。」

嬌小的少女臉上浮起了笑容。笑容里卻有淚光閃過。

「……抱歉。」

淚子低下了頭,再次道歉。

和日向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她真的感到很快樂。

不是嗎?

和被她那強硬無比的手段導正了習慣的團員們在一起,快快樂樂反抗神明,與天使對抗的每一天,不也很好嗎?

看著大家滿足的表情,她那空虛而炙熱的心,似乎也平靜一些了。

不過,神這東西,看不得命運太過悠閑的樣子呢。

「小由理!」

沉重的腳步聲再次響起。

這一次,腳步聲是復數的。一臉凶惡表情的藤卷和用眼鏡遮著表情的高松走來,一個矮小的少年被他們反剪著雙手,丟在地上。

「……你誰啊?」

由理盯著少年看了幾秒,開口問道。

少年習慣性的將手指伸向鼻梁,想做出推眼鏡的動作。然而卻推了個空。那架老式的黑框眼鏡在爆炸中不知飛向何方了。

「請叫我克萊斯……唔!」

「!」

克萊斯特發出痛苦的悶哼,雙手猛然按住了自己的喉嚨。

有一只看不見的鐵鉗扼住了那里。驚人的力量壓住了克萊斯特細瘦的脖子,壓迫著血管,壓迫著喉管。無論他怎么努力也無法吸入哪怕一絲新鮮空氣。

只幾秒鍾時間,他的臉色就變成了青紫色。

「查——在哪里?」

聲音撞擊著耳膜,克萊斯特瞪大了眼睛。

仲村由理的微笑在因為缺氧而陣陣發黑的視網膜上扭曲著,和某種能喚醒他內心最深處恐懼的東西重合了。

從身體到靈魂,他都在顫抖。

猛然間,咽喉處那只看不見的手放松了一些。克萊斯特的喉嚨發出刺耳的喘息聲,艱難的將可貴的新鮮空氣吸入肺里。

「我……不知道……唔!」

雖然沒有得到回答,但由理臉上的微笑反而愈加明艷,宛如打磨完好的刀刃一樣,散發著令人心寒的魄力。

「很好。」

她愉快的說道。

克萊斯特咽喉處的鐵鉗再次合攏。這一次,瘦小的少年甚至被提到了半空中,他的身體像是被丟上岸的魚一樣不斷扭曲,雙手徒勞的想要把看不見的鐵鉗掰開,雙腳在空氣中胡亂的踢騰。

松下五段別過視線。高松借著推眼鏡的動作,用手掌遮住現場。

老老實實在一邊觀看的野田,不到一分鍾就忍不下去了,跑到地下河邊對著河水嘔吐了起來。

正當游佐忍不住想要說話時,實在看不下去的西斯學徒施以援手。

「他真的不知道。」

「這個我當然明白了。」

由理瞥了淚子一眼,理所當然的說。

她像是拍去灰塵一樣搓了搓手,失去扼住喉嚨的力量支持的克萊斯特撲通一聲落在地上,像是爛泥一樣癱倒。

淚子張大了嘴。

「你知道……」

「你是學徒,我是領主。你都知道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由理聳聳肩,臉上露出了笑容,瞳孔里卻毫無笑意,只有深不見底的幽暗,如同燃燒著的火焰:

「我只是在折磨他泄憤罷了。」

因為由理的態度太過堂堂正正了吧,淚子反而無話可說,只能目瞪口呆。

「——果然如此。」

陣線的成員們同時用手按住額頭嘆息。

「這就是咱們的團長啊。」

「有違俠義之道。」

「小由理……好像壞人……」

「有意見嗎?」

由理轉過頭來。眾人們一下子鴉雀無聲。

少女臉上帶著笑容,眼睛里卻一絲笑意都沒有。細小的電弧在她發間游走,頃刻之間便把水分蒸發殆盡。失去發帶束縛的頭發像是傳說中的美杜莎一樣屈伸著。眾人紛紛害怕的低下目光。

只有銀發的少女毫不畏懼的迎上,冷冷的與由理對視。

「哼。」

由理哼了一聲,垂下目光,看著自己的雙手。

這雙手與記憶中——准確的說,是高中畢業時的記憶——一模一樣,白嫩而沒有老繭。

曾經是律師的母親,在搬到後來居住的阿赫爾人聚集區之後,做起了家庭主婦。因此,由理甚至連做家事的經驗都沒有。

然而就是這雙和高中時一模一樣的手,那之下所散發出的血腥味卻根本瞞不過西斯的感知。那鐵銹般的味道無時無刻不縈繞鼻端,沖的她只想打噴嚏。

她不記得,這些血腥到底是在什么時候,什么地方,是什么人的。

或許那個人記得吧。因為,懶惰的自己從來都是把報告書推給他寫的啊。

——咦?

那個人?

他是誰……

「唔!」

大腦突然傳來刺痛,讓由理用手指扶住額頭。露出了難看的表情。

「好人和壞人,轉換比你想的容易得多哦。」

雖然表面上像是個優等生,但在那個午後之後,仲村由理知道,自己再也無法過普通人的生活。

她走上了西斯這條不歸之路。

「日常……和非日常,其實並沒有太多差別呢。」

「維護那種日常,不就是我等的責任嗎?」

奏宣言道。而淚子則在一邊連連的點頭。

「……」

由理驚訝的睜大了眼睛,盯著西斯學徒看了又看。

「怎么……?」

「……不,沒什么。」

她輕輕搖頭。

眼前這個少女……

實在很好奇,這么善良的女孩,和天使一樣,幾乎從未被黑暗染黑的女孩,為什么會走上西斯之路。

人是一種很懶惰的生物。如果沒有經歷過黑暗面,即便資質再怎么出色,若是沒有偏執狂般的執著的話,也無法承受嚴酷的磨練而變強。

西斯的道路,用「嚴酷」來形容,是根本不夠的。

在那個午後,由理認為自己看到了地獄。但很久之後想想的話,其實自己根本身在地獄之中。只是從來沒有發覺這一點罷了。

人類要比自己想象的壞的多。而展現在海軍情報部的情報員和殺手們面前的,往往是人類當中最卑劣的那一群中,最最卑劣的思想和行為。

這么個善良的女孩,幾乎從未被黑暗染黑的女孩……

「真想看看你的master是個何等奇葩的西斯。居然會收下這樣的徒弟……呢!」

兩個西斯仿佛心有靈犀般,猛然轉頭向通道深處看去。

能量的波動,像是微風一樣吹動了心弦。

從這能量波動的方式來看……

「哼,哼,哦呵呵呵……」

由理發出了刺耳的笑聲。眼睛里卻毫無笑意。

「雖然不知道你為什么暴露自己,不過……查!」

你!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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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久違四年的感冒果然給力。虧的是人流感,要是豬流感、禽流感我估計就掛了。

現在,我想寫個有關生病了的短篇番外。誰生病,又是誰來探病呢?請發表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