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剛剛開始,阿斯拜恩一只手拎著比他身體還大的行李卷,另一只手則握在一只細瘦的手腕上。
那是個渾身包裹在風衣里瘦小身影。
「撿來的。」
男人說道。
「胡扯。」
修女毫不猶豫的說。
怎么看,都是這少年——或者少女,剛剛想要靠近他進行偷竊,結果被抓到現行了吧?
阿斯拜恩毫無表情的看著修女,似乎在說「明知道是胡扯,就不要追究了」。
修女再次望向瘦小的身影。
這男人的力量毋庸置疑。他伸出手套的手指捏在那手腕上,布滿了污垢的小手失去了血色,即便透過灰塵也能看到蒼白,甚至發青的膚色。
然而,破爛的兜帽下露出的臉,卻毫無表情。纖細的五官透出一種死寂般的冷漠。
看上去是男孩……但要是女孩也說不定。
瘦小的身影沉默著。無論是阿斯拜恩能把手腕捏碎的痛楚,還是修女的注視,都沒能讓他開口。
兩三秒之後,修女仿佛失去了興趣一般,把目光轉回男人身上。
「您究竟是誰?」
男人聳聳肩。
「那是個很長,很長的故事。如你這樣的女士……」
他的目光在修女的肩膀和腰身的部位停留了一下。鎖子甲的痕跡從修女袍下隱隱的透了出來。
「是不會感興趣的。那么,再會。」
他朝修女點了點頭,單手就拎起了少年,將他和行李一起扛在肩膀上,就像拎起一只貓那樣輕松。
然而,他的腳卻沒能邁出去。
壯碩的身體上,肌肉驟然綳緊。
「我很感興趣呦。」
注視著他的背部,修女理所當然的說道。口氣是如此的自然。
「路上有的是時間!」
男人的臉終於起了變化。
修女竊笑著。
她伸出手指指著男人。
「你被我征用了。」
「……如果我理解正確的話,在這個國家,只有軍隊……」
「……軍隊……」
修女諷刺的看了一眼周圍忙碌的軍人們。
沒有一個人有興趣和她對視。士兵們都避過了她的目光。
「哈,軍隊……」
在緊急到來之時。享受民眾稅收,本應保護民眾的大公和軍隊,卻在第一時間逃跑。
不僅如此,他們還帶走了交通工具,食物……乃至一切一切能帶走的東西。
基本的秩序,驟然間盪然無存。
直到那刺破青天的白色鹽柱幾乎毀掉了整個國家之時,他們才姍姍來遲。
諾森布里亞……雖然大公,大部分政府成員,以及軍隊都還健在。但這個國家的基礎已經崩解。
「所以嘍,身為七曜教會的星杯騎士,在此,基於古老的盟約,我要求你協助於我。」
阿斯拜恩呼出了一口空洞的氣息。不過,他還想做最後的抵抗。
「總不可能帶上這孩子一起行……」
他的話就像被剪刀剪斷一樣戛然而止,隨後,眯起了眼睛。
兩,三秒鍾之後,瞳孔里猛然綻放出光芒。
修女的眼睛在夕陽的照射下,發出了摩爾石一樣絢麗的光華。
「初次見面。七曜教會的星杯騎士,艾因-德爾納特。」
「請多關照。德爾納特——姐妹(私ster)。」
……………………
滿載著難民的列車已經出發。
然而,即便士兵們最終還是采取了強制措施,仍然有三分之一的人滯留於此。
他們必須等待,等待不知何時來的下一班列車。
而有人正要出發。
「等一下……」
艾因站在了那一堆玻璃般的晶體前面。
那是被阿斯拜恩燒毀的女人和她的孩子。
女人和孩子早已不分彼此,都融成了一堆灰褐色的東西。
假以時日,想必這些殘跡也會像那些鹽柱一樣,崩解為白色的碎屑吧。
她低下頭,草草的念了幾句。
「好歹我也是個修女。」
她說道。
她走了兩步,男人卻沒跟上來。
他把那個瘦瘦的,名為盎格魯-懷斯曼的年輕祭司從地上拎了起來。
躺著休息的年輕祭司顯然受了驚嚇,但不知阿斯拜恩用了什么手法,祭司的身體如同被母貓叼著的小貓般垂下,無法掙扎。
「不帶上他嗎?」
……………………ps:最近一直出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