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女俠傳(06)(1 / 2)

梁山女俠傳 老趙 7593 字 2020-11-26

2020年9月11日第6回:種寒玉大名府尋兒,燕小乙艷春園嫖母刑部尚書東京汴梁。刑部尚書王文遠正在自己家中的書房里看書。王尚書今年五十余歲,他身材魁梧,臉上布滿粗短的胡須,兩眼射出精光,一看就是一個精明強干的官員。

這時一個隨從走上前去,對他耳語了幾句。「哦,她回來了?事情辦妥了?」王文遠問道。「辦妥了。眼下她正在後堂等候大人呢。」王文遠聽了,站起身來,跟著那個隨從穿過堂屋,來到後面一間商議機密之事的屋子里。

早就等在屋子里的是一個身穿黑衣的三十多歲的美貌女人。她見了王文遠,上前一步跪下道:「卑職見過王大人。卑職已拿到沂水縣知縣貪贓枉法的證據,請大人過目。」說罷她從懷里取出一個卷宗舉過頭頂,恭恭敬敬地遞給了王尚書。王尚書接過卷宗,快速地瀏覽了一遍,道:「好,好!」他將卷宗交給身後的隨從,讓他拿去收好。

隨從走後,王尚書關了房門,走到還跪在地上的女人跟前,伸出手來托住她的下巴,問道:「這次辦事還順利?一路上可曾遇險?」黑衣女人答道:「去的路上碰上了一伙匪徒想要跟蹤劫持我,被我甩掉了。他們其中有一個蒙面人,看身形像是蔡太師身邊的一個心腹。到了沂水縣後,又遇到了兩個刺客,被我殺了一個,另一個負傷逃走了。」王尚書聽了,憤憤地道:「蔡邕老賊,果然對我懷恨在心,竟派人來阻擾刑部的公事!」黑衣女人開始急促地喘息起來。因為她已經被他從地上拉了起來,他的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一只奶子,另一只手掀開她的衣服,從她的褲腰處伸了進去,正撫摸著她的屁股。「騷貨,此次辦事你在外面逗留了這么多日子,莫不是去跟野男人廝混去啦?」這黑衣女人就是扈三娘的師傅種寒玉。跟扈三娘想象的完全不一樣,她不是一個縱橫江湖瀟灑自如的女俠客,而是朝廷高官豢養的家奴,時刻得為主人奔波賣命。

她出身於一個非常顯赫的家族。她的生父乃是朝廷重臣,涇原路經略宣撫使種師道,人稱老種經略相公。她母親原是山西的一個占山為王的草寇的壓寨夫人,善使雙刀,武藝高強。那草寇死後,她率部向官軍投降。負責招安她的官軍頭目見她年輕美貌,就把她送給了自己的上司,時任應道軍承宣使的種師道。種師道將她納為妾室。第二年,她給種師道生下了女兒種寒玉。

種寒玉小時候長得非常可愛。只可惜她父親妻妾成群,兒女也一大堆兒,再加上軍務繁忙,平時很少見到她,更沒有時間去管教她。她出生後一直跟著母親住在東京。她很聰明,只是因為缺乏管教,性子比較野一點。她喜歡練武,很小時就跟母親學會了她的雙刀絕技。

種寒玉十六歲時,父親作主將她許配給了京城的一位朝廷高官的兒子。無奈她的丈夫是一個庸碌之人,胸無大志且氣量狹小,更兼嫉妒成性。他娶了這么一個如花似玉的妻子卻不知愛惜,經常找出各種由頭打罵妻子。有一次,他在家設酒宴招待幾個朋友,喝得大醉。客人走後,他借口妻子對其中的一位客人露出了笑臉,一口咬定她是在向他賣弄風情,遂將她剝光衣服一頓暴打。種寒玉對自己的丈夫早就忍無可忍,盛怒之下她拿刀將丈夫給捅死了。

種寒玉被丈夫的家人扭送官府,按律當判絞刑。當時辦理此案的官員正是如今的刑部尚書王文遠。他曾經是種師道的屬下,對他以學生自稱。種師道彼時在邊塞領兵打仗,不知家中之事。即使知道了他也不能為了兒女私事擅自回京。種寒玉的母親為救女兒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她打聽到王文遠過去跟丈夫是同僚,遂不顧嫌疑,深夜只身去他府上為女兒求情。

可是種寒玉殺人證據確鑿,死的人又是朝廷高官之子,即使不處她絞刑,怎么也得發配到三千里之外去服刑。像她這等美貌的年輕女子,去到那窮山惡水的虎狼之地,如何能夠指望全身而回?

種寒玉的母親心里明白,王文遠跟她非親非故,絕不會輕易地舍了自家的前程來保她的女兒。萬般無奈之下,她不顧羞恥地脫光了自己的衣裙,赤身裸體地抱住王文遠的大腿苦苦地哀求他。那時王文遠正值壯年,如何抵得住這般誘惑?這位花容月貌的女子可是威名赫赫的種大帥的如夫人啊!更兼她放下身段,對他百般引誘,甚至伸出玉手解開他的腰帶,將他的雞巴掏出來含在自己的嘴里吸允。王文遠過不了美人關,只好答應救她女兒一命。隨後他將她抱上床去,兩人顛鸞倒鳳了一整夜。

種寒玉最後還是被判了絞刑,不過在行刑之前王文遠用另一名女死囚將她替換了下來。王文遠派自己的心腹將她送到他的家鄉眉州,在偏僻的鄉下躲避了三年。風聲過後,他才把她接回京城,讓她在家中當一名女仆,做些端茶倒水伺候人的事情。

種寒玉再也沒有見過自己的父母。當初她母親求王文遠時,對他發過重誓:只要女兒能夠活下來,她今生今世再也不會來見她。種大帥一直被蒙在鼓里,他以為這個女兒早就死了。

王文遠後來發現種寒玉不光是長得好看,她也很能干,武藝又好。於是他就提拔她做了自己的親隨和保鏢,常常派她出去做一些非常機密非常危險的事情。她很能干,幾乎每次都能完成任務。他這些年能夠順利地升遷到刑部尚書一職,這其中也有種寒玉的一份功勞。

王文遠漸漸地發覺自己有些離不開種寒玉了。不單是在辦案上離不開她,他還和她發生了親密的關系。他平時把她當成一名得力的助手,一本正經地指派她去做各種事情。一但到了床上,她就成了他的性奴。他叫她『騷貨』『賤女人』『婊子』『狐狸精』等等一連串難聽的字眼兒。因為他發現,越是這么叫她,她就越容易興奮。

據他的觀察,種寒玉是一個外柔內剛,敢愛敢恨的女子,她在外面肯定有自己喜歡的男人。他對此並不在意,只要她不因此誤了他交待下去的事情就行。在私下里,他卻喜歡拿她找野男人的事來折磨羞辱她,樂此不疲。

種寒玉對此總是忍著,從不反抗。他們之間早就達成了一種默契。在外人面前她自稱『卑職』,在沒有人的場合她就成了『賤婢』。王文遠的年齡跟她的母親差不多大,她對他的感情很難說清楚,除了那種畸形的情欲,主要還是一種對救命恩人的報恩之情。再加上她從小就缺少父愛,他讓她體會到了父親般的關懷,給她帶來一種獨特的安全感。

「小騷貨,這次出去又被幾個男人肏過了?」王文遠一邊用雞巴『呱唧呱唧』地捅她的肉穴,一邊問道。「王大人,賤婢沒……沒有,真的一個也沒有!」「呸,你這個賤女人!再不從實招來,我就要對你大刑伺候了!」他說的可不是嚇唬人的。他是刑部尚書,知道許多折磨犯人的辦法。他給她上過拶刑,就是把手指夾在一排小木棍之間,然後拉緊繩子,讓小木棍擠壓手指。那種痛苦是任何人都難以忍受的。當然,他只是跟她鬧著玩,不然的話她的手指早就廢了。

這次他沒有用拶刑,而是用的笞刑。他拽著她的頭發把她拖進一間石牢里,讓她光著身子趴在地上,高高地撅起屁股。他手里揮舞著一根二尺來長的光滑的竹板打她的屁股。他打得並不算重,聲音卻特別響亮。種寒玉的屁股很快就被打得紅腫起來。最後,她被『屈』打成招,承認了自己這一路上跟哪幾個男人睡過,她是怎么去勾引他們的,他們又是怎么肏她的,等等。王文遠興奮得又將她按在石板地上,狠狠地肏了一通。他們一直玩到天黑才盡興。

這一次種寒玉穿好衣裙後,並沒有像往常那樣馬上離開。她對王文遠道:「大人,賤婢想……想求……求您一件事兒。」她吞吞吐吐地說道。「說吧,什么事?」王文遠有些驚訝,因為這是她第一次向他提出要求。這些年來她一直任勞任怨地服侍他,為他辦事,替他討好上官,甚至還給他擋過刺客的刀箭,卻從來沒有因為私事求過他。

她沉默了一會兒,道:「大人,賤婢想把早年丟失的那個孩子找回來!」她殺死丈夫被判絞刑時,已懷有身孕。王文遠把她送到鄉下躲避,半年後她生下了一個男孩。她無依無靠,孩子剛生下來就被受王大人的委托照顧她的那一對夫妻抱出去送人了。她當時自身難保,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官府抓去,根本就顧不上那個孩子的死活。

自從她去東平府辦事,機緣湊巧地收了扈三娘為徒後,她就常常想起自己早年失去了的那個男孩。最近一年來她想得更厲害了,時常在夢里見到他。她利用經常外出辦案的便利到她當初躲避的那個地方打聽過,那對收留她的夫婦已經不在人世了。不過她了解到,她的孩子是被一個姓李的農戶人家收養的,六歲時他又被轉賣給一個姓蘇的大戶當家奴。後來那個大戶的女兒出嫁,他作為陪嫁被帶到大名府去了。因此她要找兒子,就必須去大名府一趟。她向王大人如實地說了自己了解到的這些線索。

王文遠聽了,沉吟了一會兒,道:「我看這樣吧。大名府正好有一樁案子需要刑部派人去暗中核實。我可以把你派去那里,你帶上刑部腰牌,辦起事來也方便一些兒。」王文遠希望能夠籠絡住她,讓她繼續為自己辦事。他知道自己不能也不應該去阻止她尋找自己的親生孩子。別看她現在對他百依百順,真要是被逼急了,她可是連丈夫都敢殺的。

「多謝大人恩典。」種寒玉跪下向王文遠磕了一個頭,隨後伸出手去解王大人的褲腰帶。「不用了,你下去吧,騷貨!」王大人也不是鐵打的,他已經累得不想動了。「大人早些安歇,賤婢告退。」說罷她起身回自己的屋里去了。

查案一個月後,種寒玉來到了大名府。她先找了一家稍大的客棧,將行李等物寄存好了,隨後來到外面的大街上。她走進一家小飯館,吃了一碗大名府的涼面權且充飢,吃完後她才起身前往大名府的府衙。

大名府靠近遼國和金國,乃是大宋朝的北疆重鎮。這里是蔡太師的女婿梁世傑的地盤。梁世傑出身官宦世家,曾在汴梁擔任過中書侍郎,人稱梁中書。因為有岳父蔡太師的看顧,他被外放時得到了大名府留守這個肥缺。留守司的權勢極大,不但管轄著大名府府尹,還統領著兩萬多的馬步軍兵。真可謂『上馬管軍,下馬管民』。

這次種寒玉要核查的案子就跟梁中書有關。大名府有一個叫竇明仁的主簿向朝廷舉報,道大名府府尹王太守與留守梁世傑合謀貪墨國家錢糧中飽私囊。待到刑部派官員前來查詢之時,竇主簿卻得急病死了。大名府府衙里的人都說這個竇主簿因玩忽職守,早就被王太守革了職。他定是心懷怨恨,這才向朝廷誣告上官。刑部的人一無所獲,只得打道回京復命。

刑部尚書王文遠一直與蔡太師不睦,他們各自向天子上書參奏過對方。因為梁中書是蔡太師的女婿,他派種寒玉來暗中查訪這個案子,其實是針對蔡太師的。

種寒玉明白,自己若是直接去大名府的府衙查詢,肯定得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反而會引起對方的注意,打草驚蛇。她先去了竇主簿的家,那里空無一人。街坊鄰居都不知道他的家人去了哪里。於是她假扮成一個從竇明仁的老家來的女人,因死了丈夫,可憐巴巴地前來投奔當主簿的表哥。她逗留在府衙周圍向出入那里的人打聽有關竇主簿的事情。

她的運氣很好,沒過多久就從一個好心人那里打聽到:竇主簿死了,他夫人帶著兒女們回她在山東的娘家去了。竇主簿現在只有一個當教書先生的兄弟還留在大名府,他叫竇明禮。

當她找到竇明禮的家時,天已經快黑了。她上前敲門。門開了,出來一個書生打扮的三十來歲的男子,他就是竇明禮。種寒玉直接了當地告訴他,自己是刑部派來的公差,想了一下解他哥哥竇明仁的死因。竇明禮原想拒絕她,可是轉念一想,這女人是京城來的,身上帶著刑部的腰牌,應該不是王太守一伙的。再加上她是個極為美貌的女人,美得讓他想馬上跪下,成為她的裙下之臣。於是他就把她讓進了屋里。

竇明禮沒有成親,更沒有兒女。他家里似乎很窮,種寒玉四下一看,沒有見到什么值錢的東西。竇明禮給她倒了一杯茶水,兩人坐下聊了起來。竇明禮說,哥哥竇明仁的死確實很可疑,他懷疑是被王太守派人謀殺的。他當時外出辦事,等他回來時,哥哥已經下葬了。他曾經聽哥哥說起過一些王太守的貪贓枉法的行徑,但是他不知道哥哥手里是否有真憑實據,就算有,他也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

種寒玉又問起他的嫂子,道:「你嫂子是不是知道一些內情?」竇明禮答道:「我嫂子她是一字不識的婦人,哥哥他從來不跟她談論衙門里的事情。我的侄子侄女還不滿五歲,從他們那里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東西。」種寒玉大失所望,沒想到她費了這么大的勁兒,到頭來卻是一場空。她正想著下一步該怎么辦,忽然聽見窗外有響動。因為是夏天,窗戶上只掛著一簾薄紗,並沒有關上。竇明禮也聽見響聲了,他壯著膽子大聲喝問到:「誰在外面?」種寒玉心里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她猛地站起身來,隔著桌子撲了過去,一把抱住桌子另一端的竇明禮,兩人一齊滾倒在地上。與此同時,只聽得「嗖」的一聲,從窗外射進來一枝利箭,釘在了牆上,箭桿插進土牆足有三寸深。要是她的動作稍微慢一點兒,這枝利箭定會射穿竇明禮的身體!

種寒玉在地上抬腿一腳,將桌子踢翻,桌上的蠟燭掉在地上熄滅了,屋子里變得漆黑一片。她小聲對竇明禮道:「你留在這里,不要出聲,也不要動!」她拔出自己攜帶的腰刀,推開門,躍了出去。門外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她四下里察看了一遍,又等了一會兒,認定偷襲的人已經走遠了,這才回到屋里,重新點上了燈。

她把窗戶關好,從地上扶起還在渾身瑟瑟發抖的竇明禮,道:「沒事了,刺客已經走了。」竇明禮嚇得臉色蒼白,問道:「當……當真?」他見種寒玉像是要離開的樣子,急得一把抓住她的袖子,道:「那……那刺客若是再……再回來該咋辦?」種寒玉沒有回答。她能有什么辦法?難道他想讓她一直守在這里保護他不成?「這位公差姐姐,我明日就離開此地,再也不回來了。公人姐姐今晚可否留在此處?我……我害怕。」竇明禮紅著臉對種寒玉道。他還從來沒有見過女的公差,不知該怎么稱呼她,索性就稱她為公差姐姐。

種寒玉見他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看起來還怪可憐的,就答應了。只是他家里只有一張床,寬不過三尺,一男一女兩個人如何安歇?

竇明禮紅著臉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他家窮得連多余的鋪蓋都沒有。此地白天雖然炎熱,晚上卻不是一般的冷,不蓋被子睡在地上是肯定不行。最後還是種寒玉做出了決斷:罷了,我們都睡床上,同蓋一床被子。你靠里面睡,我靠外面睡!

他們倆沒有脫衣服就上了床。還好,沒過多久他們就都睡著了。

第二天天還沒亮種寒玉就醒了,她是被餓醒的。昨天到大名府時是中午時分,她只吃了一碗涼面,現在她的肚皮已經餓得貼上脊梁骨了。她發現竇明禮還沒睡醒,還在打鼾。他的頭拱進自己的懷里,一條胳膊和一條腿搭在了她的身上,姿勢極為曖昧,她的胸脯隔著衣服能感受到他嘴里呼出來的熱氣。

她摸了自己的身上,還好,衣服褲子還好好地穿在身上。她的手隔著褲子無意中碰到了竇明禮兩腿間的那根肉棍,感覺它滾燙滾燙的。她用力推了推竇明禮,將他從夢里推醒。竇明禮睜開眼睛時,她已經下了床。

「竇先生,你這屋里可有吃食?」她開口問道。「有,有。公差姐姐請稍等。」竇明禮急忙跳下了床,三步並作兩步去廚房里給她弄早飯去了。過了一會兒,他端進來兩大碗熱氣騰騰的糙米飯,還有一小碟咸菜。「公差姐姐,請用飯。」種寒玉沒有跟他客氣,坐下來端著碗就吃了起來。竇明禮自己開始吃另一碗糙米飯。糙米飯很飽肚子,種寒玉吃了大半碗就吃不下了。她放下碗,從懷里取出一塊大約二兩重的銀子,對竇明禮道:「竇先生,我看你也沒有攢下什么家私,這二兩銀子你先拿著用吧。我們暫且別過,後會有期。」說罷她向他抱了抱拳,准備推門出去。不料竇明禮『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對著她大哭起來。「公差姐姐,昨晚要不是您,我就沒命了,如今您又拿出銀子來資助我,如此大仁大義,我竇明禮心中有愧。我實在是對不起您啊!」種寒玉心里有些莫名其妙,問他道:「竇先生,你是怎地對不起我的?」竇明禮一邊哭一邊答道:「昨晚我因為膽小怕事,沒有向恩人吐露全部實情。我哥哥有一個相好的,名叫小紅。她是『艷春園』的妓女。據我猜想,哥哥控告王太守的憑證,多半是交給她收藏著。恩人只要找到她,就能探知此案的詳情。」種寒玉心想,竇明禮說的似乎是實話,況且他也沒有必要騙她。看來我得去艷春園會一會這個小紅姑娘。她從地上扶起竇明禮,拱手向他道了謝,留下銀子,正要離開,忽然想到了自己要辦的另外一件事。

「竇先生,我還有一件事想問問你,這事與你哥哥的案子無關,不知你可願意向我提供一些你所知道的消息?」「恩人盡管問。只要是我竇明禮知道的,一定全部奉告。」他忙不迭地點頭答應了她。

她問道:「竇先生,我且問你。你在大名府住了幾年了?」竇明禮答道:「我十六歲就跟著哥哥來到大名府,至今已有十五年了。」種寒玉在心里估算了一下她兒子『陪嫁』到大名府的時間,應該還不到十年。於是她接著問道:「你可知道一個從眉州遠嫁到大名府來的大戶人家的小姐,她姓蘇,人稱蘇九妹?」竇明禮答道:「這事恩人問別的人都不一定知道,問我卻是問對了人。」「此話怎講?」「不瞞恩人,我是在我哥那里聽來的,他是從他的相好小紅姑娘處聽來的。」「你剛才說小紅是個妓女,蘇九妹乃是大家閨秀,她怎會知曉蘇九妹之事?」竇明禮得意地笑了笑,道:「恩人且聽我細細道來。這蘇九妹是何人?她乃是天下有名的蘇門三學士中的蘇轍之女,她伯伯蘇軾更是當朝第一才子,號東坡先生。蘇九妹從小天賦驚人,詩詞歌賦琴棋書畫她都能信手拈來。這大名府乃是文人學子聚齊之地,她的名聲早就傳到這里來了。她剛嫁到大名府,各路才子俊傑就爭相邀請她去赴宴,談詩論畫,品簫撫琴。就連梁中書大人宴客,也常常請她去作陪。大名府各個青樓里的頭牌姑娘們自然也不甘落後,她們紛紛出高價求她的新作,有的還與她結拜成姐妹。日後接待名人貴客時,憑著吟唱蘇九妹的詞作,立時就能身價倍增。那些沒有學過她的詩詞的,都不好意思稱自己是頭牌了。」種寒玉道:「原來如此。」她自己對舞文弄墨並不在行,因此不曾聽說過蘇九妹的大名。她正待要向竇明禮打聽蘇九妹帶到大名府的一個童子,卻聽得他嘆了一口氣,道:「可惜天妒紅顏,美人命薄啊。蘇九妹她如此才華和美貌,卻因一名年輕的家童而壞了自己的名聲,以至於年紀輕輕地就撒手塵寰了。」種寒玉聽了,心中猛地一跳,暗道:「他說的這個家童,不會是我那可憐的孩兒吧?」急忙問他道:「這家童是什么來歷,怎的就壞了蘇九妹的名聲?」竇明禮道:「說起這個家童,卻也是一個奇人。他是蘇九妹從娘家帶來的,當時還不滿十歲。他生得眉清目秀,齒白唇紅,更兼聰明伶俐,十分惹人喜愛。十三歲時,他就長成了一個風度偏偏的美少年。蘇九妹無論到哪里,都帶著他。時間長了,就有小人去她丈夫面前進讒言,搬弄是非,道蘇九妹不守婦道,與自己的家童私通。她丈夫是個拘謹刻板之人。他原本就不滿意妻子整日里與那些才子名人們的交往,聽了這話,勃然大怒,遂將妻子喚來呵斥一番。可是若論口才,他哪里會是蘇九妹的對手?他詰難不成,反而自取其辱。盛怒之下,他竟動用家法,當著家仆們的面,將妻子的衣裙剝得精光,痛打了一頓。蘇九妹忍受不了這種羞辱,第二天就在自己的閨房里自縊身死!」「那……那個家童怎么樣了?」種寒玉追問道。因為緊張,她的臉都紅了,手心里也開始出汗。

「他的造化倒是不錯。按理說他不是被蘇九妹的丈夫處死,就是被痛打一頓再罰去庄子里做苦力。蘇九妹死前卻將他的賣身契文給點火燒了,又吩咐自己的貼身丫鬟打開府里的後門放他逃了出去。蘇九妹的丈夫沒有了契文,無法報官去追捕他,又害怕此事傳出會去對自家的名聲不好,就沒有再追究此事。」「後來呢?」「聽說他被河北第一富豪盧俊義盧員外收留在家,不但教了他許多本事,還讓他做了心腹管事。」「你說的這個家童,他叫什么名字?」「他姓燕名青。他原來姓李,是個孤兒。燕青這個名字還是來到大名府後蘇九妹給他起的呢。」聽到這里,種寒玉心里頭已經肯定,這個燕青就是自己早年丟失的那個男孩了,因為她兒子被賣到蘇家前就是由一個姓李的農戶收養的。既然知道了孩子在大財主盧俊義家中,那就好辦了。她決定先把王尚書交待的事情辦好,然後再去盧俊義府上尋找燕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