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他有封印(2 / 2)

公子非公 冷清樽 2571 字 2022-11-16

站在樓梯上環顧下方,大堂已經有人用膳,東方酌坐在桌邊眼巴巴等著,瞥到那抹魂牽夢繞的身影,連忙喚道:「阿閑,過來用早膳。」

蘇閑朝他走去,容訪在她身後不遠不近地跟著,神采奕奕。

「阿閑,昨日睡得可還好?」東方酌露出暖陽般的燦爛笑容,關心道。

「尚可,四師兄呢?」只除了早上被狼吃了,她睡得很飽,蘇閑睨一眼容訪,反問道。

東方酌昨夜睡得晚,又被早早吵醒,還同容訪討教追妻秘訣,精神本該萎靡不振,卻因接下來的日子能與蘇閑呆著,倒像打了雞血般振奮。

「先用膳,閑兒想必餓了,有事等上路再說。」容訪打斷二人,姿態優雅的夾起包子送入口中,不再言語。

……

微風習習,白雲漂浮,馬車行駛在官道,後面男子策馬跟隨。

蘇閑後背依靠車壁,冷眼瞧著神醫谷谷主,打從跟隨他們上路開始,谷主表現得就像呆滯木偶人,但蘇閑偶爾能從他眼中看到不甘,甚至唇邊詭異的弧度,心中暗自警戒,考慮著該如何逼老狐狸露出馬腳。

她扯扯容訪的衣袖,湊近他竊竊私語,只見他自袖中掏出羊皮卷交給蘇閑,復又低頭埋進手中書卷,那是他不知從哪弄到的春宮圖,里面記載三十六式,容訪看得認真,合計著每種都要與蘇閑試試。

「谷主,我覺得長路漫漫,相顧無言豈不寂寞?閣下加入不到我們的對話,沒有打發時間的消遣之物,不如給你看點東西,也好消磨這無聊的時光。」她笑容嫣然,展開羊皮卷擺在面前,示意他觀看。

神醫谷谷主心中憤憤,他不能說話還不是拜對方所賜!眼下尚不清楚她的意圖,但如今受制於人,忤逆對方顯然不是上策,遂選擇服從,視線落於羊皮卷,目光愈發晦暗,雙目是不可置信,啞了的喉嚨發出嗚咽之聲,唇瓣一直張張合合。

蘇閑讀出他的唇語,無非是反復說為什么,怎么會這樣,夾雜有惡毒的咒罵與對祖先的憤憤。

「真是出人意料,想不到谷主的祖先不止同天下人開了個玩笑,還跟自己人開了玩笑,騙得谷主好慘啊。」她語氣同情,神情憐憫,卻是故意譏嘲對方。

谷主看她一眼,低頭不語,心中滔天的憤怒快要將他淹沒,原來歷代傳承的秘密不過是笑話,還是將他漸漸逼至絕路的笑話,如今他失去了一切,甚至成為不健全之人,好似螻蟻一般,性命被他人掌控,多年的謀劃與努力化作虛無縹緲的煙霧隨風飄逝,他不甘心!他想活下去!他不想放棄掌控天下的微渺希望!

蘇閑見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除去滿身陰暗與戾氣外,沒有得到絲毫有用的信息,只得繼續道:「我們走了許久,同路上行人打聽,都說沒有無憂林,究竟是怎么回事?莫非谷主的話是假的?」

聞言,谷主身子微不可察地一顫,強使自己保持鎮定,他要保持周旋,堅決不能帶三人去無憂林,若讓師祖和師父知道自己殺了幾位師兄,覬覦東皇鍾,必然會被就地處死,毫無反駁之機。

他苟延殘喘活於世間,盼望有朝一日能夠東山再起,古有越王勾踐卧薪嘗膽,終覆滅敵國,今有他神醫谷谷主忍受殘軀,尋機一統天下!

若是性命丟了,這都將成為水中月鏡中花。

隨著心境平定,他眼珠飛轉,張口欲言,想起自己不能發聲,指指咽喉,表示是否能夠解開他的毒?

「我懂唇語,你不用出聲,張嘴就可。」蘇閑雙手環抱胸前,姿態慵懶,冷冷道。

谷主要解葯的美夢破碎,默然開口道:「我說的是真話,師祖能夠隱居無憂林數百年不被人找到,又怎會隨便問路人就能得知無憂林的下落呢,你只管往瓮縣走遍是,到時候我自會為你指路。」

此話虛虛實實,當初他在大殿告知二人無憂林的下落是正確的,但現在說的卻是錯的,這也正是師祖的高明之處!但這種小兒是不會發現破綻的。

蘇閑瞧他抿嘴,伸手遞過水壺,淡淡道:「我看谷主嘴唇似乎有些干裂,不如喝點水吧。」

「不必,我不喝水,我不渴。」他漆黑的眼珠向右看,喉結一動,不自覺吞咽口水。

「好吧,枉費我一番心意。」蘇閑聳聳肩,微微一笑道:「谷主,你可知道為何君無憂想要東皇鍾?」

她全神貫注盯著對方,不錯過絲毫的細節,從他的微小的表情判斷話語真假,比如剛才她問對方喝水與否,谷主語氣生硬,不自覺重復回答,絕對是在說謊,再說他的嘴都干得快裂開,但凡長眼睛的人都知道渴不渴!

谷主察覺到她精明的視線,相處的這段日子已經徹底看清這位小公子的真面目,絕非好糊弄的,連名字都是假的,玉春——愚蠢!連名字都透著嘲弄的味道,讓他淪落到如此凄慘的地步,簡直能媲美惡魔!

盡量保持平靜的語氣道:「師祖的想法我們向來不敢妄加揣測,他從不會告訴我們行事的緣由,除非心情愉悅到極點,才會與我們多些交談,但這種幾率低於天上下紅雨,偶爾見到師祖,他往往在對著一幅畫發呆,我們只知畫中人是位對他很重要的女子。」

蘇閑不以為然,她對人家的隱私沒有興趣,當即問道:「將我逼下懸崖的幾人是君無憂的徒弟,他們可曾告訴你君無憂是否知道我的模樣?」

「我不清楚,此事師兄們沒有具體與我說過。」谷主此言非虛,畢竟師兄們連蘇閑真正的性別都沒跟他說實話。

「大概還有多久到瓮縣?」蘇閑目光從谷主身上移開,手指掀開車簾詢問車夫。

「若是連夜趕路,明日正午左右能到。」車夫語氣恭敬,車里這位已經成為他的另一位主子,被自家主子細心呵護,怠慢不得。

聽到此言,谷主眼中閃過流光,唇角勾勒詭異的弧度,暗自欣欣自喜,卻不知被蘇閑的余光瞟到,早已覺察貓膩。

她黑眸轉了轉,神情高深莫測,猛然想起在大殿時,容訪問谷主無憂林可是在瓮縣,他當時回答的語調有異,二人不曾放在心上,如今想來,谷主說話字正腔圓,十分標准,斷然不是口誤,那么無憂林絕不可能在瓮縣,而是另有他處!

無憂林在懿州瓮縣是人盡皆知的傳言,多少人踏上尋找之路,卻不得果,何況傳言歷時已久,說不定會發生改變,單憑谷主的一面之詞難下定論,這老東西又對她懷恨在心,難保不會使絆子。

垂斂眼瞼,如天鵝般優美的頸項在衣領遮掩中露出微紅,早上撲蓋的粉被蹭掉些許,她腦中飛速運轉,湊到容訪耳畔低低道:「你可知懿州除了瓮縣,還有沒有其它發音相諧的縣?」

容訪掩上書卷,沉吟半晌道:「有,翁縣!閑兒可是發現了什么?」

翁縣?!就是翁縣,當初谷主說的即是翁縣!

蘇閑視線凝霜,染上點點冰寒,冷冷射向谷主,卻是對車夫吩咐道:「調轉方向往翁縣去。」

見馬車突然掉頭,東方酌疑惑,策馬湊近車窗,「阿閑,為何往反方向走?」

「有人在耍我們,無憂林應該是在翁縣,四師兄恐怕要在馬上再多呆幾日了。」蘇閑陰鷙的目光似利劍刺骨,又如吐著信子的毒蛇,緊緊咬住谷主。

她語氣篤定,谷主不由得肩膀一抖,心中極不自信,如今無憂林真正的地點被發現,他已成廢棋,會不會被對方殺死?

但很快他又定下心來,他們知道在翁縣又如何,照樣找不到無憂林!

蘇閑注意到對方呼吸有片刻紊亂,現在又恢復如常,仍舊保持那副面癱的模樣,估計自己猜對了其一,還有其二尚存,也不急著殺他,更不想讓他好過。

遂巧笑嫣然,紅唇輕啟道:「谷主,看閣下的表現,我甚為不滿呢,明明性命掌握在我手中,你還有膽量撒謊,真是讓晚輩佩服。容,你說我們要不要提前送谷主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