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抓把柄(下)(2 / 2)

名門 高月 1577 字 2022-11-16

說完,他起身便大步向外走去,譚東主臉都驚綠了,他從後面一把抱住張煥的腰,惶恐道:「公子息怒,此事有原因,且聽我慢慢道來!」

張煥停住了腳步,慢慢回過頭來,盯著他的眼睛,略帶一點嘲諷的味道笑道:「此事?此事是什么事?我看你還是說老實話吧!」

儼如一桶冰水從頭澆下,譚東主僵立在那里,他知道自己上當了,一時間,他的心里轉過無數個念頭,隱隱意識到百業行將陷入一個大麻煩之中,而且還是張家的內訌。

說還是不說?一邊是張若鋒,而另一邊卻是家主張尚書,譚東主痛苦地低下了頭,張煥看在眼里,他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笑道:「你放心,若事情大,我自然也是裝聾賣啞,但我不想做個糊塗鬼,想對這件事心中有數,這不過是張家的一筆大支出罷了,你們只是依單放錢,又有何可擔心?」

也不知是張煥的話打動了他,還是他想到了張尚書的那封信,譚東主終於嘆了一口氣,低聲道:「昨天你們張家的三老爺來過,他當時也指明要看這本帳,等他走後,我們便發現少了那張四十萬貫的批單。」

「三家主?」張煥的眼睛慢慢眯成了一條縫,現在所有的疑點都連成一線,豁然貫通,楊管事做兩本帳,就是要隱瞞這四十萬貫錢的去處,而錢是被張若鋒拿走了,如果自己不接任,這些錢總管、趙管事誰也不敢吭聲,再過幾年,事情也就不了了之,偏偏自己又接手了,所以他張若鋒才驚惶不安,從櫃坊的批單被撕走一事來看,恐怕楊管事的失蹤也和他有關。

不過有一件事又讓張煥百思不得其解,張若鋒既然在張府一手遮天近十年,又沒有誰監督他,他若想貪錢的話應該是極為容易,細水長流便是了,為何又偏偏一次性大手筆提錢,而且還做得這般神秘,難道這里面還藏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嗎?

「那這張批單上詳細內容是什么,我想你們應該還記得?還有這筆錢是被誰提走的?最後去了什么地方?」

譚東主苦笑了一下,「批單上只有『支出』二字,具體明細在楊管事手上,當時你們三老爺要求開出飛票,因為這筆錢金額巨大,我們特別從成都和長安調錢,錢後來是在廣陵郡分店被提走,運上一支船隊,最後去了哪里我們就不知道了!」

說到這里,譚東主眼里閃過一絲慌亂,表情立刻又恢復了常態。

張煥看在眼里,他端起茶杯慢慢呷了一口,目光冷冷盯著對方,等待著他的下文,房間里的氣氛十分壓抑,譚東主額頭上的汗越來越多,漸漸地順著臉龐滾落下來。

最後他終於長嘆一聲,壓著嗓子低低說了一句,「船到潯陽郡時,我們發現有軍船護衛,便不敢再跟蹤下去。」

張煥將茶杯放下,他起身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了,多謝譚東主的招待!」隨即喚了錢總管,便揚長而去。

一直目送馬車的背影消失,秦執事才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心有余悸道:「此人好厲害!」

譚東主搖了搖頭嘆道:「女色相誘而不*致昏、施手腕則寬嚴相濟,我若是張若鎬,當立此子為家主繼承人,可惜啊!他只是一個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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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沿著小河又走了一里路,眼看楊家大門已遙遙在望,張煥跳下馬車,一揮手道:「老錢,你有事便先回去吧!楊管事家那邊我一人去便可。」

錢總管一呆,他早不說,到了家門才提出來,他剛想堅持,忽然轉念想了一下,便呵呵笑道:「我確實有事,既然公子不讓我陪,那我便先回去了。」

說罷,他不敢看張煥的眼睛,急忙催促馬夫調頭回去,張煥一直看他背影消失,這才輕輕冷笑了一聲,『想借自己的手殺人,做夢去吧!』

張煥也不進門,索性便坐在河邊一塊大石上,怔怔地望著河水,他已經慢慢想通了,家主讓自己負責審批收支絕不會是一個巧合,他必然也聽到了什么風聲,又不好和兄弟翻臉,所以便讓自己這個和門第牽連甚少的庶子來掌權半年,隨即再命錢管家讓自己介入到此事來,甚至孫管事把那本大宗帳塞給自己,緊接著趙管事請自己吃飯,然後故意泄露一些機密,極可能都是錢總管的安排,當然,錢總管只是一條狗,家主張若鎬才是真正的幕後策劃者。

張煥仿佛在河水里看到了張若鎬的銀發飄動,一臉老謀深算的笑容,張煥又想起譚東主最後說的話,那筆錢居然還有軍隊護送,看來此事不得小,甚至還會牽扯到幾個家族之間的斗爭,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去傻呼呼地趟這淌渾水?

他輕輕松了口氣,站起身來長長地伸了個懶腰,隨手揀塊扁石側身打出幾個水漂,水波盪漾,仿佛將張若鎬的銀發攪亂成一團,張煥仰天哈哈一笑,「要我查帳便直接開口好了,何必假手於人,我張去病就是那么好利用的嗎?」

夕陽斜射,他背著手拖著細長的背影,悠悠閑閑地向楊管事的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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