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入朝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一步怪棋(1 / 2)

名門 高月 2560 字 2022-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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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朱泚外貌變化很大,但張煥還是從聲音和神態認出了他,他慢慢走上前,朱泚的數百名侍衛一齊抽刀橫劍,神色緊張地盯著張煥。

張煥瞥了他們一眼,淡淡地笑了笑,向朱泚拱拱手道:「朱兄多忘事,我們怎么是很久不見呢?不久前我們不是還打過交道嗎?」

「卑鄙的小人!」

朱泚沉默半晌,忽然惡狠狠地迸出了一句話,「張煥,總有一天,我要你生不如死!」

他刷地將車簾拉上,低低怒吼一聲,「走!」大隊人馬啟動,風聲雷動般的走遠了。

張煥背著手望著朱泚的隊伍走遠,他不屑地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跟我斗,你還差得遠呢!」

這時,李須賀與萬良二人已經開匭,從里面取出百余份投書,幾名親兵也上前幫忙挑揀,忽然,一名親兵翻出了一份投書,他急匆匆地走到張煥身邊,躬身道:「都督,果然有你要的東西。」

張煥接過信,是一封鳴屈伸冤之信,在信皮上寫著一行蒼勁的大字,『狀告中書侍郎裴伊之子科舉作弊』,張煥連連冷笑不止,原本只是想抓幾個裴家的小蝦,卻沒想到竟抓到一條大魚,他不露聲色地將投書收入懷中,又抬頭看了看天色,便吩咐親兵道:「你們留下來協助收集匭內的投書,若還有狀告裴家的投書,給我悉數收好。」

說完他登上馬車,向光宅坊京娘的酒樓走而去,雖然沒有什么證據,但張煥已經隱隱猜到幾分,京娘的酒樓極可能就是崔小芙在京中的眼線,而且是通過李翻雲所牽的線。

此時正是吃午飯時間,光宅坊的各大酒樓都已人滿為患,絕大部分是中午相邀出來吃飯休憩的官員,雖然崔圓已經倒台,但勸農居的生意依舊十分火爆,門口旗桿上挑著的酒幡已經改成裴俊手書,『憫農』二字,據說裴俊自己也在勸農居後有一小塊菜地,他每天都要親自來澆水打理一番,就這樣,勸農居背後的示范田地已經炒到了天價,而且非五品官以上不賣。

別的酒樓也曾學習京娘的經驗,在酒樓後面也弄了百十塊土地,奈何種田人心不在田,徒有其形卻沒有效果。

張煥馬車在酒樓前停下,他抬頭看了看這座由他投資五千貫建起的酒樓,酒樓已經擴大了兩倍,將旁邊兩家生意清淡的酒樓也並掉了,雖然規模龐大,但外裝飾卻十分簡朴,顯示農家本色,給來吃飯的官員減減壓,唯獨數十名貌美如花的胡姬站在店旁迎接客人,成為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張煥剛下馬車,便有一名身著彩衣的胡姬領班嬌笑著迎了上來,「客官可是來吃飯?」

待她看清楚了,卻愣了一下,只見來者沒有穿官服,只身著一襲普通的長袍,可若說他只是普通人,身邊卻又跟了許多騎兵。

張煥笑了笑道:「我要一間雅室。」

胡姬並不認識他,便遲疑一下道:「雅室都已經滿了,只剩下一樓大堂還有空位。」

「滿了?」張煥手一指三樓幾間空盪盪的窗戶問道:「那邊不是空著嗎?」

「那是三品以上官員才有資格享用的雅室,客官恐怕。。。。。。」

胡姬沒有說下去,她微微斜眼瞟了一眼張煥,眼睛里明顯露出一種不屑的神情,張煥輕輕搖了搖了頭,京娘怎么變得如此勢利?他當即回頭對手下親兵道:「走!換另一家去。」

胡姬見他要走,卻也不攔,只冷笑不止,估計只是個地方小官,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勸農居是隨便可以進來的嗎?

張煥的馬車剛要走,只見從酒樓里奔出一人,大聲喊道:「張侍郎慢走!」

「張侍郎?」那胡姬領班見跑出來的竟是左相國崔寓,她不由臉色大變,猛地回頭呆呆地望著張煥的馬車,她們對官場的變化了如指掌,姓張的侍郎只有一個,就是那個隴右大軍閥,新任門下侍郎張煥。

崔寓剛吃罷午飯,卻正好看見張煥上馬車,情急之下追了出來,這時張煥也看到了崔寓,便命馬車停下,走下馬車向崔寓拱拱手笑道:「巧了,我下午正想去拜會崔相國,沒想到卻在這里見到了。」

崔寓哈哈大笑,拉著張煥的胳膊便向里面走,「既然碰見了,我再陪你喝一杯酒。」

這時,那胡姬領班身姿搖曳著走上前,臉上堆滿了媚笑道:「剛才多有誤會,請張侍郎見諒。」

張煥瞥了她一眼,冷冷道:「有什么誤會,我只是從三品小官,哪里有資格來你們勸農居吃飯。」

胡姬臉刷地變得慘白,腿一軟,竟不自覺地跪了下來,崔寓連忙攬住張煥的肩膀勸道:「侍郎跟她們一般見識,豈不是丟了身份。」

他朝胡姬一瞪眼,「快去,還不叫你們京娘來陪罪!」

「算了,我不想見她。」張煥回頭對親兵們一揮手,「上面還有空房間,你們也去吃飯吧!」

士兵們大喜,一涌而入,幾十名胡姬則戰戰兢兢站在一旁,誰也不敢上前阻攔。

崔寓將張煥拉進一間雅室,命侍衛們在外面守著,這時張煥見崔寓身後還跟著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官員,似乎有點不太認識,便問道:「這位是?」

「這位是御史中丞廖輝,原來的戶部郎中,與我關系甚厚。」說著,崔寓連忙拉過他與張煥見禮,廖輝上前長施一禮,「下官見過張侍郎。」

張煥見這個廖輝連崔寓會見自己也不回避,那他必定就是崔寓的心腹了,張煥也忙向他還禮笑道:「我早聞廖中丞的大名,卻是第一次見到本人,慚愧!慚愧!」

「自己人就不要客氣了,來!坐下喝酒。」崔寓笑呵呵讓張煥坐下,

三人坐下,侍女上了一些冷盤酒菜,崔寓親自給張煥倒了一杯酒嘆道:「朝中秩序已經大亂,我是日日盼侍郎進京,沒想到侍郎比我想的還要果斷,進長安第三天便出手了。」

張煥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給崔寓和廖輝也斟滿了酒,微微一笑道:「崔相國說得很對,朝廷關鍵是要有秩序,各施其職、各負其責,象現在這樣架空門下省,一人獨斷專行,這實非正常之舉,日久天長,必會出大事。」

崔寓聽他話中有話,心中不由一動,便試探著問道:「侍郎莫非是想恢復門下省的職能?」

「門下省被架空已經三年,憑我一己之力怎么可能辦得到,關鍵是要大家齊心合力。」說罷,張煥瞥了一眼廖輝笑道:「廖中丞以為呢?」

廖輝自然知道這番話不是對他說的,他端起酒杯只笑而不言。

話說到這個地步,崔寓便已經心知肚明了,看來張煥接下來還有一系列動作,是希望自己不要干涉,雙方都不是普通人,不需要什么討價還價,一切按自己的利益行事,若此事對崔寓沒好處,張煥也不會多言,若崔寓會損害到他的利益,他也同樣不會說什么。

崔寓深深地看了張煥一眼,舉起酒杯與他輕輕一碰,兩人相視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這時,門外傳來一個輕柔的聲音,「請稟報你家都督,我是他的舊人。」

親兵卻斷然拒絕,「可都督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內,你還是稍等片刻吧!」

這是京娘來了,張煥笑了笑便道:「讓她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