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入朝 第二百四十八章 緊鑼密鼓(1 / 2)

名門 高月 2629 字 2022-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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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崔圓對廖輝細細叮囑之時,在崔府的後院,崔寧的房間里也燈火通明,崔寧伏在桌案給裴瑩寫信,不時抬頭望著窗外細細飛雪,三年來,崔寧外貌並沒有多大的變化,但氣質卻顯得成熟了許多,性格也更加沉靜。

三年來她一直在悉心照料父親的病體,盡著一個女兒的孝心,她也刻骨銘心地思念著張煥,但她希望張煥能明白她的一片苦心。

與她住在一起的朋友,自然就是林平平了,和崔寧一樣,三年來的大部分時間里,她都在陪伴自己的母親,她今年已經二十五歲,母親也死了心,不想替她張羅嫁人了,她自己也從來不考慮什么終身大事,每天自由自在地生活,她天性樂觀且好管閑事,四處打抱不平,在隴右的百姓中留下了一個『金城女俠』的綽號。

三個月前,她來到長安尋找崔寧,卻正好是崔寧隨父親返回長安的第二天,她索性就和崔寧住在一起,時不時地勸她回隴右。

此刻,林平平坐在小幾前削一把木劍,這是她的徒弟,也就是裴瑩的兒子要過多次的,林平平削了一會兒木劍,便沒有什么耐心了,她將木劍和小刀胡亂往牆角一堆,便躡手躡腳走到崔寧身後,偷偷看她寫了一會信,忽然忍不住捂嘴笑了起來。

崔寧若有所感,一回頭,卻見是她在偷看自己寫信,不由又羞又急,兩下便將信揉成一團,忿忿道:「你這家伙總是這樣!快回自己房間去。」

林平平卻越笑越響,半天她才止住笑,趁崔寧不注意從桌上搶過信、展開,清了清嗓子學崔寧的語氣念道:「大姐,好久沒給你寫信了,琪兒可好,還有未見面的秋秋,真的很想見見她,也不知她是長得象你,還是象她父親。。。。。。」

話沒說完,臉脹得通紅的崔寧便沖了上來,一把奪過信,又將她摁在床上使勁地撓她的癢,「你再這樣,我就趕你走了。」

林平平笑得氣都要喘不過來,她連聲求饒道:「寧姐姐,饒了我吧!我再不敢了。」

「哼!臉皮真夠厚的,比我大兩歲還叫我姐。」崔寧見她求饒,便放了她,快步走到燈前將信燒了,火光映照,她眼中不由閃過一絲悲哀之色。

林平平的笑容漸漸止了,她嘆了口氣道:「崔寧,你不要嫌我啰嗦,這件事本來就是你在作繭自縛,這三年來誰提到你他就大發雷霆,憑這一點,便可看出你在他心中地位是誰也無法替代,我和他一起長大,我還不了解他嗎?他從小就失去母愛,一個人孤苦長大,我知道他是個十分念舊的人,你應該回去。」

林平平見崔寧低頭一聲不語,便走到她身邊,拉她坐了下來,「我知道你是恨他娶那個銀瓶公主,可那只是他拉攏羌人的需要,他是個做大事的人,豈會在這種事上束手束腳,再者,一個小地主都還有三妻四妾,他一個堂堂的隴右節度使、張掖郡王,現在被稱為大唐第一軍閥,他身邊的女人還少得了嗎?」

說到這,林平平『撲哧』一笑,「我原以為我爹爹真的只有我娘一個老婆,後來才聽我娘說起,我爹爹當年居然有幾十個侍妾,為了避禍,才將她們統統送人。」

崔寧嘆了一聲,拍了拍林平平的手道:「我何嘗不知道呢?我爹爹有一百多個侍妾,現在病成那樣還有六十二人,我那些叔叔哪個沒有幾十個女人,我當初離開他不是因為他娶多少女人,連裴瑩都要替他娶妾,我擔心什么,不是為這個,而是因為他變化太大了,他整日所思所想都是權力、地盤,為得到隴右不惜撕毀剛剛簽訂的條約,為籠絡羌人不惜傷害身邊的妻子,固然,這樣的人或許能做成大事,甚至奪取天下,但是我不喜歡,我喜歡過去那個有情有義,為救朋友砸縣衙、綁架相國女兒的張煥,我離開他三年,就是希望他能醒悟,人的一生轉瞬即過,不僅僅是權力、地位,還有親情、愛情、友情,如果他僅僅因為我離開他三年便拋棄我,那他這個人就不值得我愛。」

說到這,崔寧凝視著林平平的眼睛,「平平,你不也是這樣嗎?」

「我?」平平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她連連擺手,「你們的事別把我扯進去,我不嫁人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我喜歡自由自在,不想被婚姻束縛住,要嫁我早就嫁了。」

「你別騙我了,你不嫁人是因為你非他不嫁,你說他念舊,我看你更念舊,都念了二十幾年了,上次你還告訴我,你是在尋找那個肯天天吃你煎雞蛋的張煥。」

「胡說!」不等崔寧說完,林平平便跳了起來,她塞著耳朵一邊向外跑一邊道:「你一定是記錯了,我沒說過,我要睡覺了,不和你說了。」

崔寧見她跑遠了,不由搖了搖頭,她坐下來又抽出一張信箋,可卻無從下筆,半晌,她將筆放下,慢慢走到了窗前,望著夜空中的細細飛雪,她低聲自言自語道:「煥郎,你知道嗎?寫這么多信,其實我就只想問一句話,我的煥郎,你還好嗎?」

一顆晶瑩的淚珠,已不知不覺滑下了她美麗的臉龐,

。。。。。。。。。。。

雪越下越大,如漫天扯絮,鋪天蓋地地籠罩了長安城,在張煥府內的西院里,數百名士兵戒備森嚴,房間里燈火通明,張煥坐在紫藤椅上,不露聲色地聽著被問話人的述說。

下面站著一個年輕的士子,雖然略顯得有些拘束和緊張,但眼睛里卻閃爍著興奮的光彩,此人叫做周明,長安武功縣人,便是他投書告裴伊之子裴明典科舉作弊,被張煥連夜派人帶到了府內。

「張侍郎請明鑒,裴明典與學生同窗求學,學生對他知之甚深,他連論語都背誦不全,何以高中進士第八名,在科舉三天前,他特地來找學生,出來個策論題請學生寫策,說是父親考察,學生看在多年同窗的份上給他寫了一篇,不料那題目正是今年科舉之題,發榜後學生得知他竟高中進士第八名,還被補授靈台郎,學生是可忍孰不可忍,憤而投書,請張侍郎明辨。」

張煥還是不動聲色,瞥了他一眼又問道:「既然你說那篇策論是你寫,那你還記得它的內容嗎?」

「學生記得,學生早已默下,隨時可以寫出請張侍郎過目。」

張煥點了點頭,「我知道了,這件事已經捅出,就不會平靜收場,為保護你安全,你就先在我府上住下吧!」他見周明欲言又止,便笑笑道:「你放心,你的父母妻兒我也會派人保護。」

周明大喜,急忙行禮謝道:「學生多謝侍郎關心。」

周明被帶了下去,張煥背著手在房內踱步沉思,這件事關鍵是火候,重,不得傷筋動骨,輕卻不得無聲無息,裴伊倒不倒無足輕重,關鍵是影響,這時,一旁的牛僧孺忍不住提醒道:「都督,屬下建議此事最好慎重起見。」

「你說什么?」張煥的思路被打斷,他詫異地問道:「你是說什么事慎重起見?」

牛僧孺站出來躬身長施一禮,「屬下是說裴伊之子科舉作弊一事,畢竟是這個周明一面之詞,屬下建議應多尋訪知情者,證據確鑿後再動手,以免情況不實使都督陷入被動。」

「你說得有道理。」張煥點頭表示贊同,「這件事就交給你去做。」

「屬下不會讓都督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