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入朝 第二百六十五章 崔王交惡(求月票!)(1 / 2)

名門 高月 3045 字 2022-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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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麻麻亮,又是一個霧蒙蒙不見天日的慘淡日子,隱沒在黑暗之中的景物依稀可見,原野里白霧彌漫,樹林、農舍、農民的身影構成了一幅黎明的風景畫。

遠方蹄聲如雷,數十名騎士在官道上風馳電掣般地奔行,為首之人約二十七八歲,身材不高,但眉目清秀,寧靜而俊美的面孔上,有一種淡淡的書卷味。

他便是朱泚之弟朱滔,和其兄長的霸道橫蠻不同,朱滔思路敏捷,有一定的政治頭腦,他曾多次苦勸兄長體恤民力、積累政治資本,但那時的朱泚早已被稱帝的**燒昏了頭腦,根本聽不進他的勸告,直到被張煥奪走蜀中基業,朱泚的野心才慢慢地降溫了,在一個多月前,朱泚最終就是聽進了朱滔的苦勸,向朝廷獻了認罪狀,平息了漢中造反的風波。

但事實證明,朱泚完全是被張煥利用了,朱滔看出了這一點,他同時也發現朝中的異動,隨著糧食危機在各地發生、地方軍閥坐大,朝廷稅賦銳減了四成,許多大臣都開始對裴俊不滿了,他一人獨攬大權的局面已經漸漸撐不住,這將是一次極為難得的機遇。

朱滔決定,今天無論如何都要說服大哥。

約行了三十里,當天色漸漸變得亮白之時,朱滔終於截住了朱泚的進京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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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么要我返回漢中?」朱泚略略有些不悅地問道。

他走了整整兩天,眼看京城在望,朱滔卻要讓他回去,他怎么高興得起來。

「大哥,你坐下聽我慢慢說。」朱滔將大哥按坐下來,盯著他的眼睛肅然道:「如果你此時進京,張煥必然會下手殺你,他會利用你死後漢中大亂的機會,南北夾擊滅掉漢中,但他的真正目的是要趁機在大唐各地調動團練兵,攝取更大的權力,他既然已經利用你奪取了鳳翔,他就還會再利用你奪取更大的利益。」

「哼!我就是那么好殺的嗎?」朱泚重重地哼了一聲,臉上的肥肉重重地抖了抖,咬牙切齒道:「他敢動我一根汗毛,我就宰了他全家。」

「大哥!張煥要殺你,難道一定要動刀動箭,他完全可以利用朝廷對付你,你怎么就聽不進我勸呢?」朱滔急得站起來重重一跺腳,「我們總是這么被動,被人家牽著鼻子走,這么多年吃的虧還不夠多嗎?」

「好了!好了!二弟不要生氣,大哥聽你說。」朱泚見弟弟激動,連忙將他也拉坐下來,他嘆了一口氣道:「我也不想被人牽著鼻子走,可是實力不如人,奈何?」

朱滔沉靜了片刻,讓自己冷靜下來,他望著朱泚道:「有的時候也並不是實力問題,關鍵看我們能不能抓住機遇,還有策略是否正確,機會抓住了,策略也對路,那就完全可以將劣勢變為優勢,這一兩個月我一直在觀察朝中情況,終於被我發現一點端倪,不!是一次機會。」

「什么機會?」朱泚眯縫著細眼笑道。

朱滔見勾起了大哥的興趣,他倒不急了,一路奔跑,他又累又渴,便叫士兵給他倒了一杯茶,呷了一口熱茶,胸腹間立刻緩和起來,這才不緊不慢地說道:「裴俊大權獨攬,卻又無法保證大唐的穩定和繁榮,尤其是他以其子為給事中,架空了內閣和門下省,這就破壞朝廷的傳統格局,前段時間又爆出裴家子弟科舉作弊,許多大臣都開始對他心生不滿,據我觀察,朝廷中的派系已經出現了分化及合並,比如,從前的張若鎬黨羽和中間派開始投向張煥,而崔黨中人一部分跟從崔寓,而另一部份投向李勉,還有支持太後的皇族,如果我們能抓住這個機會,那我們的劣勢就能轉換為優勢。」

朱泚用心聽著弟弟的分析,他沉思一下道:「你的意思是讓我自立一派,還是跟隨一人?」

朱滔笑了,「我們朝中無人,怎么能自立一派,自然是鳥擇良枝而棲。」

朱泚半天沒有說話,心中很有些失落,幾時自己竟淪落到看人眼色行事了。

朱滔仿佛知道大哥的心思,他微微一笑道:「我們過去吃虧就是朝中無人支持,稍有異動便被人說是造反,可那張煥到處用兵,也不見有人說他什么,大哥,我們必須要改變策略了。」

「好吧!那你看中了誰?」朱泚嘆了一口氣問道。

「崔小芙!」朱滔一字一句道:「她固然代表皇室正統,支持她的人也不少,但她卻有個致命的弱點。」

「軍隊!」不等二弟說完,朱泚便脫口而出。

「對!就是軍隊。」朱滔呵呵冷笑道:「崔小芙不笨,她焉能看不出朝中大勢,現在真正忠於她的軍隊恐怕只有段秀實的七千人,車水杯薪、無濟於事,而楚行水的淮南軍跟了張煥,王昂的山南軍跟了裴俊,那么她還能打誰的主意呢?」

說到這里,朱泚已經完全明白二弟的意思,他竟是看中崔小芙沒有軍隊而讓自己去投靠,不過投靠崔小芙倒也不錯,在某種程度上還可以挾天子以令諸侯,想到這,他略略點了點頭道:「你的建議我可以考慮,不過我也自知名聲不佳,崔小芙她肯接收嗎?

「大哥放心,崔小芙是太後,代表大唐正統,當初就是她招安了你,你是忠是奸,她一句話便可以下定論,只要大哥肯照我說的去做,稍微安撫一下漢中的民心,再向朝廷表示忠心,我想,裴俊也會樂意看到大哥改邪歸正,至於崔慶功,他是崔小芙之兄,崔小芙不會忘記這一點,無須我們去多事。」

「不妥!」朱泚忽然反應過來,如果自己和崔慶功同時投靠崔小芙,自己豈不是成了崔慶功的陪嫁?這怎么可以,他剛剛有了一點笑意的臉立刻陰沉下來,「我可以聽你的勸告先回漢中,但我寧作雞首、不為牛後,崔小芙真要我投靠她,那她可以派人來和我談一談,讓我主動去投靠,休想!」

朱泚的固執讓朱滔啞口無言,剛剛有一點峰回路轉,卻又誤進了死胡同,帳篷里死一般的寂靜,朱泚已經起身開始穿外套了,朱家的命運似乎就在這一刻要被決定了,就在朱泚剛剛走到帳篷門口時,他忽然想起了一事,又停住了腳步。

「忘記告訴你了,朔方節度使李正已好像和裴家發生了什么矛盾,他把副將桑平給宰了,那可是裴伊的妹夫,前段時間李正已還派人來向我借糧,我沒答應,我懷疑這小子是不是也想效仿崔慶功。」

朱滔大吃一驚,這件事他聞所未聞,他在長安布了這么多眼線,都沒有聽說這件事,這說明是有人刻意將這個消息壓制住了。

「等等!」朱滔忽然想起來了,一個多月前裴伊好像是去過一趟朔方,難道李正已真的出麻煩了嗎?

擔這件事他不及細想,眼看朱泚就要走了,朱滔疾步上前攔住了大哥,「大哥等一等!」

「怎么!你還要勸我嗎?」

朱滔嘆了一口氣,「大哥,你再好好想一想吧!」

朱泚忽然笑了,他重重地拍了拍兄弟的肩膀,「二弟,你太小看我了,孰重孰輕難道我分不清嗎?昨天我聽到一個消息,崔雄那小子居然被王昂打得斷子絕孫,崔慶功與王昂的這個仇是結定了,我正嫌漢中太小,沒有什么發展前途,如果鶴蚌相爭起來,那我就做那個漁夫如何?」

說罷,朱泚哈哈大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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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所有人擔心的一樣,在崔雄被打殘的第三天,半路接到消息的崔慶功終於風風火火般地趕到了長安,他帶了二千軍護衛進京,但被裴俊阻攔,崔慶功最後只帶三百人進了長安城。

「老爺回來了!」隨著門房的大聲叫喊,一扇扇的大門次第而開,崔慶功黑著臉大步走進內宅,殺氣籠罩在他的眉宇之間,仿佛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在他身後,謀士馬思疑緊緊相隨,這位幸運的謀士並沒有因為曾向裴俊寫過效忠信而被誅,崔慶功根本就認為那封信是假的,是要讓他自毀長城,馬思疑反而被更加重用了。

走到崔雄病房前,崔慶功停住了腳步,盡量擠出一絲慈愛的笑容,快步走進屋去,臉卻一下子沉了下來,只見崔雄半躺在床榻上淫笑著,手伸進了一個侍女的裙子里亂捏亂摸,侍女上身的衣服已被撕爛,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而她旁邊一碗葯打翻在桌上,黑色的葯汁流了一地都是。

忽然看見大群人進來,侍女驚叫一聲,急忙後退兩步,拉起了破爛的衣服,待看清是老爺,她嚇得『撲通!』跪倒在地,渾身哆嗦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崔雄也嚇了一跳,他見父親臉色陰沉,眼珠一轉,立刻指著侍女高聲道:「爹爹,這女人見我動不了,便來勾引我,我、我現在哪還有那種心思?」

「老爺!我。。。沒有、沒有。」侍女嚇得花容失色,幾乎要暈厥過去。

崔慶功眼睛冷冷地盯著這女人,他一揮手令道:「來人!來我拉出去亂棍打死。」

十幾名士兵如狼似虎地將她拖了下去,遠遠聽見侍女的哀求聲,『少爺,求你看我服侍你一場,救救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