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瘋狂的代價(1 / 2)

名門 高月 2652 字 2022-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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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妖龍城的唐軍撤離的同時,一支三萬人的唐軍大隊卻離開了大清池,向北方葛邏祿人的腹地海圖什城進軍,這支三萬人唐軍由二萬騎兵和一萬陌刀軍組成,由王思雨的副將梁庭玉率領,從大清池到海圖什城約有八百余里的路程,需要四五天的行軍才能抵達,也並不是一路的草原,主要是由低緩的山地和丘陵組成,無數大大小小的河流在山地間流淌,這里很少看見裸露的岩石,厚厚的泥土上鋪著綠色的草坪,大片森林點綴在其中。

這天上午,唐軍越過了一座叫做賀葛嶺的低矮丘陵,卻停了下來,在前方探路的斥候傳來消息,三十里外發現三萬余葛邏祿騎兵,也正向南而來,將會在下午時分與他們迎面相撞。

梁庭玉冷冷地笑了,果然不出主帥所料,葛邏祿人分兵兩路,一路去奪妖龍城,而另一路是直接南下奪取大清池邊的幾座城堡,他當即下令:全軍就地休息,盡快恢復體力。

這將是一場硬戰,他臨走時王思雨曾經叮囑過來,若遭遇到葛邏祿人的軍隊,不要采用什么謀略,就是要和葛邏祿人實打實的干一場,梁庭玉明白主帥的意思,碎葉軍幾乎一半都是新兵,沒有經歷過真正的戰斗,他們急需用鮮血和實戰來洗禮,而葛邏祿人就是最好的陪練者,但為了保證戰役的最後勝利,梁庭玉又回頭對第三騎兵軍中郎將嚴雲道:「你率本部一萬人繞在敵軍之後,隱藏在森林中,作為後援,聽我的命令行事。」

嚴雲就是當年關英奪取碎葉城時的副將,積功由一名果毅都尉升到了中郎將,率領碎葉第三騎兵軍一萬人,他當即抱拳接令,「末將遵令!」

嚴雲立刻率領本部一萬人重新翻過賀葛嶺,繞小路向北而去。

兩個時辰後,唐軍開始整隊向北挺進,約行了兩三里,葛邏祿人的軍隊也出現在一片草原上,他們也發現了唐軍,正在爭取最後的時間休整,兩軍相隔兩里停了下來。

葛邏祿人最鼎盛時曾達五十萬人,占據了整個碎葉谷地和大清池流域,正因為它的強大引發了大食的憂慮,在十幾年前又將碎葉收回,逼葛邏祿人回到了金山以西,許多依附於他們的突厥人紛紛離開,從那時起葛邏祿人他們開始走向衰弱,只剩下四十余萬人,盡管如此,四十萬人在民族眾多的安西仍然是一個極大的勢力,僅次於回紇,擁有七萬精銳的帶甲武士。

葛邏祿人真正走向衰落卻是五年前的北庭之戰,他們最善戰的五萬精銳全軍覆沒,各種軍用裝備物資損失殆盡,正是那次戰役,將葛邏祿人殺得膽寒心顫,向西遷移,不斷地內訌,到今天只剩下了二十余萬人,這是一支已經走向衰落的游牧民族,如果沒有人干涉他們,他們也會象突騎施人、象達奚人、象弓月人一樣慢慢消亡在歷史的長河中,但葛邏祿人卻有個很大的後台,那就是大食人,盡管葛邏祿人已經走向衰落,但大食人卻不甘心他們就這樣退出歷史舞台,又威逼利誘將他們推出來,給他們裝備、許他們土地,這就象一個六十歲的老人被征兵一樣,穿上盔甲、拿上刀槍,誰還能認出他們的蒼老之身?

眼前這支葛邏祿軍隊大多是二十幾歲的年輕人,和唐軍一樣,他們大多數人都缺乏實戰,雖然他們是清一色的大食騎兵裝備,但得到的卻是大食人已經淘汰的皮甲和短矛,這是黑衣大食最早起家的裝備,稍好一點的都給了突厥人或吐火羅的奴隸軍,而給葛邏祿人的已經是挑剩下的最差一批,許多皮甲都已經發霉斷裂,短矛也已生銹、圓盾上出現裂紋斑斑,他們的挎刀也不是大馬士革鋼打制的彎刀,而是普通的鐵刀或長劍。

相反,他們對手唐軍卻裝備著世上最堅硬的盔甲、最強勁的弓箭和最快速的戰馬,他們訓練有素,紀律嚴明,士氣高昂,他們的軍官大多是從底層提拔,又經過軍校的進修學習,有著豐富的實戰經驗和一定的軍事知識,從他們身上可以看見大唐生機勃勃的復興之態。

唐軍的陣型已經擺出,以一萬重甲陌刀軍為主力,仿佛一支拳頭,另外一支萬人騎兵分成兩支五千人隊,為側應的兩翼,保護陌刀軍不會被側面攻擊,整個陣型就像一只長了翅膀的長條形箱子,他們開始主動向敵軍逼進。

葛邏祿人陣內,阿特雷已經開始有些不安起來,他雖然是葛邏祿人大酋長,但只有十七歲,他是父親最寵愛的小兒子,阿瑟蘭也從未想過讓他繼承自己酋長之位,葛邏祿人的酋長是競爭制,唯勇氣、唯才能、唯力量最強的貴族才能即位,阿特雷遠沒有資格登上這個位置,而是被大食人強推上去,他不像父輩們身經百戰,更沒有超人的能力,現在卻讓他指揮這場關系到葛邏祿人生死存亡戰役,戰未打、心已怯。

「國師,我們該怎么辦?」他小聲地問著身邊的蘇爾曼。

「慌什么?」蘇爾曼瞥了他一眼,盡管這個年輕人是他一力推上大酋長之位,可見他現在的膽怯,蘇爾曼眼中也充滿了不屑,「唐軍的弓箭很厲害,你們皮甲抵擋不住,不要主動進攻,等他們上來。」

他忽然伸手在他後腰狠狠一拍,「你是大酋長,是你指揮戰役,給我振作起來。」

「可是我。。。。我不知該怎么打仗?」

「混賬!」蘇爾曼勃然大怒,「不會打仗也給我挺直腰、閉上嘴。」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士兵,身後的年輕人個個眼中露出興奮、躍躍欲試,渾身上下洋溢著初生牛犢的銳氣,蘇爾曼暗暗一嘆,看來知道唐軍陌刀厲害的葛邏祿人都已經死光了。

此刻,兩軍相隔已經不到五百步,唐軍還在前行,臨戰的氣氛變得異常緊張,葛邏祿各部落的將領們開始命令自己的部眾准備作戰,而蘇爾曼卻趁大家不注意,悄悄帶著阿特雷到隊伍後面去了,葛邏祿人死活蘇爾曼並不關心,他關心的是回紇人必須與唐軍為敵、他關心唐軍被調出,吐火羅軍可趁機奪取碎葉。

唐軍繼續前進,仿佛大山一般的陌刀軍每一步踏出,地面都要微微顫抖,一百五十步了。。。。。八十步了,雙方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見對方,唐軍第一排三千陌刀軍刷地舉起了長長的陌刀,漫天的殺氣向敵陣席卷而去,第一排的葛邏祿軍戰馬感受到了這種殺氣,開始不安,噠噠地向後退,扭動著脖子長嘶。

「陌刀軍繼續前進,騎兵放箭!」主將梁庭玉下達了第一道命令。

兩翼的一萬騎兵紛紛張弓放箭,箭如密雨、萬箭齊發,長長的箭劃著一道道弧線呼嘯著向敵軍飛去,葛邏祿軍紛紛舉起盾牌,但密集的箭雨還試從盾牌縫隙,敵兵頭頂掠過,給敵軍造成了重大的傷害,一批一批的葛邏祿士兵慘叫著掉下馬來。

六十步了,隨著唐軍的第三輪箭雨射出,葛邏祿軍終於開始了反擊,他們催動戰馬,將手中短矛向唐軍投出,數千支黑壓壓的短矛從空中飛來,擊打在陌刀軍的重甲上,發出一陣清脆的叮當之聲,短矛紛紛折斷落地,竟刺不穿陌刀軍的重甲,只有數十名騎兵中矛落馬,此刻,幾乎所有葛邏祿人的心都似沉入了深淵。

「殺!」葛邏祿軍狂吼著,抽出戰刀撲向唐軍,他們沒有什么陣型,只是編成百人一隊進行作戰,由於兩軍相隔太近,葛邏祿軍的速度沒有帶起來便已和唐軍短兵相接,唐軍的陌刀陣發動了,他們排成三排如牆推進,利用腰部的力量揮動陌刀,如海潮滾滾、所向披靡,迎面而來的葛邏祿騎兵無不被砍成齏粉,頃刻間,唐軍面前已經堆成了屍山肉海,鮮血侵染了唐軍的盔甲、染紅了腳下的土地。

兩翼的唐軍騎兵則機動靈活,一部分士兵揮動長槊與敵軍搏斗,保護陌刀軍側面,另一部分唐軍則百人一隊,在敵軍陣中縱橫奔馳,或橫槊揮殺、或張弓放箭,在兩側沖擊敵軍的隊伍。

僅過了大半個時辰,唐軍便將葛邏祿軍殺得人仰馬翻,死傷慘重,尤其是前排的葛邏祿士兵,他們沒有退路,被後面的軍隊沖撞推攘,硬著頭皮沖上前,可上前就立刻被雪亮的陌刀劈成碎片,葛邏祿人為之膽寒了,父輩們的傳說在他們眼前變成了活生生的現實。

當葛邏祿人發現自己遠不是唐軍的對手時,他們的一股銳勁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士氣異常低迷,更重要是葛邏祿軍隊由各個部族組成,每個部族都有自己的將領,他們各自作戰,缺乏一個強有力的統一指揮者,阿特雷太年輕,擔不起這個重任,為了保住自己部族的實力,開始有部族後退了,一個時辰後,葛邏祿人潰敗的跡象已經出現。

梁庭玉眉頭緊鎖,他沒有料到葛邏祿人竟這樣不堪一擊,和北庭的那支葛邏祿勁旅有著天壤之別,早知道嚴雲的一萬騎兵就沒有必要藏為後援,直接投入戰斗包抄他們的後路,眼看敵軍要潰敗,現在再調來包抄已經來不及了,梁庭玉當即下令道:「王勇琛營、楊翰營包抄到敵軍之後,斷他們後路,放紅鷹召喚嚴雲軍投入戰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