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出手(1 / 2)

穿越之東宮 澀澀兒 3180 字 2022-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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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棠民風開放,朝堂之上,言官御史亦頗有骨氣,莫說是要參皇太子了,就是天元帝,都被參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因此棠落瑾早就對此淡定看待。

只是他還是有些不高興。

不是為著被人參了,而是為著自己還沒有睡醒。

肚子里也一丁點東西都沒有。

「殿下,把這碗燕窩魚蓉粥吃了再走罷。」河柳端了小兒巴掌大的一小只玉碗,送到棠落瑾身前,「奴婢只盛了一點,殿下吃了,好歹潤潤喉嚨,墊墊肚子。」

再多的話,河柳也不敢多盛,生怕棠落瑾在朝會上突然想去如廁。

棠落瑾知曉今日的事情怕是不好善了,這么一小碗燕窩魚蓉粥,他也只吃了三口,便擱下了。

徐有為是知曉天元帝如何疼愛太子的,見狀忙道:「殿下多吃些罷。紫宸殿里大臣們還有旁的國事要討論,多等些時候,也是無妨的。」

棠落瑾將羹匙放下,端了小宮女送上來的漱口茶,漱了口,擦了唇角,看到門口澤蘭正半擋著一個小胖子,正是嚴青松。

嚴青松右手食指橫著,其余四指攥成拳頭,朝他比劃了一下。

棠落瑾微微垂眉,嚴青松知曉棠落瑾明白了,又悄悄跑了。

棠落瑾這才道:「他們能等,父皇卻不能等。徐公公,走罷。」

徐有為便不再說甚么,躬身領著棠落瑾往紫宸殿去了。

大棠的朝會,一般是分兩種,一是大朝,皇帝會於元旦、冬至及大慶之日,接受群臣朝拜,此種朝會,禮節為主;二是常朝,又稱常參,五品已上及供奉官、員外郎、監察御史、太常博士,才能有每日常朝的機會。而常朝時候,才是皇帝和大臣處理國家日常事務的時候。

今日好巧是常朝,就在紫宸殿舉行。

棠落瑾到殿內時,天元帝居上座跪坐,其余大臣分別跪坐左右兩旁。

棠落瑾先向天元帝行禮:「兒臣來遲,還望父皇恕罪。」

天元帝哪里會怪他?指了指方才擺在了他右下方的席和案幾道:「小七坐這。若是餓了,就先用些點心。」

托了皇太子的福,以往常朝,大臣們席側的案幾上,素來只能得一樣點心一壺茶,今日倒是和皇太子一樣,得了四樣點心一壺茶,還有一小碗粥。

棠落瑾應諾,爾後等著諸位大臣站起身,朝他行了禮,這才往座位上坐去。

雖然這時候已經有了胡人傳來的坐具,但是一些重大場合,大棠還是會延續古人之風,跪坐著交流。

棠落瑾原以為自己這個身體才僅僅七歲,那些御史就算要參他,也會等他和天元帝寒暄幾句再說,結果他剛剛跪坐在席上,就就一續著八字小胡的四十歲左右的男子,從席上起來,跪在中間,一言不發,就開始痛哭流涕。

哭上一會,還要看棠落瑾一眼。

棠落瑾:「……」

天元帝明知這人來意不善,卻也不得不開口問道:「徐卿這是怎么了?朝堂之上,如何要這般痛哭流涕?」

那中年男子,正是方才在殿上理直氣壯參了皇太子一本的御史徐直,聞得天元帝相問,登時將自家准備好的話,統統倒了出來。

「聖上仁慈,掛念臣之喜憂。臣萬分感念。然而臣雖感念聖上,敬重聖上與太子,然而太子有錯,臣卻不能不說。」

徐直朝著棠落瑾的方向一拜,原以為棠落瑾會象征似的起身扶他,奈何這七歲小兒,卻面無表情端坐席上,一雙黑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

徐直被盯得心里咯噔一下,片刻後才回過神來,繼續邊哭邊道:「臣今歲四十有六,臣之發妻,今歲四十有五。內子嫁臣於臣微末之時,為供給臣讀書科舉,在外賣以刺綉,在家操持家務,為臣孝順父母,撫育弟妹,生得三子二女,臣不敢說臣之子女皆人傑,然而內子賢惠,臣之子女,亦是孝順仁善之輩。臣之二女,自幼與內子學習女工,臣身上一針一線,皆是出自內子與小女之手。聖上問臣因何痛苦?臣甚愛家人,對內子敬重尊重,對女兒視為掌上千金,如今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內子與小女被他人辱罵訓斥,臣既為人夫,又為人父,如何能不痛哭流涕?如何能不心痛家人?」

「臣不才,不敢以功勞相挾聖上與太子,然臣六歲讀書,二十二歲考中秀才,二十七歲中舉,二十八歲考中二甲進士,自此入朝為官。十余年來,戰戰兢兢,唯恐行差踏錯半分。雖無功勞,卻忠心耿耿,一心為聖上,為大棠,為百姓。臣為大棠忠心,不求財,不求名,不求權,不求美色,唯求能護助家人平安喜樂。」

徐直跪直了身子,雙目含淚,直視棠落瑾道:「可是,殿下.身為大棠儲君,本應愛惜忠臣良臣,為何卻又明知臣以及諸多家中有纏足女眷,仍舊口出惡言,聲稱纏足只為取悅男子,增加國家負累這等話?殿下可知,臣之妻,臣之女,在聽到殿下這些話時,險些羞憤地欲要撞柱而死?殿下可知,殿下這等言行,與儲君身份,究竟有多么不相配?」

爾後不等棠落瑾回話,徐直又側首看向周遭大臣:「徐某既已做了這出頭鳥,諸位同僚,難道你們之中,真的就無一個家中有女眷纏足者?諸位真的不認為,女子纏足,是為更好地恪守婦道,遵三從四德之禮,拘於一室之內,更能收了心思,服侍夫君?」

徐直本就有備而來,朝中完全支持太子的人又並非許多,他這話一出,果真有大臣三三兩兩的站了出來。

他們現在肯站出來,卻不是要反對太子,而是想要太子承認自己說錯了話,罵錯了人,想要太子承認女子纏足,是應有之意,如是而已。

然而他們想要的這些個結果,棠落瑾一個都不會給,也不會給。

「如此說來,諸位大人心里,當真是覺得,女子纏足,是應有之意?」棠落瑾小小的人兒,覺得跪坐在席,顯得不夠高,干脆站起來,走到幾個跪著的大臣面前,抬著下巴道,「若是有女子不肯纏足,才是大錯特錯?」

能站出來幫徐直說話的,自是古板之人。

聽到棠落瑾問話,當即有一人道:「殿下嚴重了。女子纏足,是為向未來夫家表明其恪守婦道之心,願意纏得小腳,終生於後宅之中,守三從四德,孝敬公婆,撫養子女,不像某些大腳婦人,整日在街上游走,竟半點都不知戴冪蘺帷帽,其婦言婦德,可見一斑。」

徐直精明,他的話說罷,就算周遭大臣不附和他,卻也不會太過苛責他。

可是剛剛出聲的那人一張嘴,就得罪了不少人。

如今大棠國力日強,民風開放,小家碧玉也好,大家閨秀也好,若是得了閑,在家中父兄陪伴下,換上胡裝或是男子服侍,往街上走得大有人在,這人一張口,卻說這些女子「婦言婦德」不成,他們當即就看了這人一眼,心中暗暗記下這件事。

徐直見狀不妙,忙道:「女子若自幼纏足,可見其遵守三從四德之決心,如此女子,定能恪守婦道,相夫教子;但若是女子長於詩書世家,鍾鳴鼎食之家,家中規矩嚴謹,教出的女子,自是無論纏足與否,都是女子中的典范。只是——」

徐直見眾人怒火梢間,又將話鋒一轉,對向棠落瑾:「只是殿下雖言辭銳利,卻始終沒有對出言侮辱大臣妻女之事道歉。雖則太子是君,我等是臣。然殿下無故出言辱及臣下妻女,臣下妻女,又何其無辜?臣願萬死,以求一個公道!」

一眾人皆未想到,徐直竟這般揪著太子不放。

且不說太子說那些話時,分明就是在站在朝廷的角度,討論政事而已,退一步說,就算太子真的口出污言穢語,那也不是徐直一個御史該教導的。

天元帝亦沉了臉。

他的確想要鍛煉一番棠落瑾,可是,他卻絕對沒有要下棠落瑾面子的想法。

儲君儲君,自是大棠顏面。這些人處心積慮要下棠落瑾的面子,豈不就是對棠落瑾這個儲君的不滿?

棠落瑾聞言,卻是不惱,而是一步一步,走向徐直面前,站定,道:「徐大人這般肯定地指責孤有錯,那么,徐大人可是確定,孤當真斥罵過大臣妻女?可有證據?」

徐直道:「口出之言,如過耳之風,如何能留有證據?不過,太子的這番話,卻被宮女太監聽到,然後從宮中傳出,臣自然就知曉了。臣雖無證據,卻有證人。」

話剛說完,徐直臉就煞白。

宮中事情,傳出來就傳出來了。若是人人都知,也就不好說是誰傳了出來,誰暗自打聽了宮中事情。可是徐直看著眼前和自己跪著才一般高的太子,忍不住一時大意,竟說出了「證人」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