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41.40.1(2 / 2)

穿越之東宮 澀澀兒 3519 字 2022-11-16

後宮之事,棠落瑾知曉的不算多。

他此時正站在江南書院山長的書房里,帶著一群才高八斗義憤填膺的舉子,再向二皇子的外祖父蔣山長求情,希望能夠將江南書院的一部分孤本抄寫一份,放在江南借書館之中,供廣大江南學子來讀。

「蔣山長素來大仁大義,想來這等利國利民,千古留名的事情,蔣山長定不會推辭。」

「是啊是啊,我自小就聽說過,江南書院的學子,每年都有一場賽文會,凡是在賽文會上得到前十名的,統統都會減免束脩。可見蔣山長的仁厚!想來減免束脩的事情,蔣山長肯做,如此為借書館增加書籍的事情,蔣山長定然也肯做!」

「正是如此。蔣山長若是不放心咱們手腳粗笨,不若讓蔣家兒郎把那些孤本都抄了一遍核對之後,再送給咱們。如此,既能保全江南書院的孤本藏書,又能讓江南借書館里的藏書多了許多,如此豈非兩全其美的事情?」

「正是正是……」

……

蔣山長險些沒有氣暈過去。

江南書院能保持這幾百年的好名聲,除了書院風氣相對比較正派,對學子相對公平,每每都能請來真正的大儒坐鎮書院,就是江南書院最引以為傲的幾百年來的藏書和罕有的孤本了。

江南書院歷代山長,為著這些藏書和孤本,不知費勁多少艱辛,如此才能讓江南書院在歷朝歷代都屹立不倒。可是這太子剛剛來了江南沒幾日,竟都攛掇的這些學子,開始以「大義」的名頭,來逼他把藏書和孤本都「貢獻」出來了么?

蔣山長只覺頭昏腦漲,恨不得立時暈厥過去,好不再繼續聽著這些人「義正言辭」的話。

棠落瑾端坐一旁,只靜靜看著那幾個學子「逼迫」蔣山長的情形。

雖然文化的發展需要傳承,需要那些「孤本」的公開,但如果不是二皇子覬覦皇儲的位置,甚至幾次對他出手,棠落瑾倒也不至於現下就用這等手段逼迫蔣山長。

可惜蔣山長雖然看得透棠落瑾的打算,但他還在乎江南書院的名聲和傳承,在乎二皇子,如此一來,縱使是知曉這是個計,他也不得不往下跳。

「諸位許是不知,那些孤本也好,藏書也好,俱是我江南蔣家,世世代代的子孫一點一滴收集而來。若要這樣平白無故的送人……」蔣山長為難道,「這樣蔣某如何對得起列祖列宗!如何對得起在江南書院讀書的學子?那些書,可都是特特為在江南書院讀書極好的出色學子所設的,歷來那些孤本,只有江南書院格外優秀的學子,方可以讀的到。這是江南書院的規矩,也是激勵江南書院學子上進的法子。蔣某不才,卻不敢壞了書院歷來的規矩。」

一眾被棠落瑾特意挑出來領頭的學子,俱都不傻,聞言立時道:「蔣山長此言差異。自來文人寫書,就是想要能夠青史留名,供後人學習鑒賞。江南蔣家愛書,更應該尊重寫書之人,知曉寫書之人,最想要的便是能將自家的書,給更多的人看到,讀到。蔣山長既尊重先賢,就該將這些書,供給普通書生一觀。」

「正是如此。據學生所知,江南書院的『優秀』學子,每年只有十人,而這十人,也只有在蔣家藏書閣里,讀書一個月的機會。且這一個月中,不得往外抄錄。書院要求如此苛刻,又哪里能讓大部分學子真正受益?就算是那最優秀的學子,也只得一年一個月讀書的機會,且連抄錄都不得,那些學子,如此又真的能學到些甚么不成?」

「素問二皇子溫文爾雅,禮賢下士,最愛惜讀書人。想來蔣山長亦是如此,愛惜尊重讀書人,為此願意將藏書和孤本供給大部分的學子觀看傳承,不知可是如此?」

……

棠落瑾特意挑了個好時候,蔣家只有蔣山長一個成年男人在,他卻帶來了十幾個嘴皮子極其厲害的學子,如此一來,蔣山長雖是有些道理,可是一嘴難敵眾口,末了竟只得同意下來,每年挑選三本孤本和十本藏書,將其抄寫本送往江南借書館。當然,如果是書法孤本,則要將孤本本身送往借書館展覽七日,方得取回。

作為今年的第一年,江南書院要拿出十本孤本和二十本藏書,送往江南借書館。

蔣山長跟一眾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年輕人,吵得口干舌燥,才得了這么一個結果。

他原本以為,妥協至此,那些學子該萬分感激他,江南書院的名聲也會更進一步才對,可惜不等他喝口水,歇上一歇,就被那個房間里年紀最小的人給氣得險些暈厥過去。

「既蔣山長肯如此支持我江南借書館,」棠落瑾板著小臉,端坐太師椅,道,「那東宮每年,亦會挑出五本孤本和十五本珍稀藏書,抄寫之後,送到江南借書館,供眾多學子品鑒。並且回長安之後,孤會上書父皇,請父皇每隔三年,也從皇宮藏書之中,挑選書籍,抄寫後送來江南。諸位以為如何?」

那十幾個年輕學子,當下大喜。他們原本就感激棠落瑾出手闊綽,建江南借書館一事,現下聽得這位太子不但自己送出了比蔣山長更多的孤本藏書,還會請皇帝出面,如此好事,眾人豈會不喜?

「太子仁厚,我等感激涕零。」眾人皆躬身長拜,「願太子千歲千千歲!」

棠落瑾:「……嗯。」面無表情臉。

蔣山長:「……」那江南書院呢?蔣家呢?難道就只能任由棠落瑾踩著往上爬么?

棠落瑾的確是打算踩著江南書院往上爬的。

沒辦法,江南書院是二皇子的母族,而二皇子覬覦皇儲之位久已,如此對棠落瑾來說,二皇子是他的仇人,那么江南書院,自然也是了。

於是一來到江南,他才會在安撫江南學子,徹查科舉舞弊一案之余,把江南借書館建了起來,一來是為著自己的名望增加籌碼,二來么,就是減少江南書院對江南學子的影響,讓二皇子的奪儲力量變小。

棠落瑾所做的事情,饒是蔣山長猜到了,卻也只能任由棠落瑾去做。

而寧君遲瞧著棠落瑾做事情有模有樣,欣慰之余,只有更加支持的。

就連籌建艱難借書館的銀子,都是他率先出面,捐了一大筆,這才發動著江南其他富戶慢慢捐了銀子,將江南借書館開始一點一點建起來的。

「走罷。」見事情已然談完,棠落瑾也如願把二皇子的外祖父氣得心肝脾肺腎五臟俱疼,寧君遲站起身來,朝著棠落瑾伸出手,「該走了。」

棠落瑾很自然的牽住了寧君遲的手,二人一道離開。

等二人和那些學子都離開了,蔣山長和他的兩個匆匆趕來的孫子站在門口,看著眾人背影。

蔣山長的小孫子向來男女不忌,剛瞧見太子容貌時,他就心神盪漾了一番——太子年紀雖小,雖不愛笑,臉上冰塊似的沒甚表情,可是,太子表現的再冷淡,也架不住那一張臉長得好啊!君不聞,這等冷面美人兒,在不少人看來,才是心頭所好呢。

「可惜了。」蔣山長的小孫子不小心「嘖嘖」了兩聲。

蔣山長刷的瞪了他一眼:「可惜甚么?」

蔣山長的小孫子絲毫不敢回話,說他方才說的「可惜」,是可惜棠落瑾身份太過貴重,莫說尋常人了,就是他,都是有賊心沒賊膽,只能看著人家背影過過癮,在棠落瑾面對著面看他時,他連看棠落瑾一眼都不敢。

蔣山長見小孫子不說話,這才轉過臉,目光落在那兩人牽著的手上,皺了皺眉,片刻後又舒展開來——他應當是想多了。

這些日子看這二人行止之間,俱都光明磊落,太子自不必提,年紀並不大,雙目清澈,一看就是還不識得男女或男男情意,而信國公雖二十幾歲仍未成婚,但長安城中早早傳出了信國公一生只求一人的話,可見信國公心誠,不好男女之色,只求心意相通之人。信國公雖關懷太子,但二人本就是舅甥,舅舅關心外甥,尤其是身為太子的外甥,又有何不對?

蔣山長眯著眼看了一會,也只能在心底道一聲「可惜」。

天元十九年七月,皇後寧氏懷胎六個半月,棠落瑾在江南的活兒,該做的也都做完了。

寧君遲有心邀請棠落瑾再往難免走上一走,好好游玩一番,卻被棠落瑾拒絕,只道路上可以走得慢一些,沿途好生游玩,再往南去……那就罷了。

寧君遲不疑有他,自是答應不提。

七月中旬,在江南學子的揮淚中,棠落瑾離開江南,往長安城趕去。

與此同時,長安城沈家。

沈家二姑娘是馨妃胞妹,是沈夫人老蚌生珠生出來的嬌嬌女,如今年方二九,不日就要出嫁了。

沈二姑娘原本性子活潑,後來經歷了蔣家一事,才慢慢沉穩下來。

只是沈二姑娘沉穩了,沈夫人卻又舍不得了,連連趕著沈二姑娘去陪兩個小侄兒玩。

兩個小娃娃是雙胞胎,三四歲年紀,此時正在院子里被母親、乳母和丫鬟圍著,光著身子在木盆里玩水。

沈二姑娘帶著香爐踏進院子里,就愣住了。

兩個小娃還不知道甚么男女之別,瞧見姑姑來了,當即從木盆里站了起來,大聲招呼:「姑姑!姑姑也來玩水!」

眾人當即就笑了出來。

沈二姑娘抿著唇朝兩個小娃走了過來,兩個小娃都張著胳膊讓她抱,小點的那個還一屁股把另一個給撞歪了,大聲驕傲地道:「姑姑抱!」

沈二姑娘心里笑開了花,正欲說些甚么,就瞧見那個被撞歪的小娃光溜溜的腿上,正好也有一塊胎記。

梅花形的胎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