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疑竇叢生(1 / 2)

狼情肆意 靈鵲兒 1627 字 2022-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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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靜,冬寒的天氣凍住了所有的聲響,半彎月冷清清地獨自照著。風從坳口來,一點點雪花不知是又開始下,還是從旁處吹了來,白簌簌的。

雅予半卧在床頭,肩垂、雙臂平攤,寬大的衣袖蓋住細長的手指,將那緊緊的捏攥藏了個嚴實。渾身干癟無力,腰腹沉墜的痛已痛成了習慣,身下說不得的尷尬在陌生的男人面前她連羞澀、遮掩之力都沒有。此刻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人,這些日子以來驚悸與恐懼已經莫名凝成的一股勁,支撐她不管是魔、是鬼還是人,都可以這么空洞洞地應對。

「來,吃葯。」那欽端著小湯碗輕聲勸道。

她一動不動,才剛瘋了一樣,嘶喊的聲音尖利如鬼魅,讓人不敢相信這么小的身軀里能有這么足、這么長的一口氣。她要孩子,像失去幼崽的母狼,眼神咬斷人喉嚨似的瘋狂。

畢竟是虛,那欽慌亂中依然一手就可以將她制伏。汗和淚一顆一顆掛在冰冷蒼白的臉頰上,晶瑩剔透。暴怒與掙扎後,她依然一點顏色都不見,眼睛枯絕,空洞僵直,淚不像是哭出來,只空盪盪隨意滾落,似風雨中格桑花零落的瓣……

那欽試了幾次把湯勺擱到她口邊,可那石刻一般的表情任是他這粗莽的草原漢子也甚覺尷尬。將葯碗放在旁邊高幾上,看著那眼睛,那欽斟酌著她該是一點也不記得曾經了,此時提也實在不是時候,便道,「在下那欽,瓦剌汗左翼大將軍麾下千戶那顏。」

見她無動於衷,那欽又覺不妥,想來那日能從狼口下將她奪回,單是一個小小的千戶長絕不能有此霸道和權力,此刻這般倒像是堂皇推托之辭,遂干脆道,「六將軍塞罕是我一母同胞的兄弟。」

說出這一句,真不知是解了她的疑慮還是端端幫了倒忙,只眼見那絨絨的雙睫遮攔了下來。

「你莫怕。托瓦死了,如今喀勒是我瓦剌的屬營。」想起她曾經的暗示,那欽料得她非尋常深閨女兒,對邊疆戰事該是略略知曉,「如今瓦剌與中原已然停戰,正議通商。你我是友,不是敵。那日六將軍也並無意傷你,為的只是懲試壞了軍規的吉達。如今於你……」

「我餓了。」

嗯?那欽被截得一怔,再看她眼簾更垂,聲音一倏就沒了,啞得像是他的癔聞。那欽再不及說什么,只怨自己疏忽,這么折騰人早就空了,再不吃東西別說養病,一口氣也得給耗盡了。

高幾上的暖桶中正溫著一碗熱騰騰的阿木斯,那欽趕緊取了來遞過去。她雙手要接,冰冷的手指剛一碰,針扎了似地跳了一下。那欽低頭,才見原是自己老繭的手不覺燙,這滾燙的黃油粥特意盛了瓷碗她那細嫩的小手哪耐受得?正要找什么墊著些,卻見她拽了那灰白烏塗的袖子墊了手捧了去,再不抬頭,大口大口吃起來。

那欽瞧著不覺倒吸涼氣,燙啊!想起澗水邊的那小水骨朵兒般的嬌嫩,心一揪……

安置雅予吃好飯、用了葯,那欽著人將干凈的換洗衣裳並另一套被褥送進帳來,又略客套一句起身離去。她如今依然體虛,一股子拗勁也撐不住什么,可他不能再在跟前兒,那女人的病與不便在這盡是男人的軍營里她也只能自己照顧自己了。

出得帳來,雪飄似停了,就了月光,營地里煞白透亮。這一早一晚都是個靜,也難得辨出某時某刻。那欽負了手一路往汗帳去,偶有衛兵巡邏,俯身行禮,語聲壓得也似怕驚了待捕的獸。那欽擺擺手,也懶得應個聲,心道,這人早晚跟著老六都得憋出毛病來。

進得帳來,正中的籠火已是乏盡,撲撲的柴灰上連點紅星都不見。偌大的氈皮帳未籠住暖,卻隔去了雪白,案上一盞燈,恍恍一圈黃暈。賬中無風,陰霾沉沉,讓人不知覺便更寒上了幾分。

那欽搓搓手,目光在昏暗中尋見老六人仰靠在虎皮帥椅中,雙腳搭著案頭,手中是慣玩的靴刀,一副架勢悠閑,卻那眉頭微蹙,面上也似若有所思。

「怎的?」那欽走近前,自顧自舒坦坦落座,揶揄道,「是悶還是不服?」

賽罕瞥過一眼,「五哥,我越想越不對。」

「哪又不對?」

「喀勒拿下的太快了。」

那欽拽出腰間的酒袋嘬了一口,冰涼涼入口霎時在胸中燙出一團火,好是痛快!「這可不易,六將軍難得自省一回!」

賽罕笑笑,刀入鞘,人坐起了身,「喀勒雖小,可當初估摸著少也有千余騎人馬。可誰知真正能戰的只一個守衛營,雖是一個個彪猛奪命,可畢竟數寡,整個吞下也不過一天的功夫。待到清點部族,報上來的編制、文錄都全,可盤點下來為何營盤與兵器、牲畜、糧草卻端端多出了這么些?」

「哦?許是過冬屯得多?喀勒地偏,正處山坳口,雪季來得早、去得遲,據報他們一向獵牧齊重,男女老少人人都精於左右,這個時候資產豐些也不足為奇吧?」

賽罕想想,輕輕搖搖頭,「再有,喀勒這些年盤踞北坳口無人敢碰,為的就是那令人聞風喪膽的探馬赤。可這一回見,一幫人不足百騎,老的老、小的小,那般身手憨莽有余、謀略技藝不足,何來這名聲呢?」

聞言那欽也警覺起來,老六猛,卻並不魯莽,心細如塵,常亂中尋道。十七歲就憑一把豁口鈍刀奪下先鋒赤帥印,這些年的歷練,更練就了一雙刺破敵膽的鷹眼,此刻他的疑慮絕非無端臆測。「那依你所見呢?」

賽罕並未即刻應,那答案像是就在口邊卻又再三斟酌,面上的顏色也越陰重起來, 「我是想,或許,這支軍隊,我壓根兒就沒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