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1 / 2)

狼情肆意 靈鵲兒 2245 字 2022-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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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大營,背過人們常往的去處,馬兒小跑著又走了半個多時辰,眼前終是看到一個新搭的氈帳。他輕輕勒了疆繩緩緩停穩,就見那名喚阿木爾的奴人迎了過來,「主人。」

賽罕跳下馬,將她接在懷中,阿木爾知趣地牽了飛雪豹離開,兩人相隨進到帳中。

只有一個半哈那大小的帳子里擺了一只木榻,一只矮幾,另有一個盆架,呈設極是簡單,卻十分干凈,帳中燃著葯草的熏香,淡淡的味道。阿莉婭獨自打量著,賽罕已是走到盆架旁在盛好的水中仔細地凈了手。

待他轉回身,她已是來在身邊,賽罕沒再多話,抬手去解她的領扣。阿莉婭一把握了他的手,「哎,這是做什么?不怕你家小丫頭知道。」

「怕。所以,趕緊的,別讓我費事。」

一個「怕」字他應得好是干脆,面上卻是淡得一點表情都沒有,配著後頭這一句顯得這么無恥又這么理直氣壯,與當初那隱忍低郁的少年判若兩人,她不覺笑了。

十年的歲月,笑容如初,那溫暖竟仿佛來自昨日,沉淀著那錐心的感覺。他的心越發纂緊,干澀地喉輕輕嗽了一聲,「好了,別拗了。」

「大將軍了,還是從前那樣賴!」她不松手,依舊笑道,「暗里得不著,要用強么?神醫耳朵靈,鼻子不靈,還是不肯認輸?」

聽她揶揄賽罕不覺咬牙,「你身上總是帶著香袋,這么重的味道,我怎么嗅得出!」

她樂得掩嘴兒笑,賽罕再耐不得,打橫抱了起來。懷中人好是受了一驚,卻也沒掙,攏了他的脖頸,一臉的笑微微泛了紅。

走到木榻旁,賽罕將她小心地放在被褥上,起身挽起了袖子,「脫了。」

……

頭枕著被垛,雙手輕輕搭在小腹上。自從那可怕的異樣開始在身上蔓延,她變得極是注重那歲月雕琢贈予她的婀娜形狀。妝容與衣裙,不容絲毫的懈怠,無時無刻都要在鏡子里尋找自己正被一點一點慢慢吞噬的身體,魔症了一般。卻此時她不忍將那褶皺撫平,不忍躺出更婉轉的姿態,只小心地存留著他懷抱的力道、體貼的擺放。幽藍的眸底倒映著他的影子,嘴角含笑,是無數的夜在鏡中演過的容顏;氣息淡淡的,她安靜得似一尊精致的雕像……

此刻夢境成真,只若離別最後一刻,身邊只有他……

「別拗了,」看她半天不動,賽罕蹙了眉,「脫了我瞧瞧。」

他的語聲已是盡力柔軟,卻依舊掩不住那強壓的心燥。眼中沒有了多年前的羞澀躲閃,毫不避諱地看著她的身體。目光冷靜、平淡,將才那親近的舉動留給她的期許仿佛夜間偷偷生出的露水,陽光下蒸起無影無蹤,冰得她的心覺不出痛,只在眸中一暗,笑容有些僵。

他還和許多年前一樣,不知覺中就傷人入骨,尤其,是女人……

「莉婭!」

賽罕提了語聲,他的耐性這些時已然被她消磨干凈。得知她歸來,他心中的疑惑多過了驚喜。多少年前的糾葛在他突然想明白後再也沒有去尋過她,存留下的都是年少時光的相伴,一天一天過去,不曾暗淡半分。只當這一輩子都不會再見,可突如其來,她獨身而返。疑問卡在他胸口不及理會,最牽掛的便是小魚兒,生怕眾人不明底理傷了她。果然,事情延續了多年前的錯,在他回來之前便各入其角,演起了雙妻奪夫的戲碼。

重逢的欣喜一閃而過,他便被眼前所見震驚,所有的疑問就此生生咽了下去。歲月無情,卻在她身上少有痕跡,更將曾經的溫婉添釀得豐韻綽綽。唇血紅,面上異常白凈、飽滿,沒有一絲褶皺,可明媚的日頭下那光滑卻映不出絲毫的光澤。旁人都道豐姿好,不過是體質略虛,可落在他的眼中卻是可怕的毒逆!薄薄的皮膚下每一個細小的脈管都在充大、撐脹,她偶或情緒一激,細微的波潮便從脖頸處涌起,漫至額頂,隱隱發青。緊緊與她相握,他摸到了那一樣飽滿的手,手心熾熱,卻覺不出他那足以掐斷她的力道……

她說是體內溫毒,脈像果然把到那溫吞的火,徐徐地燃著,不覺險,只忽隱忽現。他的眉頭越皺越緊,這種毒醫書上見過,實在的情形卻只隨老父診過一次。這是沙漠之地特有的一種致命毒蛛,初咬並不覺痛,稍有紅腫,此時必須切開傷處排毒,否則一旦拖延進入血中,不會立刻死去只會慢慢蔓延,到那時靈丹妙葯也只不過是拖延時日。

心痛之下,他不肯就此篤定,每日守在身邊引逗她的心思情緒,讓她笑,讓她急,仔細察看那毒脈的走動。若是他診斷無誤,此時末端飽滿,身上該已是顯出了痕跡,需得抓緊查看,若並未完全漫開,或可牽制。誰曾想,她卻如此執拗,死活不肯給他診看。不得已,他只得將她帶了出來,今日是勸她聽從也好,用強也罷,他必得查個究竟!

「你這么大聲,是想嚇著我?」

他發了狠的語氣絲毫於她無礙,幽幽的聲音更讓那淺笑的人顯得悠然安靜,正是多年前他那燥熱的天地里唯一的陪伴。只此刻賽罕沒有半分心思懷舊,一撩袍子坐□。

見狀,她也欠起身迎了他,面對面,近得能嗅到他壓著的氣息。幽藍映著幽藍,看著他眼中的自己,她忽然有些怔,直到領口的扣子被他解開,她這才反應一把握住,「你是何人?」

「我是大夫!」

她的笑仿佛水面上微風撩起的漣漪,一倏而就遠得再看不見,冷道,「我的頭發和身子,只給我的夫君看。」

「性命攸關,還在這兒跟我矯情!」賽罕抵開她的手,又去解斜襟。

「你敢!!」

聲嘶力竭,那波潮泛上來好是顯眼,驚得賽罕手一僵。她的手啪地打上來,軟綿綿的力道,他卻不敢惹,只得松了手,口中急勸,「莉婭!」

「洞房花燭,你怯了膽子。如今,晚了。」她面上又復了那白皙美麗的顏色,「這身子好看難看都與你無關。」

聞言,他沒有言聲,她也並未退後,依舊近近地,看著彼此,仿佛回到很多年前那毀去終身的夜晚……

「那時,我不是害怕。」良久,他低沉的語聲好是艱難。

阿莉婭一愣,「你當時就知道??」

尷尬的問遲了十年卻終究還是來了,他想點頭,卻不能。那一夜她以身相許,他卻解不開她的衣衫,心里涌起一股說不出的感覺,像是吃撐了東西又吐不出,堵得難受……

他逃了,好幾天不敢看她,不,是不想看她。那個時候他不明白是為何,直到那股難受的感覺散去才再去找她,卻發現了一個秘密。當時年少不經事,如今才敢說透,「我知道義父義母那封催歸的信是你自己寫的。」

阿莉婭怔怔的,不敢相信耳中所聞。這么多年煎熬,她曾經無數次後悔不該離開,管他是否懵懂不知、是否只是姐弟之情,她要做他的妻,要守著他,哪怕……騙他一輩子。這悔恨慢慢變成了甜蜜,支撐著她熬過一個又一個不眠的夜,猜想著他們長相廝守的情景。可此刻這一句話便把一切都打碎!原來他早就知道自己無心於她,心痛早該麻木,此刻卻疼得她發抖!

「那……你為何還送我走??」他該明白走了就再不會回來了,他那么依賴她,如何舍得她走??

「我不想拖累你,背井離鄉,何必呢?」 她走後,思念之余,他確是松了口氣,以至於許多年他都不想再套上成親的念頭。

一絲苦笑漫在唇邊,她眼神滯,口中喃喃的,「你終究……還是不知道我究竟為何要走。」

「成不了你的男人,守著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