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小童工(2 / 2)

後娘最彪悍 浣若君 2810 字 2022-11-16

三蛋舔著小舌尖兒,可沒發現自己是個天才,就是想著,要是愛德華伯伯能再給自己玩一回呢,他自信這一回,可以復圓的更快。

自治區政府的工作人員就在外面等著,他們給愛德華安排了別的采訪路線,准備要帶他去看礦區的工人文化館,以及礦區正在開拓的6號基地,6號基地算得上超級工程了,也算是給外國人展示一下自治區的實力嘛。

誰知道看著一群孩子歡天喜地的跳上拖拉機,要往農場去,愛德華想了想,就跟自治區的工作人員說:「走吧,我們也去農場。」

「農場,那地方沒什么看頭,愛德華先生,礦區文工團的同志們還給您安排了盛大的《紅色娘子軍》演出,等您去完6號基地,就去看呢。」

愛德華皺眉,又搖頭:「不不,還是去農場吧,比起來,我更想知道你們農場里的農民們,是怎么工作的。」

「嚴格來說,他們不算農民,他們屬於農業工人,和真正的農民是不一樣的。」

「那我就去參觀一下農業工人們的工作,可以嗎?」愛德華語氣比較強硬。

怎么說了,他今年五十歲了,當時上海還是租界的時候,曾跟著做神父的父親就住在上海,對於童工,真的是印象深刻。

共和國,從解放前到解放後,他已經來了不知多少回了,當然,從『黃禍』到『紅潮』,他寫了大批量介紹共和國的文章,在美國可以說是權威的中國通,但也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使喚童工能像陳麗娜那么理直氣壯的。

這一回,他給自己定了一個主題,那就是,一個看起來狂熱於權力的,「慈禧」式的女農場主,在教育孩子上的失敗。

母親的教育,決定著孩子的出路。而孩子的出路,決定著共和國未來的方向,所以,這個農場主的母親,看似只是一個很簡單的個體。

但是,像她一樣的共和國的女性,才是真正掌握著共和國明天的人。

《論童工和她的中國母親》——記錄一個國家從母親的手里走向無盡的黃昏和衰落。

這,就是愛德華此趟邊疆之行的報道題目了。

農場里,現在正是忙碌的時候。

雖然說一大批的知青全部反回城市了,但留下來的也很多。

尤其是女知青們,年齡大了,在農場里組成家庭一起安了家的,就有近十戶了,還有因為看過報紙,舉家搬遷到邊疆來的搬遷戶們,填滿了知青們的地窩子還不夠,現在還得不停挖新的。

雖然說現在不鬧革命了,但是又鬧起了路線方針。

今天這樣的方針,明天那樣的方針,今天說社員致富有理,明天又說,養頭豬也是資本主義的尾巴,非得上門來割。

總之,生產要搞,方針也不得不尊循。

比如說,孫多余最近養了一只豬,按照人民公社的看法,豬可以產生經濟價值,那就是資本主義的尾巴了。

於是最近從礦區來很多人,專門找著割資本主義的尾巴。

沒辦法,孫多余給豬起了個名字,叫大花,然後,認它做了妹妹。

這不,有人上門,要牽走她的豬,她就急了:「這明明是我妹妹,咋個能是豬,你們看走眼了,這是我妹妹,不賣。」

「孫多余,你啥眼神兒啊,這分明就是頭豬,什么妹妹,你是說你生的就跟這頭豬一樣丑吧?」來人是礦區國營飯店退休下來的老廚子鄧大慶,現在不做菜了,專門瞅著割尾巴的。

「你就說我是頭豬我也認,要不你連我一起抓走,要不就留下我妹妹。」孫大余抱著只小黑豬,分毫不讓。

「小姨,你咋啦?」就在這時,聶衛民從拖拉機上跳下來了,上前就問。

「喲,場長家的少爺,你好你好,我是鄧大慶,少爺你好。」

「這農場里現在真是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連少爺這種資本主義的名字都叫上了,我就問你,你是來農場勞動的嗎?」聶衛民反問。

鄧大慶左右看了看,笑著揮了揮手就說:「不是不是,我大概說錯話了,行行,我在去別處轉轉,你們慢慢忙啊。」

孫多余有仨大外甥,現在跟她關系都還挺好的。

拍了拍肥豬的屁股,她說:「你們不是都愛吃豬肉嘛,姨把它養大了過年宰,今年過年你們來我家吃肉,成不?」

孫多余原本很邋遢的,直到陳麗娜來了,才每天教著她洗澡洗屁股,送她內褲貼身內衣什么的,讓這老閨女慢慢兒的變干凈了。

出於對母親的愛,聶衛民兄弟只要來農場,也很願意跟她一起勞動,掙了工分也全算在她的名下,這樣,能幫她多換點勞保和白面嘛。

「姨你今天去干啥,我們幫你。」聶衛民說著,就扛起了鋤頭。

孫多余說:「陳場長把西山向陽那塊地全包給我了呢,說不論時間,只要能把那片地里的棉花全補齊了,就算我三十個工分。」

「哇,三十個,小姨,我們一起幫你吧,咱們掙取一天干完,咋樣?」

「二蛋,將來兩條豬大腿姨都給你。」

「好吶,姨,咱們走吧。」

這其實也是一種變相的鼓勵勞動制。

農戶可沒有知青那么熱血,鼓動一下就願意死了命的干活兒。尤其是從內地新來的這些農戶們,可會靡洋工了,一天天進了地里,你看他在那地里一天,出人不出活兒,再甭提搞生產了。

反正只要混足十個工分,一樣有飯吃,誰出力氣,那不是傻嗎?

針對這種情況,陳麗娜就實行了承包到戶制。

一戶人家一片地,給你定了工分,隨你幾天干完,總之,早干完早回家,懶漢你就磨洋工,再也掙不到多余的工分啦。

另一邊兒,劉小紅召集了一群小丫頭,跟著陳場長,也要出門干活兒呢。

今天,她是跟著陳場長一起出工,和田伯伯一起去農業大棚里。

田晉教授,是在平反之後也留在農場里的專家之一。

「田教授,郭記者一再拍電報來,讓我把您勸回去,可您就是不肯回北京,要知道,您還不到五十,在我看來,真心不老,農大已經復課,回去繼續教書吧。」

「小陳啊,經過這長達十八年的改造,我的知識水平已經嚴重倒退,再到教授的崗位上去,有資格,但沒能力,那就等於是屍位素餐了。反而這大漠戈壁,育種育苗,於我來說更有意義,你就甭勸我了,我是不會走的。」

「您首都的房子郭大記者說已經給您還回去了,也空著?」

「只有俗人,才會為了一套房子而搬家,相比之下,我更喜歡冬暖夏涼的地窩子。」

田老轉而笑問:「那小陳你呢,還真要扎根邊疆?好多人應該問過你這個問題吧,我覺得你如果能有更廣闊的天地,事業會做的比現在更突出。」

「老聶的實驗室是搬不了的,前幾天聽阿書記他們商量,現在不要資金充裕嘛,馬上就要選址,建造新的辦公大樓。現在的辦公大樓,可能整個兒做為老聶的實驗室來用,你知道的,很多大型的儀器設備,價值連城的,搬一次就廢了,他只能在這兒用,我們又怎么可能搬家?」

「但在這戈壁沙漠上消磨青春,於你來說,未免太遺憾了點。」田老更可惜陳麗娜。

「田老您看,就交通來說,咱們跟烏魯離的並不遠,現在國道也是修通暢的,將來還會有高速公路,鐵路很快也將直達烏瑪依。而我們有棉花,有羊毛,我們現在差的,只是深加工,並把它變成整個共和國布批制料大廠,以及大棚蔬菜的主供應區,烏瑪依將來會比烏魯更加繁華發達,您就放心吧,我陳麗娜在哪兒,哪兒就是大都會。」

田晉當然無法想象,這片戈壁綠洲會成一個大都會,笑著搖頭,卻也說:「只要我活著,我會全力以赴的。」

「田老您,就沒有想過個人問題嗎,既然您不走了,我可以想辦法給您在基地申請一套房子,要咱們農場有年齡相當的人,你真不算老,就跟我談一下,我想辦法替您解決,怎么樣?」陳麗娜很認真的,就問了這么個問題。

田老直接笑著擺起手來:「算了算了,我眼看五十的人了,半截入了土,不提這個。」

「小姨,這些是咱們新培育出來的甜辣椒,田爺爺說,是和西紅柿雜交的,種出來估計味道會是甜的。」劉小紅的手可真快,一鏟子下去一個窩兒,苗子就種下去了。

四月末的大棚里,真是能熱的人汗流頰背,當然了,對於蔬菜來說,有地下水,有充足的光照和熱量,這樣的種植真的能叫產量以翻倍的速度增長。

「甜椒,這東西我很久以前吃過,抓緊栽下去,等它長出來了,跟著咖喱一起燒牛肉,甭提多好吃了。」陳小姐說。

「都小心點兒,千萬可別踩壞了秧子啊。」劉小紅端著盆兒,在菜地間踮腳走著,突然聽見一個人嗨的一聲,於是回頭,就見有個黃頭發的洋人,對著她照了一張相。

她連忙側首,笑著舉起了自己手中的小鏟鏟,當然,她覺得自己很漂亮嘛。

豈不知,要是這個洋鬼子的照片被送到另一個國家。

那個國家的,穿著漂亮的花裙子,懷里抱著洋娃娃吃著巧克力的小女孩們看了,會覺得,她是這個世界上最貧窮,最可憐,也最無助的小童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