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麗娜也高興壞了:「哇,不會又是一雙高跟鞋吧,聶工,我現在急需一雙漂亮的高跟鞋啊。」
好吧,等聶工從帆布包里把東西拿出來,陳小姐就又躺回去了。
「郫縣豆瓣?花布鞋?」
「豆瓣是恩師最愛吃的,花布鞋是師母做的,就這,你還嫌棄?」聶工反問。
陳麗娜躺在炕上,嘆說:「古往今來,天上地下,再也沒有那么能叫人敬愛的人啦,他就知道,女人最愛的除了高跟鞋,沒別的東西。不過郫縣豆瓣是真好吃,明天呀,我給你們燒一頓正宗的四川水煮魚。」
「這就對了,得讓我閨女吃飽,吃好,不能餓著。」
「俗氣,還有,誰說我一定生的就是閨女。」
「是閨女,肯定是閨女。」聶工雖然還提心吊膽,也不知道陳小姐生了孩子之後,會變成個什么樣子,會不會有了親的就苛待現在這幾個。
但是吧,他生了仨兒子,要再來個兒子,是真的真的煩了,就想要個閨女。
聶工心說,這輩子要兒女齊全,才不枉此生啊。
不過,陳小姐似乎還是很不高興啊,把聶工給她的東西一推,轉身就睡到炕上最熱的那個地方,一言不發的躺下了。
「還有什么事情,我希望你能告訴我,就比如說領導的死,說實話,以前我聽你說前世,也只是聽聽自己,聽聽孩子而已,我不問生死,因為我覺得生死沒有任何意義,但我現在想聽聽,除了領導之外,還有很多人的生死,你能告訴我嗎?」聶工說。
陳小姐說:「不能,這世上的生死,都是天注定的,我告訴你有啥用啊。」
「你是不知道我有多愛你,不,不止是愛,我在想,我得多幸運,才能碰到這么一個女人啊,就跟天山上的雪蓮花似的,脾氣好,性格溫柔,還願意在大學普遍復課以後,一遍遍推掉紅岩女子師范大學發給你的復課通知,繼續在這兒陪著我。陳小姐,我是真的非常感激你,但我估計是變不成上輩子那根杏樹叉子了,從今往後,我承認他比我更優秀,也願意你永遠愛著他,所以,你能原諒我嗎?」
作為紅岩女子師范大學最優異最突出的學生,幾個帶課老師,乃至於校長,一遍遍的寫信,希望陳麗娜能回去繼續攻讀學業。
為了幾個孩子,她把信全鎖櫃子里了。
「想都不要想。」陳麗娜打了一把聶工伸過來的手,就說:「滾,離我越遠越好。」甜言蜜語不管用啦。
這一回,她不把他折磨到沒脾氣,是不會輕易說原諒的。
那話應該怎么說呢,她懷上小寶寶了。
陳小姐好激動啊,兩輩子第一回懷孕,她要作天作地,不折磨到老聶跪在她的腳下痛哭著叫媽媽,她是不會原諒他的。
過了二十四小時了,小王和勤務員經過化驗都沒事,警報解除,可以走了。
唯獨冷奇,他不止胳膊,脫了衣服才發現整個上半身都是黑的。
雖然說化驗結果沒問題,但為了保險其見,護士又給他抽血,再次送糞便,尿樣去檢驗去了。
在一個只有干板床的病房里給關上24個小時,是個人都會發瘋吧。
冷奇這會兒就瘋了,一腳踹在凳子上就問:「給我帶的飯呢,究竟什么時候才能來?」
護士捧著飯盒進來了:「冷部長,實在沒有您要吃的拉面,就給您熬了點小米粥,您看成嗎?」
「我最煩喝的就是小米粥,拿走,還有,我說了我要喝茅台,我的酒了?」
「醫院不能喝酒,也不能抽煙,冷部長,還請您尊重我們的工作……」
哐啷一聲,粥直接就飛過來了:「屁,酒可以不喝,煙可是我的老命,再不給老子煙,老子立馬帶槍突出去,趕緊的,沒有中華煙就鳳壺也行啊,給我搞一包來。」
冷奇給煙急的,直接連一毛五的鳳壺都不嫌棄,只差求爺爺告奶奶了。
護士給砸了一身的粥,剛出門,就看到脫了外層防化服的安娜。
她是這次負責鼠疫病人的臨床護士,正站在門外發呆了。
加起來,她估計得有48個小時沒吃飯了,兩只眼睛陷的特別厲害,脖子老細,膚色在這邊疆來說,基本上算是最白的,白的就跟象牙似的。
她手里抱著杯咖啡,卻沒喝,就那么端著呢。
……
「安娜同志,你幫我勸勸那個冷部長吧,他的脾氣呀,太壞了。」小護士說。
這就前天挨了安娜罵的那個小護士呢,才十六七歲,卻已經在接觸這么危險的工作了。
「注意你的防疫問題,不是跟你說了嘛,手套,口罩,一樣也不能缺,那怕是進冷部長的病房也不行,他可是疑似鼠疫,明白嗎?」難得她溫柔吩咐,小護士咬著嘴唇說了聲對不起,又說了聲我錯了,轉身走了。
安娜於是進來了,剛一進門,一只空煙盒砸過來了:「趕緊給我拿煙,沒煙就給我滾出去。」他說。
「你已經確定被感染了,還不給我躺著?」安娜就說。
冷奇仍然說:「不可能,我壓根沒有跟病患接觸過。」
……
「最近既然有病毒在流行,那么任何人都在感染的可能,更何況,你喜歡吃生食,還不講衛生,我說的對吧?」安娜說著,就坐在床沿上了:「我現在沒力氣跟你講這些,冷部長,躺下來,好嗎?」
冷奇見她一直握著自己一只手,而且面色慘白,眼睛紅紅的,似乎還在哭,就問說:「你怎么啦?」
「我已經48小時沒有合過眼了,不過我並不困,但我想有個人抱抱我,或者只是問我一句,你餓嗎,你累嗎,你渴嗎?說實話,我前段婚姻整整四年,我前夫也沒有抱過我,沒有問過我這些。他對我挺好,幾乎沒有紅過臉,偶爾也會在一起,但我們一直分開居住,他沒有抱過我,也沒有親吻過我,每次在一起都跟上刑場似的,直到後來他攤牌,我才知道,他一直愛著的都是我妹妹。」安娜說……
……
冷奇給嚇壞了:「你不要誘惑我,我只安慰願意用人民幣做紐帶的失足婦女,你這種,我可吃不來。」
安娜抬頭笑了一下:「瞧把冷部長給嚇的,怕了吧?」
她的生母是蘇國人,一笑,赫本似的明媚。
伸著自己一只手,她說:「我剛才給阿院長打針的時候沒小心,他因為神智不清,拿針管把我扎了,所以,我很大程度上,現在已經感染了。」
冷奇腦子時轟的一聲,看著安娜。
她又說:「我只是沒地方去,到你這兒坐坐,所以,拜托你閉上你的嘴巴吧,你是除了我前夫之外,我現在最討厭的男人,但是,我沒地方可去你明白嗎,我只能在這兒坐一會兒,因為你特討厭我,而我呢,我也特討厭你,如果我這次跟阿院長一樣感染了,並且死了,我想,你一定會記住我的,對不對?」
這叫什么?
臨死前再惡心他一回?
「還有,我是騙你的,你的化驗結果出來了,沒有被感染,現在,我正式通知你,前往皮膚科吧,那兒應該能解決你皮膚發黑的問題。」安娜說著,一張化驗單就拍床上了。
他兩天沒洗澡,身上一股子醫院消毒水的味道,還帶著些汗臭氣,當然,比起瘦瘦的肖琛來,更加孔武有力,也更具男性魅力……
還長的挺帥呢。
「安娜同志可是為了共和國的建設而奉獻自己,我在你如此無助,難過,委屈的時候,怎么能不照顧,安慰你一下?」冷奇沙啞著聲音說。
這流氓,安娜還沒意識過來了,已經躺倒在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