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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拆房子
連著熬了兩天,冷奇一上班,開會的時候把馮參謀嚇了一跳:「冷部長,昨晚是不是沒睡好?」
「可不?」
「咱都這年齡了,工作上的事兒還一大把呢,你家屬還那么年青,我覺得吧,你更多的是要考慮,將來給她的陪伴,而不是整天沒有節制,最後把身體都給搞垮,你沒聽說過嗎,只有耕壞了的犁,沒有犁壞了的田?」
安娜比冷奇小了整整十二歲,武裝部的同志們都有點兒酸,覺得冷部長怕是搞不定小嬌妻。
冷奇給氣的,一拳頭砸在桌子上,頓了會兒,卻問馮參謀:「孩子要不肯吃飯,怎么辦?」
「什么飯?」
「灶上的飯呀,小米粥,大饅頭,面條,炒菜。」
聶衛星來了兩天了,一開始還肯吃東西的,但是灶上的伙食嘛,大人能吃得慣,孩子不肯吃,光給她喝奶,冷奇覺得不行,畢竟一歲多的孩子了,營養跟不上,兩天功夫,孩子都瘦了好多。
「你給蒸個雞蛋糕,會不會蒸,就把雞蛋打散,再添點兒水,然後放火上蒸,蒸出來軟嫩嫩的,我兒子小時候愛吃那個。」馮參謀說。
冷奇刷刷刷的拿筆記著,這不眼看十一點,還不到下班的時候,急匆匆的,就准備回家了。
甜蜜的折磨啊,一想家里有個總在面壁的小丫頭,冷奇的心呀,就有當初安娜不肯理他的時候那么著急。
結果,他才要下樓,電話響了。
「就說我不在。」他說。
「是紅岩打來的,她說她是您前妻,十萬火急的事兒。」小王說。
冷奇腳步頓了頓,但沒停:「就說我不在。」
回到家,安娜已經把聶衛星帶回來啦,小家伙乖到冷奇和安娜都不敢想象。她幾乎不挪窩兒,專心的看著玻璃魚缸里游來游去的魚,給奶就喝,但給飯不吃,頗有一種不食夷食的風骨與節氣感。
「我得去趟烏魯,押車,收貨款,現在就得走,下午你把她帶辦公室去。」安娜無奈了半天,說:「衛星要再不吃飯,不行你帶到醫院看看去,看醫生有沒有辦法。」
「馮參謀說給蒸個雞蛋糕,我先試試。」冷奇說。
安娜一走,小衛星的靠山就沒啦,愈發安靜了,時不時的,悄眯眯看冷奇一眼。
冷奇哼著歌兒,照著馮參謀給的食譜,特地用開水在蜂窩煤爐子上蒸雞蛋糕。
突然回頭,小衛星就站在門上,怯生生的看著他。
冷奇風搧的愈發的快了,不一會兒鍋開了,他揭蓋子看了幾番,好容易等雞蛋凝固了,啥也沒敢放,還沒吹涼呢,就見聶衛星自己拿了個小勺子,搬個小凳子,坐在爐子前,已經在等了。
所以,這孩子只是不想吃灶上做的飯吧,但她不會說,就只能空著自己。
她也餓壞了,自己噗噗的吹著,自己吃著,坐在個小板凳上,又乖巧,又惹人愛。
冷奇雙擊掌:「小衛星,下午爸爸就采購廚具,晚上開始,爸爸給你做飯吃。」他現在已經自動升級,是小衛星的爸了。
聶衛民三兄弟睡的,是聶工小時候的那張床。
天熱嘛,三兄弟擠了一夜,早晨起來,一聽鳥語花香的,外面有啪啪啪的聲音,揉著眼睛,聶衛民就先出來了。
這院子里好大一顆梨樹呢,聶衛民皺著眉頭,仰頭的功夫,一顆熟透了的梨子啪一聲,就掉到他鼻梁上了。
孩子給砸的,鼻子一酸,舔了舔,汁子好甜啊。
正好,陳麗娜從外面進來了:「我給你們買了油圈圈,這還有胡辣湯呢,洗臉刷牙了就來吃,吃完把自己的缸子給洗了去。」
聶衛民接過油圈圈,就攤到廳屋的台階上了:「媽,住大院子就是不一樣,真敞快,咱要能一直住在這樣的大院子里,多好?」
隔壁在施工,院子里亂糟糟的,陳麗娜正准備收拾呢。
「要老了,你有了孩子,我和你爸就搬到這兒來,給你們帶孩子,怎么樣?」她說。
聶衛民臉騰的就紅了:「你說這話一點意思也沒有,我告訴你,我這輩子是不會結婚的,哼。」
「不結婚,就一直投身工作,那也挺好的啊,我這人開放著呢,不會為了抱孫子,就強迫你們兄弟結婚的。」
聶衛民洗涮完了,抓了一只大油圈圈摘一口,喝了一口胡辣湯,總覺得味道跟邊疆的風味不太一樣:「媽,這湯賊難喝,餅也不好吃。」
他挑食,吃了兩口想放,陳麗娜盯著呢,沒敢放,就又去嚼油圈圈了。
昨晚公安沒來,今天一早,聶工報了案,公安上門來了。
「省委這個整體形象改造,屬於外包的活兒,你們就在隔壁嘛,都屬於老建築,可能施工隊的沒注意,把地方搞混了,我現在就去省委交涉,通知他們撤出去,你們說呢。」派處所的高所長,部隊轉業的,曾經聶司令的下屬,對這事兒上心著呢。
聶工憂心忡忡,低聲跟高所長說:「咱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我也不跟你見外,我就問你一句,你說這事兒它正常嗎,誰的眼睛也沒瞎,你應該比我更知道,他們是來干什么的。」
「那你說,有東西嗎?」高所長反問聶工。
聶工笑了:「馬地主走之前,該挖的都挖完了,該帶的也全帶走了,真沒東西,你要問我,我會告訴你真沒東西,什么都沒有,但主要是,沒人相信啊。」
高所長於是說:「有人起了歪心,咱們也沒辦法,畢竟有個千日作賊,誰他媽千日防賊啊,你們來這院子走動走動,打掃打掃,罵上幾句,要真有啥東西,趁早全收走,他們的心思也就收了,好嗎?」
說著,高所長看聶衛民食而難咽的,就拍了他一巴:「鋤禾日當午,粒粒皆辛苦,一個男孩子,看你那細咪咪的樣子,趕緊吃完了,幫你爸干活兒。」
聶工送走了高所長,就長時間的盯著大廳屋看。
陳麗娜站他身邊兒,特惱火的說:「要真在頂梁上,你也遮掩著點兒啊,你看看隔壁腳手架上全是人,那些人全盯著你呢。」
聶工豈能沒看見,大清早的,對面的腳手腳上全是民工,小張,施工隊的總負責人張寶生端著碗粥,也在腳手架上站著呢,緊緊兒的,就在盯著他看。
「這房子非拆不可,但是馬小芳藏的深著呢,輕易不會露面,而且咱們來了,勢必打草驚蛇,你一會兒帶衛民去趟省委,演場戲去……」聶工聲音更低了。
陳麗娜聽完,過來見聶衛民還沒吃完那個油圈圈,就說:「放油紙上,一會兒給二蛋吃吧,你看你的出息,我問你聶衛民,將來你要出去上班,飯不可口,可怎么辦?」
聶衛民想的美著呢:「我會把你和我爸都帶著。」
二蛋和三蛋兩個還睡著呢,陳麗娜就只帶著聶衛民,倆人出大門,到隔壁交涉去了。
整體改造,省委整體搬遷到別的地兒辦公去了,所以門口沒有衛兵站崗,但是,有間臨時辦公室呢。
「同志,我們是隔壁的聶司令家的,請問,你們的施工負責人在嗎?」陳麗娜在窗外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