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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天傾再見到蒼梧兄弟時，正蹲在在院子里修剪花枝。

彼時正是午後，冬日的陽光謙和溫柔，照在小小的文竹上，映出一時光景。容凌在書房和九王爺硬磕，雲天傾窩在武英宮的後花園中散步，正巧看到梅樹下的文竹，命人找來花盆，把野生文竹移栽後開始修剪枝葉。雲天傾想，她純粹是閑著沒事找事，不然一個有冷血毒醫之稱的黑道殺手為何有閑心去做文人雅士才喜歡做的事？雲天傾腹誹半天，才看見默默站在旁邊的兩人。

蒼梧和官蒼梧都把頭發束起，穿著同樣花紋的海藍色衣袍，神情一樣的嚴峻冷酷。雲天傾暗忖，他們這樣一動不動擺出一模一樣的姿勢，倒有幾分像是克隆出的機器人，想到有趣處，不由得笑出來聲，問道：「兩位，你們長得太像，我分不出你們誰是誰！你們難道不打算不自我介紹一下？」

二人沒有動靜，對視一眼，高度默契說道：「不用了。你把我們當成一個人也行。」

「也是，你們的名字都幾乎是一樣的，說成一個人，倒也有趣。」雲天傾放下手中的剪刀，站起身，活動手腳，隨意問道：「你們的事情我已經清楚了。當初也說的很一清二白，你們有你們的苦衷，但碰觸到我的底線，我絕無輕饒。是不是我放你們一馬讓你們覺得很不舒服，所以急趕著到我這里挨罵？」

那個傻叉急趕著挨罵！二人臉色不太好看。其中一人說：「我們不無聊。」

雲天傾默然。她最近的確很無聊，看到熟悉的人就想嘮叨，她都懷疑自己提前進更年期。「嗯。說來意。」這句話是她自從進宮後說的最簡短有力的陳述句。

不知蒼梧還是官蒼梧，冷冰冰說道：「當初我們背叛你，一方面是因為你的身份注定你和容凌在一起是悲劇，我們要阻止悲劇發生，另一方面是因為國師用師倩的下落威脅我們。但現在所有問題都不再是問題，卻有一個後遺症。清歡因為皇帝逮捕的命令躲在文淵閣不出來，我們要想找他算賬，總得進的去才行。所以……」

雲天傾點頭，「我明白了。」說著笑了一下，「看來我對文藝一事真不擅長，可憐的文竹被我摧毀了。不過，世上絕大多數人總是對自己不擅長的事情很感興趣。真是病態的惡趣味。」說完，留下二人施施然離開。

蒼梧二人跟在雲天傾身後，一路無語。但蒼梧和官蒼梧心意相通，尤其在見面之後，更是能清楚感到另一人的情緒。剛才雲天傾一眼都沒看他，他傷心了。這種悲傷的情緒來的近乎洶涌，讓蒼梧一時招架不住。但蒼梧很清楚，他對雲天傾從來沒有過非分之想。這種錯綜復雜的感受讓他抓狂。他應該和官蒼梧好好談談，但雲天傾就走在前面，他又不能表示出任何不適，只能忍著。同時他終於明白當初官蒼梧為何為了一個他很討厭的女人背叛雲天傾——因為他對神出鬼沒的女僵屍很感興趣！

官蒼梧聽到有人嘆息，他分不出是自己還是和自己長得很像的蒼梧。他們是一體，不僅思緒能隨意溝通，感受更是能共享。自從背叛雲天傾後，他時常迷惑，他到底是自己還是蒼梧？為何他的品味他的選擇，時時刻刻向蒼梧看齊？難道說，他是那個不被允許的存在，所以當本體出現時，他這個贗品才會「擔驚受怕」？官蒼梧升起這個念頭，下意識想看蒼梧的表情，但顧忌雲天傾，一直忍著。

三人心情各異來到文淵閣下。雲天傾仰頭，眼睛因為強烈的光線眯了眯，勾唇冷笑。她對清歡的印象很簡單，一個無所事事的神經病。但有一天，這個神經病在自己身上犯病，無法講道理，找不到原因，雲天傾心中一直憋著一股悶氣，今天，她就借著孿生兄弟之手好好教訓一下清歡。

雲天傾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感受文淵閣放出的無形氣牆。片刻後睜開眼睛，指著文淵閣下一塊石頭，對蒼梧說：「國師喜歡裝神弄鬼，你們進不了文淵閣，不是因為有鬼神相護，也不是因為國師神通廣大，而是那塊石頭搗鬼。」想當初競選金陵公子，雲天傾曾經惡補陣法，眼前這個陣法對於一般人來說比較難，但對於她來說還是小菜一碟。雲天傾不由得想起當初在金陵被容凌拉著下棋惡補陣法的光景。當初容凌因為她用陣法大敗上屆金陵公子姬蒙，總感覺陣法有一天會助她一臂之力。雲天傾不喜歡下棋，總是叫苦連天，現在想來，那時雖然痛苦，但結果還是好的。

雲天傾指揮著蒼梧和官蒼梧搬開石頭，大步流星走上文淵閣。路徑一樓蒙面的神像時，雲天傾下意識停下腳步。她有種錯覺，好像靠著牆擺放的不是神像，而是真神，她感到空氣中總有似有若無的吐氣聲，但仔細辨別，卻什么都沒發現。雲天傾肯定她自己是疑神疑鬼，並未多在意，但在三樓，提督捂著胸口狠狠瞪著清歡，清歡卻一臉詫異看著自動運轉的狼毫在沙盤上寫寫畫畫，臉色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