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零章 拂袖而去(2 / 2)

「謝皇上隆恩!」源心武先是爽快的拱手一禮,又道:「只是這也並非長久之計,如今邊關龍蛇混雜,將士們若是飢一頓飽一頓,恐難勝任戍守城池之責。」

「景安王此話,莫非是說皇上若是不加糧餉,將士們就不保家衛國了?」馨皇貴妃明秀毫不忌諱的提出自己的『見解』,此話一出,殿內便議論紛紛,景安王方才的話,確實有威脅皇上,以下犯上的嫌疑。

夏小滿皺了皺眉,對沈瀟對視一眼,後者面色平靜,淡淡『嗯』了聲,算是回應。

既然她家夫君沒有意見,她便開口緩緩道:「馨皇貴妃問得沒錯,若是沒有糧餉,將士們確實不能保家衛國了。」

「哼!難不成他們還想造反不成?」明秀這一問是問到了沈弘的心里,他就是怕他們造反。

「造反倒是不會,沒有糧吃,他們哪兒來的力氣造反。」夏小滿皮笑肉不笑的道,又給源心武提了建議:「景安王爺,雖說養兵千日,可也不能全數靠朝廷來養,不如王爺讓將士們用空余的時間勞動耕作,即是自食其力也是個長久之計。」

「九王妃的主意倒是不錯,軍中不乏有些好吃懶做的沖著糧餉來的人,正好可以讓這些人活動活動筋骨。」坐在源心武邊上的二皇子沈伽祿也跟風勸了源心武,他暗暗將手中的紙條一彈,便落入了源心武的視野。

「九王妃的話固然有她的道理,可自行耕作又不是即刻花開結果,滿足不了眼下的軍需。」源心武將那紙條收入袖中,見沈弘遲遲不語,也明白他是打定了主意不加派軍餉,今日所謂的給他『踐行』,不就是讓他早些滾蛋嗎?

「皇上,既然如此,那軍餉的事此後就由臣自行解決,臣保證,決不會再給朝廷添半點負擔!」源心武一杯酒飲盡,便拂袖而去。

需要踐行的對象一走,這宮宴也沒什么必要繼續,沈弘大手一揮散了宮宴,又將眾大臣召去偏殿議事。

夏小滿趁著這個空當,偷偷跑了一趟掌獄司。

皇城掌獄司雖然常處理高門大戶之間的大小案件,可牢房卻是潮濕陰暗,與普通衙門無異。

三皇子沈伽譽犯了重罪被關押在此,可到底還有個皇子的身份在,掌獄司也是成日好吃好喝的供著。

「小的見過九王妃!」年過半百的牢頭禮貌的給夏小滿搬來椅子,不等她多說,便又恭敬的退了下去。

夏小滿在椅子上翹起二郎腿,下巴微揚:「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魚死網破,現在這牢獄生活過得可好?」

良久,沈伽譽才轉過頭道:「哼!父皇囚我在此不過是為了避過悠悠眾口,他不會讓我一世都身陷囹圄的!只是這樣就能抵沈伽辰一條命,也不失為一筆好買賣。」

「原來如此。」夏小滿靠在椅背上,腳尖點了點地面,死在這樣的弟弟手上,也真是不值!

「只是這樣的話,確實挺劃算,可惜,你如今能安然無恙,也是別人拿性命換來的,要真算起來,你並沒撈到什么好處。」

「別人的性命?」沈伽譽不可置信的瞪大眼。

「護國寺的那位尤皇後也真是命苦,為你謀劃算計了一輩子,到了最後卻還要被你這個不孝子連累,」夏小滿輕嘆出一口氣,繼續道:「若不是你的母親代你以死謝罪,沈弘即便是想保你,也難以堵住悠悠眾口。」

「你說……什么?!」沈伽譽的身子忽的劇烈的抖動起來,他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扭曲又痛苦的抱住頭,喃喃道:「你騙我!你一定是騙我,一定是騙我的!母後……母後她怎么會……她怎么會甘願……」

「她當然甘願,她是你的母親。」夏小滿冷冷打斷了他,目光也隨之變得幽冷:「她是這世上最惦念你的人,卻生生被你害了性命!」

「住嘴!我沒有害死母後!你來這里說這些不過是想讓我覺得愧疚,想讓我無顏苟活於世!我死了你就可以為沈伽辰報仇了!你這小賤人總跟我過不去,你居心叵測!你說的話我半個字也不信!」

「不信便不信吧!」夏小滿聳聳肩,不願再理會他呱噪的吶喊。雖然殺人者償命天經地義,可沈伽譽這種人,活著受罪更適合他。直到臨走前,她才輕描淡寫的補充道:「對了,明兒可就是尤皇後的頭七了,你這個做兒子的別忘了盡盡孝心!」

「啊——!!」

夏小滿踏出牢房的那一刻,聽到了沈伽譽近乎痛苦的嘶吼聲,原來,這個卑鄙又心胸狹隘的男子,還是有一份真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