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六十六章(1 / 2)

[紅樓]權臣之妻 故箏 2877 字 2022-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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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政這樣好哄,倒是個意外之喜了。

和珅將賈政的神情收入眼底,走上前,那張淡漠的面孔上這才見了點笑意。

「存周兄。」和珅如此喚道。

賈政果然半點不見被冒犯的意思,反倒同和珅親切地笑了起來,一邊驚喜道:「致齋兄今日也休沐?我還怕請不來致齋兄。」

「近日生了些小病, 皇上體恤,令我在家中休息。昨日我往道觀去, 便是去問那道長求葯的。」

賈政一邊恍然大悟,一邊卻又道:「我往那道觀中去, 也不過是瞧那處清靜。但若真要求葯, 那道長怕是沒甚么本事。」

說到這里, 賈政便有些欲言又止。

「存周兄有甚么話, 只管說便是, 何故吞吐不言?」和珅的口吻明明是不冷不熱的,但卻總叫人生出一種親近的錯覺來, 止不住地想要與和珅湊得更近些。

「府中有常來的大夫, 倒不至妙手回春, 但微末本事是有的。致齋兄若不嫌棄,我這便叫人去將他請來……」

和珅哪里會缺了大夫呢?

且不說他本人便是個大夫。

縱算是真生了病, 以他如今的地位權勢, 想要尋個好的大夫來, 豈不容易?

賈政這番話若是與旁人說, 只怕還要被恥笑。

但和珅卻是一眼瞧出來,賈政竟是有著真心同他交好,視作知己的意思。

不過和珅全沒放在心上。

畢竟在他三言兩語間,便要將他引為知己的人著實太多了。

「怎會嫌棄?」和珅微微一笑:「便有勞了。」

「正巧,今日那大夫在府中瞧病。」

「哦?」

不等和珅多發出一個音節,賈政便已氣憤地說道:「還不是我那逆子!半點也不上進,整日只知憨頑,……」

寶玉挨打了?!

和珅想笑。

賈政罵道:「實在不堪雕琢!」

和珅當然不會去附和賈政。

賈政為何總教訓賈寶玉?那不過是因為對賈寶玉寄予厚望。自然是只能容得自己打罵,卻容不下旁人評說了。

和珅淡淡道:「早聽聞榮國府有位銜玉而生的小公子,他身上必是有大造化的,存周兄又何須心急?」

賈政嘴上打罵,但聽了和珅寬慰的話語,面色還是好看了許多。

「若他能有致齋兄半分,那我便也不至如此了……」賈政嘆了口氣。

和珅沒再接話。

賈政若是見了和琳,再瞧和琳年紀幼小,便已經是滿腹詩書,那豈不是更要上火?

寶玉莫不是要被打得十天下不來床?

見和珅不再接話,賈政這才覺得不妥,忙將和珅往里引去:「致齋兄請。」

待跨過了正門,里頭便更見富貴大氣。

許多的仆婦都躬著腰低著頭,瞧上去規矩極了。

但和珅還是面不改色。

能出入得了皇宮,那般金碧輝煌都未見得讓他驚訝半分。何況區區榮國府?

待到跨過了儀門,和珅方才又開了口,仿佛不經意地問:「聽聞榮國府與姑蘇林家乃是姻親?」

賈政一愣,不明白他為何突然提起了此事,但還是點頭道:「正是。」賈政頓了頓,又道:「我那妹婿,致齋兄應當是知曉的,正是揚州巡鹽御史。我家中排行最末的妹妹嫁了他。」

說到這里,賈政方才嘆了一聲:「我那妹妹前幾年沒了,余下一女兒無人照拂,連個與她說親的長輩都無。老太太掛念極了,這不,就幾月前,將我那外甥女從姑蘇接了過來。」

和珅道:「不僅曉得,我還認得。林御史早前便寫了信與我,提及了女兒要來外祖家的事。」

賈政臉上笑容更甚:「實在緣分吶!致齋兄原是同我那妹婿有幾分交情的。」

要說賈政對林如海這個妹婿如何親近,倒並不是如此。

但人與人交往便是有這樣怪異之處。

只要有彼此共同認識的人了,那交情便登時又拉近了許多倍。此時賈政便是覺得,和珅的模樣越瞧越覺親切。

雖說年紀是輕了些,但著實知己難逢啊!

賈政儼然覺得,他同這位和侍郎,乃是有著前朝高山流水遇知音的幾分味道了。

賈政笑道:「我那外甥女豈不也該喚致齋兄一聲『世叔』。」

和珅的面色險些扭曲。

世……叔?

這是什么樣的輩分了。

但想想似乎又沒甚么不對。

畢竟早前他與賈雨村、林如海便是平輩論交,這二人,前者是聰明人,後者是智君子,都未因年紀小而輕視了他。尤其林如海,與他書信來往甚多,不像是長輩與晚輩,反像是好友。

雖然和珅不甚滿意這個稱呼,但想一想,若是以世叔之名要見黛玉,那可比以平輩的姿態見黛玉要容易得多了。

前者長輩見晚輩,無甚不妥。

後者卻是男人要見後院里的女人,男女有別,便是大大的不妥了。

想到這里,和珅便徹底對這個稱呼沒了不滿。

他也笑道:「正是。我也該關照一二才是。」

賈政擺手道:「那是我的外甥女,在榮國府中,自然不會叫他吃了苦去。」

是嗎。

和珅壓根沒將賈政的話放在心中。

賈政雖然掌握著榮國府大權,但又哪里分得出心思去管後宅之事。

外甥女雖親,但到底不會讓賈政去過分關照。

和珅又笑:「這個道理是自然。但我也應該多加關照,方才對得起御史。」

賈政半點也沒瞧出和珅的不信任,他反而還笑著道:「不若致齋兄差個人過去瞧一瞧?」

和珅點頭,叫來劉全:「你去瞧一瞧你妹妹。」

賈政微微驚訝:「這是……?」

「說來也是一樁巧事。林家姑娘身邊伺候的丫頭,竟是我身邊這長隨失散的妹妹。幾年前便尋著了,只是從前分在兩地,便不曾見面。」

賈政大笑道:「果真是巧事!那便去瞧瞧吧。如此,也可讓致齋兄知曉我那外甥女如何了。」

說罷,賈政吩咐了身邊的仆從幾句,令那仆從帶著劉全過去了。

劉全自是進不了後院的,但卻可以將雪雁喚出來一見。

對於和珅來說,這樣便已經足以達到目的了。

這個姑媽家的妹妹,總算待他親近些了!竟舍得將這些玩意兒送給他!

於是寶玉便將那盒子摟在懷中,誰也不給看了。

「有了妹妹送的人參,我這身上便是半點痛也不覺了。」寶玉笑得燦爛,他五官生得好,這樣一笑,自然引了不少矚目。

薛寶釵到了榮國府也有許久了,之前寶玉與黛玉說不上話,便會挑上些時候往寶釵跟前扎。

這會兒聽見寶玉同誰都是這樣親近的口吻,寶釵便不由得多瞧了一眼。

黛玉抿了抿唇,實在接不上話。

她同寶玉雖是表兄妹,但關系卻到底不夠親近,這樣的話說來,豈不是有些輕佻?黛玉的目光悄悄掃了一圈兒,卻見旁人都沒什么驚詫的神色。

竟像是常態了!

黛玉心中一驚,不動聲色地扶住了鸚哥的手臂,准備找個藉口先行離開了。

外祖家的姑娘們都是好的,但這個寶玉,卻總無端叫人覺得害怕。

此時寶玉的目光又落到了鸚哥的身上,道:「鸚哥從前跟著老祖宗,如今跟著林妹妹,可有將妹妹照顧好?」

鸚哥臉色怪異了一瞬。寶玉的話實在問得不該。

但鸚哥還是笑了笑,得體地回了話。

寶玉的性子慣是跳躍的,此時便又聽他道:「鸚哥這個名字不好,不好!既是已經到了妹妹身邊了,那便應當換個名字才是。」

寶玉說著又看向黛玉,道:「襲人姐姐從前也是老祖宗身邊伺候的,那時叫珍珠呢,後來老祖宗做主改了名字,給了我……」

寶玉似是很喜歡,這樣的小細節上同黛玉有了相似之處,說著便自己笑得更燦爛了。

黛玉只是緩慢地眨著眼,並不接這話。

鸚哥是老祖宗給的人,她初來賈府,又怎能擅自做主給鸚哥換了名字?旁的不說,若是叫人誤會她對老祖宗有什么不滿,那便不好了。

但寶玉來了興致,道:「鸚哥過於沉悶,沒甚靈氣。不若今後便改叫作『紫鵑』?」

寶玉素來得老祖宗寵愛,他說的話,只要不是牽扯上是非大事,便都可做算的。鸚哥瞧得透徹,於是當即笑道:「那便要多謝二爺賜名了。」

鸚哥說話實在規矩過了頭,寶玉聽在耳中,覺得乏味,便也沒了往下說的興致。

黛玉這才換了稱呼,道:「紫鵑,我身上有些發冷。」

紫鵑對上黛玉的雙眸,先是一愣,隨即便靈巧地悟了黛玉的意思,於是皺著眉道:「出門前還好好的,姑娘怕是不要再吹風了。」

別的幾個人,連同寶玉都著急了起來,忙道:「不若先回去歇著吧……」

「正是,正是,日後同樣能聚的。」

寶釵也走上了前來:「正是,妹妹莫要著了涼,反倒叫從前那位大夫的調理都作了廢……」

黛玉仰頭看了看她,總覺得寶釵瞧出她是裝病來了。

但寶釵面上又瞧不出異色,她便只好點了點頭,由紫鵑扶著,又領著雪雁,往碧紗櫥回去了。

黛玉幾人的身影漸漸遠了。

寶玉在後頭長吁短嘆的,興致更下去了一截。

探春打趣了幾句,也覺得實在沒意思得緊,便帶著兩個姊妹,往薛寶釵那里去說話了。

待回了碧紗櫥。

黛玉方才忍不住問:「那些玩意兒很稀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