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勁修知道的時候，這已經成了既定事實。當然，遲遲也有疑問，為什么他知道的那么晚。可她總不會這么去問，畢竟，已經連朋友都不算。更何況，那時候，藺非雅流產，差點一屍兩命。重症監護室都住了半個多月，之後又各種出毛病。

藺非雅一個親人朋友都沒有了，她想，莫勁修大概是貼身照顧去了。

想想，同樣都是流產呢！差別真大。不過，她好歹有家人，有沫沫。

他的電話打過來的時候，她快要登上飛機。

電話接通好一會兒都沒人說話，她也不願意開口，正准備掛電話，那邊才輕輕說話。

「非走不可？」

四個字，輕輕地，羽毛一樣，撓的人心里癢癢的。又似一根倒刺一般，細細地，但刺得人心痛難忍。

她回應的只是輕描淡寫的「恩。」表面平靜，但內心翻江倒海似的。那頭，莫勁修又是沉默了一會。不過，他人是沉默，電話里卻有點亂。各種聲音，人來人往，車來車往，隱約，還有susan在一邊報航班。

她聽不大清，也沒打算聽。

「很忙吧？沒事我就掛了，要起航了。」

遲遲不願意等，也不喜歡這種狀況，她只想走的干脆一點。

「恩。」

莫勁修那邊繼續沉默了一下，然後只是嗯了一下，一句保重都沒有。

這是他們自藺非池靈堂上發生意外之後，為數不多的電話之一。而自那一次意外之後，他們連面都沒有見過一次。包括離婚，都沒有見面，而是郵寄了一本掃描了合影的離婚證。

真的，很久很久沒有人這么直接的跟她說起莫勁修了。

「遲遲姐姐？」

遲遲嘴角還噙著笑，思緒都飄遠了。聽到莫麒麟的呼喚，又輕輕將思緒拉回來。她回答莫麒麟，「我信你哥哥不會糾纏，他向來不是拖泥帶水的人。」遲遲先解了莫麒麟的惑，「當時或許有沖動，但三年走過來，我已經喜歡上了這份工作。不為別的，麒麟，只為每次能看到一個中國人在我們的幫助下能脫離困境，安然回國，我整個人就非常有精神，非常有成就感。」

這是她從前體會不到的榮耀。

「那你怨恨嗎？遺憾嗎？」莫麒麟不死心，「至少，我知道，阿修哥哥不會害你。」

「有區別嗎？」遲遲反問。

「當然有！」莫麒麟立馬回答，而且勢不可擋，「你嫁的是阿修哥哥，如果阿修哥哥害了你，他自然該死。但是她沒有。犧牲你的是莫家，是大伯，把錯誤怪在阿修哥哥頭上，這不公平。」

遲遲看著眼前的莫麒麟，年紀輕輕的小孩子，天不怕地不怕，為愛最大。她很多很多年前也這樣過，為了藺非池。

她再度笑了笑，認真的看著她，問，」莫勁修會為了任何事情放棄莫家嗎？他和莫家，你和莫家，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逃不開的。」

何況我們之間隔著的不是家族，是人命。藺非池的，他和藺非雅的孩子，我的孩子。三條人命。

當然，這話遲遲沒有給她說，取而代之的是，「麒麟，我沒之間沒有愛情。」

說說這句話，遲遲已然不想再談，她隨即起了身往門外走。

「可是，遲遲姐姐，哥哥跟藺非雅也沒有愛情。」莫麒麟急了，沖她離開的背影大喊。

難道莫勁修跟別人沒有愛情，她就應該跟他委屈求全自己的愛情？已經懦弱過一次，絕不會有第二次。遲遲在自己心里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