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哪天天很黑，北京的初春嘛，三月里都陰風陣陣，下著雨，打著雷。

奶奶：遲遲啊，你小時候最執著，最希望凡圓滿了，所以無論啥時候，都舍不得放棄。沒想到，離婚這件事情上，卻舍棄的最堅決。

婚姻這種東西，本來就最需要的遷就的。你卻最不願意遷就。

你真的決定了，不改了？

她那時候就握著奶奶的手，一字一頓：奶奶，您看，我從前選擇了那多次，想要兩全其美，可事實還不證明，每一次我都錯的離譜？

這一次，我吸取教訓，做個取舍，不最正確的？

之後，遲遲夢里的畫面就開始漸漸的模糊了。

一會兒掉下荷花池的時候，被人撈上來的畫面。

一會兒奶奶緊握著她的手，意味深長的看著她的畫面。

一會兒，就那次救援行動時，開了槍之後愣在原地，然後那名特戰隊員救下她的畫面。

亂糟糟的，紛紛繞繞。

她記得，那次在荷花池被人打撈上來，當天夜里，她就發了高燒。燒到三十九度。

現在，在夢里，居然連拿發燒的情景都已經夢到了，而且，遠遠比夢里想的真實。她覺得，自己額頭上已經冒了一層又一層密密麻麻的汗。

然後，她就覺得自己支撐不住了。

她看到睡夢里的自己，雙眼一黑……

然後，她就在滿頭的汗水中驚醒了過來。

醒來的第一件事情，遲遲就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果然布滿了汗水，但一點都不燙。四肢也完全沒有無力的感覺，只因為之前還在沉睡，所以有點不清醒。

她翻身坐起來，看了看床頭櫃上的飛機模型小鬧鍾，才半夜兩點半。

但睡意卻已經漸漸的沒了。

遲遲靠在床邊，想安靜一會，忽然，「砰」的一聲突兀的聲響，毫無征兆的自客廳傳過來。

聽聲音像杯子或者碗掉在地上，然後應聲而碎的聲音。

她這才想起，外面還有莫勁修在。

他重傷未愈，莫不出了什么事情？她腦子里一晃而過之前在門口見到他血流如注的墨陽，心理一慌，整個人都愣了一下。待回過神來，她才趕緊翻身起床，光著腳丫子就起身沖了出去。

客廳里還開著那盞小橘燈，地上，碎了一地的玻璃碎片，但窩在沙發上的莫勁修，卻已經不見了。

之前蓋在他身上的毛巾被已經掉到了地上。他的拖鞋左一只右一只的亂在地毯上。

想著他可能要去喝水，遲遲趕緊跑去廚房看，卻仍舊沒見到人。

「莫勁修？」

「你在哪里？」

遲遲輕輕的喊，聲音尖尖的，帶著不安和惶恐。但，沒人答應。她再張嘴准備出聲的時候，忽然，她後腦勺一痛，然後整個眼前就真的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