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城外激戰(2 / 2)

怒海歸航 落魄三哥 2697 字 2022-11-17

說到這里,瑪茨科修士似乎想起了什么,立馬轉過身去,跑到嚴陣以待的哈羅德營長身邊,急切地說道:「閣下,我知道你們想打一場殲滅戰,如果可以的話,我懇求您別趕盡殺絕,盡量活捉俘虜;如果發覺其中有騎士或者教士的話,更不要殺掉。」

哈羅德是陸戰隊指揮官哈里的弟弟,傑克-董當第一任薩累總督時他曾是總督衛隊的一員。作為一個阿比德-布哈里,他是天生的騎兵。所以組建騎兵團時,奧賽羅便把他抽調了過去擔任三營指揮官。

值得一提的是,曾經的部下凱歐斯,現在居然成為了他的上司。看上去有些匪夷所思,但對他來說並不是一件什么大不了的事。因為他的使命跟凱歐斯有著天壤之別,一個是為了贏得戰爭,一個則只需確保傑克-董的安全。

正因為如此,哈羅德很少關心什么戰略上的事,回頭看了在幾個侍衛保護下的董南和洛倫佐一眼,面無表情地問道:「為什么不能殺?」

「閣下,」修士答道,「一定要這樣辦,如果他們中有騎士的話,就必定掌握了很多情報,因為他游歷過許多城市和城堡,見多識廣;要是一個新教牧師,那就更是如此了。因此我感謝天主,使我來到此地,我也許會打聽到關於他們內部的消息。」

神甫見過不少,薩累現在有了,佛羅倫薩更是到處都是,但像眼前這位穿得破破爛爛的耶穌會士,哈羅德還是頭一次見。

喋喋不休,廢話比誰都多,要不是看上他懂點醫術,哈羅德早就讓他滾蛋了,自然不會聽他這些可能導致無謂傷亡的建議,想都沒想便冷冷地說道:「神甫,這不是你應該關心的事情。如果你真想做點什么的話,那就找個沒人的地方幫我們祈禱。」

這時候,前面又傳來幾聲鳥叫。緊接著,幾個奧地利農民跌跌撞撞的跑進樹林,指著霧氣騰騰的大路方向,氣喘吁吁地說:「來了!波西米亞人來了!」

「全體戒備,准備戰斗!」

隨著哈羅德的一聲令下,三百多個攜帶燧發槍的騎兵,小心翼翼地走到樹林邊。其余人則做好了沖擊准備,試圖在第一輪齊射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出樹林,一舉擊潰這幫不期而遇的敵人。

所有人都沒見過波西米亞士兵,他們在樹林外亂七八糟地行進著。密密麻麻的一群,騎兵和步兵都混在一起,穿過樹林里的樹叢時,步子極不一致。為了要和騎兵齊步前進,很多步兵都抓住了馬鬃、鞍座和馬尾。

他們肩上都披著狼皮、山貓皮和熊皮;有些士兵甚至在頭上掛著野豬牙齒,有的掛著鹿角,有的則掛著毛茸茸的獸耳。武器更是五花八門,火槍、佩劍、彎刀、長矛、弓箭……從霧中看去,他們簡直就是一群從森林深處走出來的野獸,被喝血的欲望或飢餓所驅使,正在搜尋著獵物。

這番景象看上去有些怪誕不經,仿佛回到了茹毛飲血的原始社會。甚至連走在最前面的一個波西米亞貴族,都一臉不快的嘀咕道:「憑聖父和聖子的名義!我敢說我們是在跟一群狼在一起行軍,而不是跟人。」

他身邊的也是一個奧地利向導,好像很熟悉這種情況,毫不驚奇的答道:「大人,狼雖然是在冬季成群結隊出來覓食,可是春天里也要嘗嘗天主教徒的狗血。」

確實已經是春季了,密布在森林里的榛子樹都透出了一片新綠。士兵們無精打采地踏著苔蘚往前走,苔蘚中可以看見白色和藍色的白頭翁,還有漿果和羊齒植物。連綿大雨淋得樹皮變軟了,散發出一種愜意的氣息。

而在松針和朽木鋪成的地面上,則散發出一種辛辣的氣味。太陽在樹葉和樹枝的雨滴上映出一道彩虹,鳥兒便在那上面歡樂地歌唱。

他們加快了腳步,似乎認為還會像以前一樣所向披靡。上奧地利天主教貴族們逃之夭夭的遠景顯然使他大為得意,甚至連之前那種憂郁的神情都消失了,眼睛又恢復了平時的閃閃光芒。

「精神點!」指揮官喊道:「我們現在一定要趕到前面去——不能落在後面。我們要出其不意地攻擊日爾曼人,不過,如果他們已經站穩腳跟、布好陣勢的話,那我們就必須先下手攻擊他們。」

「是,大人!」

震耳欲聾的吶喊聲剛落,樹林里突然傳來一陣巨響,緊接著就是一陣密集的槍聲!行進中的隊伍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靠近樹林那一側的士兵,一下子就被撂倒了幾十個。

「戒備……戒備!」

波西米亞指揮官連忙跳下馬背,一邊掏出手槍瞄准樹林,一邊急切地命令道:「奧弗頓,帶上你的人沖進去干掉他們,一個都不留!」

他這道命令顯然不能得到執行,因為奧弗頓已經倒在血泊中了。藏在路旁樹叢里的薩累騎兵,對前進的隊伍看得一清二楚。見敵人亂成了一團,根本無法組織起有效反擊,哈羅德便向部下作了個手勢,要大家別輕舉妄動,讓火槍隊再齊射幾輪。

重新裝彈的空隙,樹林里又恢復了平靜。波西米亞指揮官一時間猶豫不定,不知道究竟要不要深入這座森林。然而靜寂只是暫時的,隨著一道道火光,密集的槍聲又打破了沉寂,不久就聽見從東面傳來馬蹄聲;雖然距離還相當遠,但是隨著敵人越來越近,聲音也越來越清晰。

波西米亞指揮官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連忙抓緊時機把隊伍帶到路中心排成楔形。他本人是楔形的尖端,緊跟在他後面的是衛隊,再後面是三個人一排,再後面是四個人一排,全都配備精良。

「他們還在唱歌呢,我們要完蛋了!」

一個士兵突然驚叫了起來,扔掉手中的武器就往後面跑。不過指揮官現在卻沒時間維護軍紀,因為一列黑黝黝的騎兵出現在轉角上,戰馬邁著沉穩的步伐沖了過來,上面的騎者仿佛生了根似的做在馬背上一動不動。

「長矛手准備!火槍手射擊!」

他的命令剛下達,哈羅德營長也用馬刺踢著馬,舉起手槍喝令道:「一連左側,二連右翼!」

隨著他的一聲令下,所有人都跟著他一起策馬奔去,樹林里響徹了騎兵們可怕的叫喊聲。茲皮希科連長跟敵人相隔只有兩百步,一眨眼工夫,敵人就向他的部下平舉起一片森林似的矛槍;其余的士兵閃電似的分列兩邊,以便保護自己,抵擋從森林兩邊來的攻擊。

歐洲騎兵也許會贊賞波西米亞人這種敏捷的戰術,但他們遇到的卻是前所未見的對手。茲皮希科連長冷哼了一聲,對著最前面的長矛手就是一槍,隨即調轉馬頭,從順時針的方向又繞了回去。

他的部下們同樣如此,看上去排山倒海的沖來,卻並沒有利用戰馬的沖擊力強攻,而是一輪接一輪的射擊。三把早就裝填完畢的手槍射完,讓波西米亞長矛兵幾乎失去了戰斗力,但波西米亞人誰都沒有想過投降,因為他們知道,別指望這些黑色死神會發什么慈悲。

因此他們默默地後退,大伙兒結集在一起,肩並肩,一會兒舉起標槍和闊斧,一會兒又放下;在混亂的戰斗中,只要可能,便盡量剁,用石弓射,一邊繼續慢慢地退到他們的騎兵那邊去,可他們的騎兵正在同另一支敵軍作殊死戰。

實力太過懸殊,決定了這場血戰的命運不會發生奇跡。

一個年輕的波西米亞士兵看到伙伴陣亡,簡直發了狂,立馬彎身抱起他他的屍體,想把它安置在一個安全些的場所,免得屍體被馬蹄踏碎,等到戰斗結束,再來收屍。

但就在這當兒,他又發狂了,完全失去了理智,因而不但不離開大路,反而向薩累騎兵沖了過去,把屍體向著他們的刀尖扔,弄得那具屍體窟窿累累。

戰斗變成了屠殺,他們的長槍和闊斧到了短兵相接時就毫無用處了。相反,騎兵的劍卻斫在他們的頭盔和脖子上。馬匹徑直沖入人群,把倒霉的波西米亞人踐踏得潰不成軍。

騎兵坐在馬上很容易往下斫,他們都利用這機會不停地斫殺敵人。樹林里的兩邊不斷趕來了凶猛的戰士,身披狼皮,心里也像狼似的渴欲飲血。

他們的號叫聲壓倒了那些垂死者乞求饒命的聲音。戰敗者拋下了武器,有的企圖逃進森林,有的裝死躺在地上,有的筆直地站在那兒,臉色雪白,眼睛充血,有的則在祈求。

其中有一個人顯然瘋了,竟然吹起笛子來,抬頭向上一望,笑了,後來被一個薩累騎兵一刀砍掉了腦袋。森林不再颯颯作聲,死神籠罩了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