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重返蓋尼特拉(1 / 2)

怒海歸航 落魄三哥 2783 字 2022-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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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候悶熱,天穹低矮,剛在比薩造船廠完成第二次維修改裝後的「騎士」號,順著撒丁尼亞島和科西嘉島之間的水路向前航行。盡管改裝後的航速得以大大提高,但「騎士」號的進程卻非常艱難。這是因為,雖然反復無常的柔風現在正巧朝有利的方向吹著,而軍艦卻必須對抗一股強勁的海潮。

這股海潮正毫無道理地從北邊涌來——說它毫無道理是因為,就像海頓艦長所說的那樣,一股更加強勁的海流,在海峽的盡頭,正以每小時四到五英里的速度流往相反的方向,而且撒丁尼亞島和科西嘉島之間的海潮,雖然在偏東方向離此地不遠,卻也和海流的方向相同。

好在「騎士」號上的所有軍官,都是百劫余生的海盜。之前一直像獵犬般在地中海和西非海域快速地來回穿梭,早就習慣了非常強勁的不合情理的海流,習慣了不合情理的氣候。

「我早就說過,跟海妖作對是極其不明智的。傑克……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反正離聖特雷莎不遠,還是等霧散了再走吧。」

現在碰上大霧天氣,種種跡象更是表明這次的海流,極有可能會轉變成特別危險的大浪,而且這條布滿礁石的水路又是海頓艦長所不熟悉的,於是董南就親自趕到甲板上指揮起航行來。

這是科西莫和費迪南多的頭一次非洲之旅,以他們那高貴的身份本應搭乘一艘噸位更高、火力更強大的主力戰艦,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乘坐僅有三百多噸「騎士」號。不但是頭一次去非洲,而且是頭一次出海的曼托瓦公爵費迪南多,像個妊娠期女人般地上吐下瀉,其表現連典著大肚子的克勞迪婭都不如。

看著水手們那如臨大敵的樣子,早就吐得有氣無力的費迪南多,居然一下子精神了起來。只不過更多的是擔憂,而沒有哪怕的興奮。

相比之下,健康狀況要比他差很多的科西莫大公則淡定得多,懶洋洋地躺在前甲板上的座椅上,一邊欣賞著白蒙蒙的霧景,一邊抓著酒瓶笑侃道:「費迪南多,我一直以為你真像你自己所說的那樣無所畏懼呢!沒想到還是個膽小鬼。」

「科西莫,你顯然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費迪南多一屁股坐到甲板上,緊抓著手邊的帆索,急切地說道:「不是我怕死,關鍵在於我們居然只有一艘單桅船護航,而且那艘該死的小船現在都看不見了!」

「放心吧,傑克不會讓我們那親愛的妹妹和她肚里的孩子有危險的。既然她們都沒危險,那我們有什么好怕的?」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連哥哥都能看出丈夫對自己的愛意,克勞迪婭像喝了蜜一般,心里甜滋滋的。禁不住地湊了過來,假作不快地埋怨道:「親愛的哥哥,你們別再發牢騷了,沒見傑克正忙著嗎?」

「收上桅帆……報告左舷深度!」

董南的確很忙,一邊用手指試探著頭頂上的風向,一邊接二連三地下達著命令。他一點也不喜歡這種導航任務,甚至都不太在行,可他卻是整艘船上對這條航道最熟悉的人。

為了趕時間,他放棄了在聖特雷莎補給的機會,試圖在天黑前抵達前面一個隱蔽的小港灣,「騎士」號可以在那里裝載淡水和柴火,但這段航程卻非常之艱難,風一直在減弱著而且方向不定,而海流卻在不斷地增強,沒有多少回旋余地來操縱軍艦,兩邊又都是岩石圍繞的海灘。

而且最不公平的是,兩邊都非常像下風岸,這是因為雖然吹在舷側的風,把軍艦推向撒丁尼亞島的礁石,但不規則的海潮和海流卻傾向於把它拋向海峽中央的礁石,要是風萬一真的轉了向,軍艦也確實真會撞到右舷邊的礁石上去。

甲板上氣氛緊張,所有的水手都各就各位。攜帶小錨和粗繩的小艇,被派到軍艦兩側的水面上。而在舷側鏈台上,一個水兵正不斷地投下測海深的測鉛,不斷地高叫著:「這條線沒有碰底,沒有,沒有。」

「把深海繩拿過來。」

董南回頭看了一眼,大霧讓南岸和根本不可能看見的北岸,看上去像比滑膛槍的射程還要近。這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海流的力量似乎也隨著人們緊張的情緒也越發強勁起來。所有人都嚴肅地看著南岸——險惡的碎浪拍擊著兩岸黑色的岩礁,布滿裂縫的赤裸的灰黑色火山岩在兩岸開闊地延展著,傾斜著伸向迷霧遮蔽的模糊不清的高峰,到處都散落著巨大的火山岩渣堆,渣堆大部分是黑色的,但有時是病態的紅色,如同一個巨大的鐵制品的殘骸。

更精確的說法應該是,幾乎所有人都嚴肅地看著南岸。雖然由於可能發生的大浪、未經測量的海深、方向不定的柔風、狹窄的回旋余地,軍艦現在處於十分危險的境地,但海頓艦長、隨軍醫生和教士等人,要么是因為懵懂無知,要么是因為完全超脫,居然像什么都沒發生似的,站在受風的船舷邊用雙手調整起自己的望遠鏡來。

「左舷船首兩個羅經點出現強光!先生們,我們好像走出去了!」

隨著瞭望哨的一聲喊叫,眾人不約而同地跑向船首,正如他所說的那樣,左前方的視線越來越開闊,再也無需擔心「騎士」號觸礁了。

董南這才松下了一口氣,把望遠鏡往海頓艦長手里一塞,一邊往妻子那邊走去,一邊頭也不回地說道:「艦長先生,這里就交給你了,記得把剛才的一切寫進航海日志,給那些從未走過這條航線的兄弟提個醒。」

「是,參謀長先生。」

在海上生活的人能看出來的東西,不等於其他人也能看出。見剛才還如臨大敵的董南,現在又當起了甩手掌櫃,科西莫糊塗了,指著頭頂上依然彌漫的白霧,忍不住地問道:「沒事了?」

董南挽起克勞迪婭的胳膊,若無其事地笑道:「只是一場霧,沒什么大不了的。」

見小姨子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費迪南多意識剛才的確有些失態了,不等科西莫開口,便松開帆索嘀咕道:「真看不出來,你還是個出色的航海家。」

「其實我對航海並不比艦長先生更在行,只是這條航線我走過兩次,而他卻一次都沒走過。」

「那你跟我說老實話,剛才是不是很危險?」

「危險?費迪南多,看來你對什么是危險還沒有一個清晰的概念。相比狂風大作、電閃雷鳴的風暴和炎熱的無風帶而言,我們現在碰上的只是一點小麻煩。更別提被敵人當成獵物追殺,或遭遇上實力強悍的海盜了!」

「你就是海盜。」

「海盜也分很多種,」董南拍了拍妻子的小手,淡淡地說道:「碰上一點面子都不給的,或敵對國家的私掠船,那就是你死我活的較量,在死神面前人人平等,不管你是海軍還是海盜。」

「你都經歷過?」費迪南多又問了一句。

「可以這么說吧,當過獵人,也被別人當成過獵物,甚至還當個幾天奴隸。現在想想,能活到今天簡直就是一個奇跡。」

「對不起傑克,我不是有意的。」

「沒什么,都已經習慣了。」董南搖了搖頭,隨即轉過身去,含情脈脈地看著妻子,意味深長地說道:「況且那一切都已成為了歷史,至少說我未來的孩子用不著像我那么坎坷。」

對於危險,克勞迪婭同樣深有感觸,要不是心上人奇跡般地出現,或許她早就被偽裝成海盜的法國海軍給扔進大海了。看著董南那張情深意切的臉,再想到之前的種種,克勞迪婭禁不住流下兩行珍珠般地眼淚,哽咽著說道:「親愛的,我相信你一定會是個好父親。」

「哦,傑克,現在可不是調情的時候。」科西莫看不下去了,回頭瞄了一眼坐在船舷邊發呆的兒子,一臉苦笑著說:「既然你答應了我,那就應該履行一個老師的職責,拜托了傑克,我可不想讓這趟航行變成單純的旅行。」

董南一愣,隨即反應了過來,立馬抬頭喊道:「艦長先生!」

「閣下,有什么吩咐嗎?」正忙著指揮升帆的海頓艦長,連忙趴在艉樓護欄上往下問道。

「艦長先生,我向你推薦一個見習水手,從現在開始,斐迪南德殿下就交給你了,希望你能像三年前巴里和傑爾他們對我一樣對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