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下西洋!(1 / 2)

怒海歸航 落魄三哥 2635 字 2022-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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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艦長先生,艦長先生!」

今年才十七歲,卻即將完成一次環球航行的見習軍官凱萊布光著腳丫跑了下來,興高采烈地大呼小叫道:「一頭很大很大的鯨魚——它就在船舷邊上。」

太平洋上的鯨魚「奇跡」號艦長希金斯還真未見過,當他鑽出船長室爬上甲板時,赫然發現它確實就在船舷邊上,也確實很大很大。

這是一頭抹香鯨,它碩大的鈍方形頭顱和船首鏈台齊頭並進,黑色的身體一直延伸到後甲板,是頭七十五到八十英尺長的巨大造物,給人的印象安靜而有力;在它旁邊,連軍艦都顯得脆弱。它仰著身體,頭的上半部分和整個不平整的脊背都浸在水里,而且它在噴水,粗大的白色水柱噴向上方,噴向船頭方向,噴水持續的時間人可以從一數到三。

稍微停頓了一下,它又刻意把頭沉入水里,過了兩倍那么長的時間,它又抬起頭再一次噴水,再一次呼吸,噴水,呼吸,噴水,而與此同時它一直和軍艦並行,巨大寬闊的水平尾巴做著輕微的撥水動作。它在灰色透明的水里游著,離開軍艦的距離連餅干都能扔到的那么遠。它水上和水下部分的身體都能看得清楚。他們趴在欄桿上靜靜地出神看著它。

「這是頭八十琵琶桶重的老雄鯨,」航行官在斯蒂芬的胳膊肘旁邊說,「也可能有九十琵琶桶重。我們把這種魚叫做校長,不過它們通常孤孤單單。」

「它看上去好像一點也不擔心。」斯蒂芬低聲說,目光卻停留在左舷邊那十幾個特殊的乘客兼見習水手身上。

「它確實不擔心,或許它是聾子。我知道好幾頭老鯨魚,都是聾子。連兩只眼睛都瞎了,可它們看來都過得不錯。不過也許它是喜歡有伴。那些孤單的鯨魚,看來它們有時候確實喜歡有伴。就像海豚那樣。它馬上就會下潛了,它已經噴夠了水……」

一聲非常驚人的滑膛槍聲打斷了他的話。斯蒂芬艦長沿著欄桿投去一瞥。看見陸戰隊長頭上還戴著睡帽,手里卻拿著冒煙的槍,臉上露出大傻瓜的笑容。而剛才還齊頭並進的鯨魚,則隨著他的槍響把頭扎入翻滾的海水,它巨大的脊背聳起來,尾巴露出了海面,它在水面上停留了片刻,就消失在水底下了。

「荷納先生,省省你的火葯和子彈吧。我可不想碰上尼德蘭混蛋後只能遠遠地罵娘。」

「我敢打賭,他們肯定打退堂鼓了。」荷納指著船尾方向那一望無際的海面,很是不屑地說。

盡管大西洋公約組織的東方計劃很大膽,但巴里、奧賽羅、董南和伯爵等大佬們並不是那么特別激進的人。或者說自金盆洗手後對於冒險有了新的認識,在重大問題上越來越趨向於保守。

這種審慎的態度也感染了一大批像斯蒂芬這樣的艦長,然而,在被實力幾倍於自己的敵人盯上,按照來時的航線返回薩累毫無把握之時,他只能作出調整航向、橫越太平洋這一極其冒險的決定。

自從四天前的下午,發現緊跟著自己的那幾片帆影消失後。瞭望哨再也沒發現過異常情況。而要對全艦人員安全負責的斯蒂芬艦長卻不敢掉以輕心,接過航行官手中的望遠鏡一邊四處觀察著,一邊面無表情地說:「也許你是對的,親愛的荷納先生,可我們的麻煩不僅只有那幫可惡的尼德蘭混蛋。」

對剛涉足東方的大西洋公約組織來說,這的確是一條陌生的、充滿危險的航線。畢竟在此之前誰也沒走過,甚至都找不出哪怕一張稍微精確點的海圖。

向東,向東,裝載著價值六十萬杜卡特白銀的「奇跡」號一直向東,但他們連一艘船也沒遇到過。日復一日,一個星期接著一個星期,安寧的洋面直到邊緣都空空盪盪,是一片廣闊的孤獨。

這段時間風一直很微弱,而且變化無常,有時候風向還是不利的。可首要的問題是,風一直很微弱。接連三個晚上,沈有容老將軍的二公子沈鍥反復夢見自己騎著馬,馬漸漸縮小著,直到他的雙腳碰到兩邊的地面,而人們看著他,顯出不以為然的,甚至是蔑視的表情;每次他醒來都渾身出汗,焦慮重重。

不知不覺中,空氣變冷了,海也變冷了。每天中午觀測的時候,太陽偏離天頂的程度至少比前一天多出了一度。他們這些由沈老將軍親自挑選的、前往西洋學習「鐵甲戰艦」指揮和建造的福建水師精英們,都差不多可以熟練地測量它的高度了。

作為他們的臨時監護人兼直接上司,斯蒂芬艦長非常滿意地看著他們每天測量的、戰艦在赤道以南的位置,有時候他會把他們叫進去,在隨船教士兼語言和文化老師的陪同下,聽他們背誦些拉丁語頌歌的段落,或背誦希臘語某個名詞的變格。

「就算他們明天都淹死,」他對科沃德神甫評論說,「他們的父親和長官也不能說我沒對他們盡責任。要知道我向艦隊參謀部申請這一職務時,可沒人管我的功課到底是對還是錯,更不用說學拉丁語,希臘語了……」

他甚至還經常輪流邀請早上值班的中國候補生和他一起吃早飯,再邀請另一個或兩個候補生一起吃晚飯。

協助福建水師組建一支小型艦隊,是東印度公司跟福建巡撫徐學聚和沈老將軍合作協議的重要條款。整個艦隊中唯一接受過系統教育的斯蒂芬艦長,也就當仁不讓的被委以培養中**官的重任。

而他這位黑頭皮、高鼻梁、藍眼睛的西洋艦長。這些天來所表現出的航海經驗,也讓幾個月前還自視甚高的沈鍥、沈楠兄,真正意識到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語言始終是個問題,盡管他倆狠下了一番功夫,可除了一些簡單的航海術語外。在正常交流上還得依賴說的一口流利官話的耶穌會傳教士科沃德。

在中國傳教多年,洞悉東方人情世故的科沃德神父自然不會什么都翻譯。畢竟沈氏兄弟身份太過特殊,在此之前都是手握兵權的人。見今天的功課考得差不多了,立馬站起身來。微笑著說道:「先生們。接下來該學習歐洲歷史了,跟往常一樣,我們還在前甲板上課,阿德南大夫主講,我為大家翻譯。」

與曾經流落到非洲的穆秀才不同,沈鍥他們都是帶著很強的目的性來的,而且他們都出身行伍,對那些歐洲國家的歷史可不感興趣,所以神父的話音剛落。已過而立之年的沈鍥便不卑不亢地說道:「神父,歷史我看就不必了,如果可以的話,能否請羅伯特中尉像昨天一樣給我們講講軍事?」

真是將門出虎子啊!盡管這樣的要求有些過分,但出於對沈家的敬意,科沃德神父還是微微的點了下頭,「那好吧,你們去准備准備,我這就去請羅伯特中尉。」

羅伯特是首航艦隊中為數不多的瑞士佣兵,在佛羅倫薩加入東印度公司前。他曾先後在西班牙和法**隊服役過。由於對航海一竅不通,又跟黑人陸戰隊員們合不來,便被斯蒂芬艦長任命為軍械官。但他卻非常之健談,而且還有著驚人的語言天賦,在台灣呆了不到一年,就幾乎能聽懂大半中國話。

「先生們,今天說點什么呢?」

海上的生活枯燥無味,看中國人上課成了水手和陸戰隊員們唯一的消遣,連大副、領航員和炮術長都坐上艉樓上朝這邊張望,讓羅伯特這個不是很稱職的老師有些尷尬,生怕說錯了什么貽笑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