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葡萄(2 / 2)

葡萄園里的音樂一放,在地里打盹的人都醒了過來,卷著涼席來到葡萄園里瞅瞅啥情況。

張老頭眼睜睜地看著葡萄葉慢慢地變的精神起來,心里樂開了花,看見人來,都笑呵呵地拿著煮花生招呼。

「這葡萄園有□□畝吧。」雪影差不多走了一圈,根據自個走的步數,估量了下葡萄園的大小。

「八畝七分地。」張老頭把煮花生從鹽水里撈出來塞到雪影的手里。

「有人來收葡萄嗎?」雪影問道。

「不是,我閨女在城里的一個水果店里當店員,我家的葡萄是打算賣給店里的,董家的打算賣到縣城里的超市里,過年串親戚的時候都說好了的。」

雪影愣了愣,坐到石頭墩上,把背包放到膝蓋上,滿腹心思地剝花生。

「你已經發現最大的問題了,但在你說出來前,先想清楚,你不是無所不能的,你也不是聖母瑪利亞。當然,如果你確定了的話,我會很珍惜你的善良。」玉露透過雪影抱緊它的動作知道了她心里的踟躕。

「你總是什么都知道。」雪影低著頭,對著玉露愛嬌地嘟嘟嘴。

「我只是太了解你了。」玉露老聲老氣地說道。

雪影笑了出來,充滿詩意地感嘆道:「有些人無所畏懼,那是因為她很清楚有很多的人在無條件地愛著她支持著她。。」

「還有很多的植物在默默地奉獻著。」玉露詠嘆調。

「還有很多的植物在默默地忍受著不靠譜的主人。」雪影詠嘆調。

一人一植物有著十多年的默契,一起說道:「孔祥。」

雪影笑的上氣不接下氣。

「提起孔祥,怪想他的,你有時間就帶著我去看看他,也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更黑更丑了。」玉露對孔祥的感情比較復雜,不見面就想的謊,見了面就嫌棄死。

雪影笑著點頭。

等笑的差不多了,雪影一抬頭才發現葡萄園里的人已經走的差不多了,地上鋪滿了花生殼,偶爾有半個西瓜皮孤零零地扣在地上。

「張大爺,有點事兒跟你說。」雪影拍拍臉,讓已經笑僵了的臉恢復到嚴肅的表情。

「咋了,娃子?你張大爺剛才喝了兩杯,看起來沒啥事,他醉著呢。」董大娘把地上的花生殼掃到簸箕里。

雪影拿起另一個掃把,一邊掃,一邊斟酌著詞眼:「大娘,你家種葡萄了沒?」

「種了,咱村里家家戶戶都種了。咱村里的風水不好,糧食總長不起來,一畝地的收成連外面收成的十分之一都不到。但是種葡萄的話,就能比外面的葡萄晚熟個一兩個月。別小瞧這一兩月,價格可是隔開了。可能咱村里的風水就是葡萄樹,這不,其他果木糧食都長不起來,葡萄長的多好。」董大娘直起腰瞧著整整齊齊的葡萄樹,別提心里有多樂了。窮了一輩子的人,能有個額外的小收入就滿足了。

雪影在心里飛速計算著一畝葡萄的價格,換算個差不多後,問道:「這一畝地能掙個多少錢?」

「比種糧掙的多,糧食一年到頭,賣不了幾個錢,也只能留在家里嚼用。今年葡萄熟了,一畝地就能有五百的收入。」董大娘天天去葡萄地里溜一圈看看葡萄長的咋樣,不看心里就不安生,老張家的葡萄出了問題,她也跟著急。她家的兒子已經娶媳婦了,沒什么負擔了。老張家的二閨女還等著這筆錢去上學呢。

「葡萄賣到哪里?這里的路不好走,外面的車都不進來。」雪影問的仔細。

「葡萄賣到哪里都是決定好的。去年隔壁村聽說卷芯白菜能掙錢,就慌里慌張地開始種,結果沒人來收,全爛在地里。也虧得他們村的人都挺好過的,沒有把年夜飯給整垮了。咱們村就不行了,如果出現這事兒,整個一年都緩不來氣了。」董大娘說的無奈。

「咱們村的葡萄有人來收?」雪影問。

「沒人來收。就跟你說的一樣,咱村里通不了路,外面沒車進來。賣葡萄都是各家找各家的門路。老張家的大女兒在外面打工,把葡萄賣給了她的老板。我家那口子在城里有個遠方親戚是搞運貨的,我家的葡萄就給他,他能賣到各個小鄉鎮的水果店里。其他人都是想法子把葡萄弄出去,法子多的人就多種點葡萄,沒法子的只能留著葡萄自己吃。」在葡萄價格這方面,董大娘看得開,無論葡萄是貴是賤,總是比種糧好。

兩個人都是麻利的人,幾句話的功夫,地上的花生殼都收拾到了一塊。董大娘把花生殼扔到糞堆上,就著水龍頭把手和臉都洗了一把。

雪影學著董大娘的樣子,把臉和手也洗了洗,人頓時清爽了許多,把憋了大半天的話跟說了出來:「大娘,跟你說件事兒。你先定定心,聽到後別慌。」

董大娘總是掛在嘴邊的笑容倏然收住,問道:「關於葡萄園的?」

「嗯。」雪影為難地想著措辭,年齡大的人都有腦梗和心臟病什么的,她需要婉轉再婉轉。

「有啥問題,你就直說,我還身子骨硬朗著呢,挺的過來。」董大娘看雪影眼中的為難,心里有了譜。他們村里人雖然一輩子都待在了這里沒經歷過的大風大浪,但是窮慣了的他們也沒什么好怕的了。

雪影看董大娘臉上表情,心里輕松了一些,說道:「因為品種的原因,這里的葡萄成熟後應該是酸澀的,並不是可食用的甜葡萄。」

雪影恢復了自己的說話習慣,盡管如此,董大娘也很容易地聽懂了。

董大娘直愣愣地站了一會,臉色越來越難看。

熬了一夜,雪影年輕,沒有任何疲倦的影子。董大娘年紀大,又聽到這樣的壞消息,勉強地對著雪影笑了笑,憔悴著一張臉向家走去,她抓緊回家跟老伴商量葡萄樹的事兒,已經顧不上雪影了。

「你真討厭!」

猛然,一個脆生生地聲音在耳邊響起,雪影被嚇的一個激靈。

藏在葡萄樹中間的野生青葡萄忍不住開口了。

青葡萄的聲音太過稚嫩,雪影像哄孩子一樣問道:「我怎么讓你討厭了?」

「我看見了!」青葡萄氣哄哄地說道:「你們剛才的對話是在嫌棄我們。」

「沒有呀,我只是說,你們酸澀,並不能吃。」雪影辯解。

「你的表情出賣了你!」

「如果你這樣認為的話,就只能這樣了。如果你能冷靜下來,就知道我說的話是正確的,而且我的表情不是嫌棄,而是擔心。」雪影軟軟地解釋,她並不想得罪這個容易沖動的小家伙。

青葡萄接受了雪影的解釋,高傲道:「怪不得大春樹說你們人類都是傻子,自己搞錯了,還怪我們不好吃。」

雪影被噴的莫名其妙:「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閉嘴,要不是看在你沒胡亂給我們噴葯的份上,我才懶得理你。」青葡萄繼續傲慢著。

「您說。」雪影哄到。

「我聽我媽媽說過,我們都是為了釀酒存在的,我們能釀造出最醇香澄澈的葡萄酒。你個不專業的笨蛋,啥都不知道!」

雪影摸摸鼻子,她以後會多關注木本科植物的。對於青葡萄的話,她不覺的意外,像青葡萄這種多年生的植物都是有傳承記憶的。

雪影不在意被奶聲奶氣的青葡萄罵笨蛋,教訓慣了院里熊孩子的玉露可看不慣,粗著嗓子,訓斥道:「怎么說話呢!還有沒有規矩!」

雪影:……

玉露是從哪里學的話?她怎么覺得這么耳熟?

來的時候只帶了玉露,回去的路上又多了一個小家伙。

青葡萄前頭跟玉露吵的凶,一聽道雪影要走了,鬧著要跟著雪影離開這個又窮又破的地方。

「這里又沒有虧待你,要養料給你養料,要水就給你水。身在福中不知福,光去追求那虛無的東西,你早晚被你自己作死。」玉露口齒伶俐地譏諷道。

青葡萄「哼」一聲,囂張道:「你管不著。」

「懶得理你。影子,咱們走。」玉露催促雪影。

「你們不帶我,我就天天鬧,讓所有的葡萄都不能好好地長大。」青葡萄威脅。

玉露氣急敗壞:「你怎么這么壞!太不懂事了!」

「我就是這么地壞,就是這么地不懂事,你管的著嗎你!」青葡萄得意洋洋。

「今天不教訓你就不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玉露氣壞了。

也不知道玉露是怎么做到的,青葡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失水,飽滿水潤的葉子迅速地萎縮起來。

「啊!救命呀!」青葡萄刺耳的尖叫聲在清靜的葡萄園里回盪。

雪影的腦子瓜一陣一陣地疼。

這么一個小插曲的結果就是,青葡萄如願了。

晃晃悠悠的拖拉機上,玉露氣哄哄地說道:「頭一次見這樣的無賴。」

雪影抿嘴偷笑,繼喇叭花後,玉露又多了個讓它頭疼的小家伙。

青葡萄在葡萄園里生長多年,根系粗壯復雜,如果就這么簡單地□□挪到另一個地方的話,必死無疑。青葡萄也知道自己的情況,直接挑了個最嫩的葡萄枝讓雪影剪下來帶走,而留在原地的老根很快就沒了生機。

在離開前,雪影跟董大娘他們說了葡萄的品種,按照外面的市場價,這樣酸澀的適合釀酒的葡萄比普通葡萄的價格更高一些,如果找到采購員,反而能發一筆小財。

俗話說道:皇家也有窮親戚,反過來就是窮人也有大富大貴的遠方親戚。這個窮鄉僻壤的地方還真有個開酒庄的親戚,村民集體以比市場價低一成的價格給買了出去。盡管低一成,但比普通葡萄價格高了不少,皆大歡喜。

這些都是後話,而剛回到大院里的雪影被雜草的一個消息給炸呆了。

「你說,我養母懷孕了?!」雪影感到不可思議。

「毋庸置疑,你將要被棄養了。」雜草的嘴還是那么地賤。

「胡說!」蠻橫的仙人掌呵斥道。

「對,雜草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喇叭花討好著仙人掌。

雪影飄著走進屋里,對著一無所知的小老太太笑的一臉的盪漾。

盼了這么多年,她終於要有個弟弟妹妹了。

雪影興奮地轉圈圈,抱著小老太太狠親了一口,大笑道:「五天後,我要去爸媽那里看看,有啥要帶的沒?」

「有,有。」小老太太連忙點頭,每次孔深都回來的突然走的也急,她都沒有給他們准備過東西,如果小影子去看望他們的話,她要准備的東西可多了。

「不著急,慢慢准備,多准備點,想要捎帶多少行,我力氣大不怕。」雪影現在的心情巨好,整個人都透著股豪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