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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盡歡 弱水千流 2467 字 2022-1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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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相邀,禍福罔顧。

平樂宮同婉桃園相去不也不甚遠,然而只限於抄近道。疏風朗月中,丞相沿著回月廊徐行,臨到頭轉個彎,從青光亭直直穿行過去,又走了不知多久,眼前便豁然開朗,桃林入畫撲目而來。

月色如霜,婉桃園中的桃花已綻放到了極致,風拂過,吹起漫天如雨的粉色,仿若是從飛天袖間灑落人間。寂靜的夜,映著清涼的月華,園中繁花似錦,花色鋪陳開了一地,園中有座小小的院落,在這片桃花海中便成了自然而然的獨舟。

清宵靜院,昏黃的暗光從窗屜子的縫隙里透出,它從如墨的濃夜中突圍出來,堂而皇之地坐落在一間間廣廈宮室間。

先帝在時寵愛婉妃,曾盛贊其為桃花仙子,為其栽種數里桃林,修桃林小築,鶼鰈情深可見一斑。然而古往今來,歷任帝王的愛情似乎都沒有好下場,後來婉妃難產而死,一縷香魂隕於紫禁城,徒留桃花依舊笑春風。

抬起眸子四下環顧,周遭卻寂靜一片,分明連個鬼影都沒有。謝景臣微挑眉,掉過視線去望那座朴素幽雅的屋舍,淡淡的黃暈渲染開,有幾分旖旎曖昧的況味。

右手的五指仍舊在捋念珠,眸光不經意瞥過去,卻見曳撒的袖口處凝著一小方暗褐色。晃一眼以為沒看清,細細審度卻發現是人血,他有些詫異,舉起手一看,原來手背上不知何時被劃了一道長口子,正沁出血水來。

他的痛覺歷來遲鈍,鮮血淋漓的傷處摁上去,自己卻沒有察覺到一絲異常。謝景臣垂了眸子掃過四周,將好瞧見一只千足蜈蚣從泥地里蜿蜒而出。他面上的神情淡漠如斯,取過那毒物放在傷口處,不消片刻血便止住了,千足蟲卻像憑空消失似的,化得渣都不剩。

料理妥當,他上了台階推門而入,琵琶袖一抬一舞送入股夜風,吹得桌上燭芯輕微晃動,一室的火光都隨著輕擺搖曳起來。

室內燭光黯淡,輕紗半掩的床榻上斜倚著一個纖細的人,慢條斯理打著扇。

女子背對著他,著蝶翼薄衫,黑綢似的發垂在耳後,由於衣物清涼,手臂與腿都若隱若現,白玉似的肌理,纖細勻稱。

他半挑了眉毛打望,她皓腕輕舒,燭光下依稀可見團扇上綉的是魚戲蓮葉間。一揮一舞間,錦鯉與荷花都栩栩如生,這是江南水鄉的意境風流,同生冷強硬的北方有極大的不同。獨屬於南方女子的溫婉,只一剎便能教人溺斃其中。

遙遙的,她的聲音傳過來,柔媚清雅,織起一片悠柔的紗幔,將人整個網進去,又似乎遙不可及。她說:「我等了大人許久。」

話音落地,她放下團扇徐徐回過身,不知是什么原因,胸前的衣帶驟然松了,外衫沿著光潔的肩頭滑下來,露出大半邊雪白的香肩。這么個情況在不知是在意料之中還是意料之外,她面上的羞窘同緋雲都真假難辨,伸出右手略微遮擋,指甲上猩紅的蔻丹比上白瓷似的雪肩,妖艷得動人心魄。

嬌嬈多姿的美人,衣襟半敞面有紅潮,天底下沒有男人能抵抗得了這樣的誘惑。她似乎慌張,手忙腳亂地去系衣帶,然而下一瞬他整個兒覆上,清冽的幽香鋪天蓋地而來,熏得人腦子一陣發懵。

不大陌生,這是他的唇,他的吻,每一個碰觸都讓人耳根子發燒。

胸腔里頭翻江倒海,她緊張得不行,一顆心似乎要從嗓子眼兒里蹦出來。一面笨拙地回吻一面在心頭安撫自己,沒什么好怕的,這回的情況與別時不同,平日都是他下套子讓她鑽,這回身份對換,她也當了一次謀篇布局的人,事情到了這一步,他入得局來,凡事都由她擺布罷了!

眸光急速掃過窗外,她暗自揣摩,天色已濃極,如若沒有意外,這個時辰容盈應該已經出宮了。

為容盈爭取兩個時辰,說來輕巧,真正琢磨起來才知道多難。旁人還好說,可對方是謝景臣,以他的城府,自己這點兒小聰明根本就不夠瞧。她思來想去沒了主意,只能出此下策。由古至今,唯美人計屢試不爽,他如果真的對她有意思,那就正好為她所用,如若不然,她體內也有金蠍蠱。

畢竟她向來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手段不在乎光彩,受用就好。

心頭一番胡思亂想,她咬咬牙,因強自按捺下滿心的忐忑,兩條藕節子似的雙臂攀上他的脖頸,一個翻身將謝景臣壓在了身下。

他沒想到她會做出這個舉動,眸光之中透出幾分驚訝的神色,看她的目光有些詫異。

不看還好,一看她更緊張。雖然自幼修習媚術,可也都是紙上談兵罷了,真落到了實戰上,阿九理所當然成了門外漢。她心頭惶惶不可自已,面上卻要作出副淡然平靜的模樣,低頭吻他的唇,舌尖輕輕滑過他起菱的嘴角。

修行媚術的姑娘,最擅長的便是勾惹男人的欲|望。床笫之間,什么時候該做什么事,在相府時都有專門的人教授過。天底下烏鴉一般黑,男人嘛,雖然各有不同,但也大同小異,即便是謝景臣也差不離吧!

她咬咬牙把心一橫,紅唇試探著往他的耳垂游移,輕柔吻上去。他身子一僵,摟住她細腰的雙手猛然收緊,力氣極大,箍得她生疼。

阿九喉頭溢出一陣痛呼,皺了眉頭正要開腔,他卻反客為主重新覆了上來,薄唇靠近她的耳畔,低聲道:「可見你學藝不精。」

都說人平時的聲音和陷入情|欲的時候不同,阿九側耳聽了聽,卻沒有聽出他有任何不同。她有些沮喪,又有些不甘心,因雙手勾住他的脖子往下一拉,媚眼如絲對上他的眸,柔聲笑道:「那不妨大人來教我。」

她很少笑,然而笑起來的時候尤其美,一雙眼睛彎成兩道月牙,頰上還有兩個隱隱淺淺的小酒窩,幾乎要甜進人心里去。這副面相,令人很難將她與「別有所圖」聯系到一起。然而難歸難,她是個工於心計的女人,再難以置信的事成了事實,也只剩下了防備這一條路。

他雙手捧著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唇角勾起個淡淡的笑,笑色卻未滲入眼底,漠然道:「未出閣的帝姬大晚上私會臣子,傳出去可不是鬧著玩兒的。公主才剛剛贏了一局,不怕教人捉了把柄么?」

涼風透過窗格的縫隙吹進來,拂動垂在榻前的帷帳,瀉出幾絲旖旎春光。

天曉得她背上冷汗涔涔,然而不能表露,只好曲起右腿攀附他,纖細白皙的一抹亮色從朱紅的曳撒上滑過去,冰涼得教她發顫。阿九媚聲道:「我既然敢請大人來,自然打點了一切。何況以大人的手段,即便真有人看見了也不敢往外聲張的,你又何必說這些來嚇唬我?」

他哦了一聲,指尖順著她光潔的面頰輕輕撫過去,曼聲道:「你這么篤定我一定會護著你?」

阿九聽得一愣,不知道他從哪句話聽出她有這個意思。她想否認,然而話到嘴邊又給咽了回去。眼下這情形太特殊,強硬的嘴臉得收起來,她窩在在他懷里,應當是依賴的,溫婉的,柔情似水。心頭琢磨著,她因反問道:「你不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