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2 / 2)

命定終笙 梧桐私語 1941 字 2022-11-19

「迅速發消息出去,全市通緝關麗,小心她畏罪潛逃!」戴明峰像只被困許久的野獸終於重獲自由,說話都像是嘶吼。

「戴隊長,你有必要聯系下你妹妹,沒猜錯,關麗和她在一起。」不知什么時候從卧室出來的龔克晃晃手里的照片簿子,花花的照片基本都是雙人合照,人物嘛,無一例外都是關麗和戴明妝。

果然聯系不到戴明妝,戴明峰第十五次聽到對方毫無感情的和他說著「您撥打的用戶暫時不在服務區」時,他恨不能把電話砸了。

馬路上車燈漸少,大眾的車輪觸及粗糲的十字路,一路顛簸。他們現在正在去臨水附近彬縣一處村庄的路上,據二中的老師稱,下午關麗接了一個電話說她在鄉下的外婆生了病,需要趕回去一趟。戴明妝提出陪行。

「這個二百五的丫頭!」戴明峰一拳砸在窗玻璃上,轟一聲。

他的心情大家都理解,不過這種情況,大家也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話,除了龔克。

「戴明妝暫時不會有危險。」他短促的完成陳述,嘴唇再次抿緊。葉南笙不明白了,「你說沒危險就沒危險了,她都殺了五個人了……」

「咳咳!」夏圖的咳嗽聲打斷了葉南笙。葉南笙看到後視鏡倒映著的戴明峰的黑臉,吐下舌頭,得,不會說話的人閉嘴。

「關麗喜歡戴明妝。」爆炸性的消息在狹小的車內炸開,戴明峰驚的起身回頭,頭直接撞上車頂,又是咚一聲,「龔老師……」

話沒完,戴明峰的手機突然響起來,幽藍色的屏幕在黑夜里格外凸顯著上面的兩個字:老妹。

是戴明妝。

「明妝,你在哪……說話……」戴明峰問話急促,可那頭除了不明晰的電波信號聲,壓根沒人答他,「明妝、明……」

戴明峰手一空,電話到了龔克手里。

葉南笙作為離他最近的人,聽他拿那種冰冷、卻讓人神經冷靜的聲調訴說:「關麗,殺人的時候是什么感覺。」

一陣沉默過後,那邊傳來陰凄凄的笑聲,葉南笙搓搓胳膊,看龔克把手機放到了免提鍵。

「痛快,我說不出的痛快。」

「你覺得是在為民除害。」

「是,那個健身教練,禍害了好幾個男孩兒了,還有那個糟老頭子,整天對他孫子毛手毛腳……」像個得了癔症的人在說夢話,關麗說話跳躍,偶爾還言語不清,「你們管不了,誰也救不了那些孩子,只有我……」

「你該報警!」戴明峰似乎也明白了這樣的談話方式只要繼續,明妝就能多一絲安全,他插話,卻沒想反而激怒了對方。關麗音調驟然拔高,「警察有個屁用,你們警察是最沒用的!」

「你是個完美主義者,如果不是有意的留下蔓德拉藻,我們還要頭疼很久。」比較而言,龔克更擅長和罪犯交流,他的話讓關麗的情緒穩定不少。

她又開始囈語,「是啊,我累了,真的不想再殺人了,我有時候都想你們怎么就抓不到我呢?」

她咯咯一樂,「你知道嗎?那個健美教練還想和我好,呵呵,他被我按在浴缸里時,掙扎的力氣好大啊。後來我把他切啊切,我家實在裝不下他了,就把他骯臟的身體都給你們吧……」

「不是每個孩子都會和你一樣,遇到那樣的父親。」

「什么父親,我聽不懂。我爸媽是出國旅游時意外墜山死的,他們都是很好的人,對我特別的好,特別的!」

「好到最後萬淑珍親手殺了關言青,把他分屍拋在了臨水的幾個地方……」龔克復述著記憶里屬於關麗父母的名字。

月色透著冰冷,照在身上,關麗的記憶也隨著電話里那個冰冷的男聲回到了20多年前,那個早說不出滋味模樣的童年。

關麗四歲時得了場急性肺炎,是當時在臨水中心醫院做外科大夫的爸爸從外地托人捎來一種特效葯才把她從鬼門關里救回來。童年中的爸爸是和藹慈愛的,關麗最喜歡被他舉在懷里再高高拋起。

事情在她五歲那年起了變化,身體發育的異樣嚇壞了做老師的母親萬淑芬,當時的她抱著關麗跑遍了國內能跑的醫院,最後得到的答復是肺炎期間的用葯不當。

「萬淑芬把責任歸咎到關言青身上,一氣之下去了外省薪資更高的學校,指望賺錢給你看病,可誰都沒想到關言青在你九歲那年欺侮了你,因為你不是他親生的,因為你是男的,因為葯里加了雌性激素,因為你被關言青變的不男不女,因為這些,20年前發現真相的萬淑芬殺了關言青然後分屍,因為這些,20年後的你因為喜歡一個女人卻覺得自己沒資格喜歡她,所以每次當她和男朋友有了進展時,你就控制不住念頭,再出去殺人,是不是?關麗?或者我該叫你本名關勵!」

葉南笙第一次聽龔克一口氣說這么多話,他眼睛長大,嘴唇由於激動正做著不自主顫栗運動,黑的夜襯得他臉色越發蒼白,再加上剛剛他所講述的,無一不讓人有種恐怖片的即視感。

可就是眼前這個如同恐怖片男主角的男人,讓葉南笙體會到她有生以來最快的一次心跳。

902,你真棒!她無聲的做著口型。

嘟嘟的忙音聲傳來。

「怎么辦,902,她掛電話了,肯定是被你說中,惱羞成怒了,戴明妝有危險了……唔……」葉南笙出聲。

和上次一樣,龔克用兩根指頭讓葉南笙消聲,「你之前話就這么多?」

他是面無表情的,可就是這種面無表情讓葉南笙感覺他像在說,知道你話這么多,不和你好了。

當然,龔克肯定不會這么說,他指指窗外,說了倆字,「到了。」

四十公里外的渺小村落,安詳的如同上空冒起的裊裊炊煙,可村落里的人們似乎不知道,一群遠來的客人是來這里緝拿一個怎樣的惡魔。

有風吹起,落葉沙沙,如同鬼歌。龔克這次一反常態,大步走在最前頭,因為戴明妝的性命,正在生死間搖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