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1 / 2)

命定終笙 梧桐私語 2125 字 2022-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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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雪,女,死前一個月剛慶祝過她30歲的生日,是個大型聚會,參與人數近百人。她24歲時畢業於a省某電影學院表演系本科,成績中等,指導老師對她的評價是「花瓶尚可,實力尚遠」,是名副其實靠臉皮吃飯的演員。

畢業後接過幾個戲,戲份也不輕,基本都算得上女二女三一類。可在美女如雲的演藝圈,長相並沒多少驚人、演技又糟糕透頂的她僅僅靠著家里砸錢的方式,始終沒打出名氣。26歲那年,畢雪突然默默退出演藝圈,結婚去了,結婚對象正是當時研究生剛好畢業的歐子行。

她早年家底還算殷實,父親是旅美商人,母親也洛杉磯當地某華人名媛。為了女兒,畢父曾一擲千金,投了不少贊助費,畢母對畢雪的態度相較畢父而言,冷淡許多。不是說畢雪不是她親生的,這種特別的母女相處關系大約和畢母患上的某精神類疾病有關。

也大約是因為此,畢雪沒和父母住在美國,而是留在國內。

今年年初,畢父的生意發生決策性錯誤,投進去所有家底試圖挽救,依舊血本無歸。也是在那之後不久,歐子行向法院提出了和畢雪的離婚申請。

以上這些,是龔克手里一份關於畢雪個人資料上的一段文字。文字下方,是一個個矩陣似分布的個人簡歷,分別是和畢雪「來往親密」過的男性。其中不乏年紀足夠做畢雪爺爺的圈內導演,可以看出,在同歐子行結婚前,她就不是個安分的女人。

龔克抬起頭,看著屋子另一角。那里擺著整個屋子里唯一一個復古八角凳,是從昭陽分局頂樓一間類似儲物室的房間里翻出來的,暗紅色的天鵝絨裹著厚實棉花,再被雕刻中世紀花紋的實木材掐了邊做成靠背。

椅子似乎在很長一段時間是放在光照下的,顏色從四周向中心位置漸漸淺淡至灰白色。是把很古老的椅子。葉南笙打橫坐在椅子上,背前弓著,手臂抱著被扶手架高的兩腿,嘴巴發著輕微鼾聲。

她睡的並不安穩,眉時皺時松,大多數時候都是皺著的。看起來,並不是個美妙的夢境。

龔克想問她問題,卻不想打擾她休息,於是一雙冷凝的眼在一個彎曲的背上反復膠著著。

安靜的氣氛結束在靳懷理一聲大喊中。

「出命案了,死因好奇怪!」他敦促的講話方式讓這聲喊聽上去更加尖利,話音才落,屋子另一端傳來「噗通」一聲。葉南笙的大腦先身體一步清醒,她迷糊著眼睛,聲音卻清晰的問,「帶我去看看!」

靳懷理連續搖了好久頭,龔克這個女人不止沒有女人味,口味也忒重了。

但他並沒一直搖頭,在葉南笙翻臉前,靳懷理轉著手里的筆,一圈又一圈,「我想龔克是有問題要問你,不過這個問題明顯可能影響你們之間的感情,所以他很為難,在猶豫,該問嗎?該嗎?」

葉南笙甩了一沓白眼給靳懷理,他就是個嫌世界不夠混亂的主兒。但她很快肅容看向龔克,「我還有點小肚子,裝的下點東西,想問什么,問吧,我保證不生氣,嗯……」她頓了頓,又補充,「至少翻臉時只動手,不動口。我知道你說不過我。」

葉南笙一臉我會讓著你的表情讓龔克覺得自己也許根本不必顧慮那么多,合上手里的塑料夾子,他看著葉南笙,「我想知道歐子行當年為什么娶了畢雪?」

他不覺得是因為錢,選擇進這行的人大多是出於自己的某種信仰而非錢財。歐子行如果真是為了錢娶畢雪,大可不繼續留在警界,朝九晚五的跑各種現場。為勢?似乎更講不通。

他現在是科長,在這個年齡,職位不算高。

龔克的話似乎還是引起了葉南笙的某種情緒,她低著頭,手有一下沒一下拽著靠背上一個破洞。

「歐子行的媽媽是尿毒症,透析花光了家里的錢,是畢雪她爸爸給歐子行聯系的腎源,救了他媽媽一命。」

葉南笙的聲音越發低沉,漸漸融進窗外的簌簌風中,最後融化在那年夏天的一輪驕陽之中……

歐子行像往常一樣約葉南笙在法醫院教學樓後那片樹林見,那是片楊樹林,縱橫兩向整齊的種了一大片。楊樹干筆直,枝葉交叉入天,就算是最熱的夏天,最大的太陽,等光線穿過枝蔓,落到地上的也是陰涼斑駁的一片。

那天,葉南笙竟比歐子行早到些。她找了一棵一人環抱粗細的楊樹,然後坐在樹下。她不習慣等人,不過帶了書,她就直接坐在樹下看書。書上的光影被破碎的日光剪成或圓或方的形狀,催人入睡。葉南笙的目光定在書目的173頁,那是段難以理解的陳述,她看很久了。

一大塊烏色遮在頭頂,葉南笙松開快被她咬成殘疾的水筆,「歐子行,你記得哪幾種葯物會干擾血氧監測結果嗎?我就知道巴比妥類、乙醇、阿片類可以造成低氧血症,干擾的是什么來著?」

「南笙,我有話和你說。」

「你先告訴我這個的答案!」她繼續咬鼻頭,領口露出的後頸帶著固執倔強。

歐子行嘆氣,蹲下身進而坐在她旁邊,指著書本,他說,「是碳氧血紅蛋白、高鐵血紅蛋白、硫化血紅蛋白還有亞甲藍。南笙,這是你兩年後才學到的課程呢。」

葉南笙像沒聽見似得認真記下他的話,一排字跡工整的排列在書本空白處,葉南笙舒一口氣,抬頭沖歐子行笑,「老穆總說我是笨鳥,我不能給她嘲笑我的機會。」

她的笑容甚至比陽光燦爛,笑的讓歐子行心疼,他扯扯嘴角,低頭吻住了她。她還不大擅長接吻,牙齒總緊緊咬著。歐子行壓她在樹干上,誘哄著終於讓她放開了防線。唇齒相接,陌生的悸動感讓女生陌生恐懼,不過她不討厭。

在歐子行就要把她壓在身下時,葉南笙臉漲的通紅的推開了他。

「你……你都不要喘氣嗎?」她大口喘著粗氣,問歐子行。

後者先楞一下,然後露出和煦好看的笑容,他摸摸葉南笙的頭頂,說聲,「你啊……」

「你不是要說什么嗎?現在可以說了。」南笙理理褶皺的衣服,曲起膝蓋,兩手抱著,像個等待老師上課的小學生一樣,一臉認真。

像突降的冰點,把柔情定格在歐子行臉上,他扯了半天嘴角,最後說,「南笙,我要結婚了。」

「後來呢?按照我對你的行為學分析,30%的可能你會拿手邊的書砸向他,10%的可能你會哭,雖然這種事情發生的幾率微乎其微,不過按照你那個年紀來說,這也是有可能發生。再有就是剩下的60%,你極其可能甩他個耳光。」靳懷理報著一串分析數據。

葉南笙聳聳肩,「差不多,不過發生的是那90%。」

到現在她還記得才挨了自己一巴掌的歐子行直接被那本趕及現代漢語詞典厚度的書砸暈的情景。

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就是耍流氓,是流氓就得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