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莫總覺得自己報復立威的這步是不是走錯了，竟然敢跟古年耍心眼，要是對方察覺出來不得扒了自己的一層皮啊。越這么想他腦門的汗越多，連嘴唇也止不住的哆嗦起來。

「那個……古年大大，咱有話好好說成不成，你也是個文明人，千萬別想不開跟我這種人過不去……」

古年面帶微笑看他。

卧槽啊！這個笑看在韓莫眼里簡直陰森可怖。

「古年大大，如果我有做得不對的地方你就跟我說出來，我改……」

面無表情抽出一張面巾紙，古年「啪」的一下拍在韓莫額頭，大力替他揩去了汗液。

韓莫吞口水，「唔……古年大大，你是不是有什么要跟我說啊？」

車子在一家亮著溫馨燈光的店門前停下，古年把磨嘰不停的韓莫從車上拽下來挾在腰間，像野獸一樣闖進了店里。

店里老板一看是古年，看到他身邊還帶著一個人，未免驚訝了一小番。但他是個聰明的人，立刻壓抑住吃驚，笑意盈盈的迎上來，「來了啊。」

「嗯。」古年把人放在椅子上，跟老板很自然的問候，兩個人看起來倒像是相處了很久的老朋友。

「他是你朋友嗎？」老板眼神向韓莫飄忽過去。

誰不知道古年啊，別說朋友了，連未婚妻都從沒帶過來這里，那這人肯定意義非凡。

「不算是。」古年坦白的看著老板，卻不願意再透露更多。

老板微笑著點頭，向韓莫投去了意味深長的目光。

「今天吃什么？」

「先上一些甜點吧，他沒吃飯。」

「好嘞，等會兒就來！」

老板不由暗暗吃驚，那么古板和冷漠的古年什么時候這么關心過一個人了！以古年的性子，要是給誰一個笑臉，那絕對得偷樂半天。

可那人卻好像毫無自知的樣子……

韓莫坐在舒服的椅子上默默打量四周,咬咬指甲磨磨爪子，像只處在戒備狀態的小獸。這里布置的很溫馨，看不出來是個什么地方。

覺得身邊的墊子一沉，古年坐到了他的身邊，在他耳邊道：「這個飯館只有我知道，你是我第一個帶過來的人。」

「……」韓莫眼睛眨了眨，掙扎了半天沒能掙脫他的禁錮，悶悶的來了句：「那又怎么了？」

那又怎么了？

這小子難道不知道這句話的含意？他古年什么時候這么對誰這么好了，如果換做別人，這小子早就沒命了，怎么可能還帶來這種私人的小店吃飯！能讓他如此忍讓和遷就的人，恐怕也只有韓莫一人！

他氣不過卻又舍不得對那小子怎么樣，只能不爽的磨了磨後槽牙。

韓莫哪兒能不知道啊，實際上他正五味陳雜著呢，聽到古年說帶他來飯館，著實是吃了一驚。但同時又覺得有一只隱藏在心里的鬼在作祟，讓他不敢表露聲色。

直到誘人的草莓蛋糕送到他跟前時，他終於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

「吃吧。」古年隨意的拆開紙質包裝，不由分說將精美的勺子插|到他蜷著的掌心。

放松的向後仰去，帶著興味的目光欣賞韓莫的表情。像看著小孩兒的家長。

「……」韓莫搖頭，不敢看古年的眼睛，勺子就這么沖天豎著。

「叫你吃就吃。只喝了紅茶和咖啡不餓么？」

韓莫面露苦色，心說求求你不要提那茬了好不好，臉都丟光了！

終於耐不住美食的誘惑，韓莫看了古年一眼，在他的眼神示意下用勺子輕輕挖下一塊蛋糕。

這蛋糕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奶油味不厚重不油膩，十分清爽，放入口中不用嚼就化了，齒間留下一絲淡淡的清甜。

韓莫覺得自個兒忽然想哭，想起剛剛在餐廳里的一幕，酸水兒一陣陣的往上冒。再看看現在，這人還特意帶自己來吃蛋糕，又一陣滔天的感動襲來，從小到大誰也沒對自己這么好過……

他也不是不知道古年的為人，能為自己做到這一步真的很不容易，如果他發現自己一直在玩弄他怎么辦……

嗓子眼被蛋糕堵住了，哽得有些難受，仿佛心里那個鬼要從喉嚨眼兒里跳出來了。

突然一下子涌出這么多陌生的情緒，韓莫自個兒琢磨著、琢磨著，垂下眼珠子，放下勺子不吃了，站起身，默默離開了座位。

「去哪兒？」古年抓住他的手腕。

「我想回家……」那人肩膀抽起來。

「干嘛回去？」古年不明所以。

韓莫眨巴眨巴眼睛，一時回答不上來。

「坐下！」

古年五指狠扣他的後腦勺，一把拖到自個兒面前，把勺子塞到他手里，臉上的表情是狠戾中帶著些克制的溫柔。

「……」後來，韓莫在古年的眼神逼迫下大口大口的吃蛋糕，只不過他覺得自己吃的好像不是蛋糕，而是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