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1 / 2)

砂鍋娘子 女王不在家 3262 字 2022-1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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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放一個人兩匹馬,不吃不喝的策馬,交替奔行。他怕官道上車馬多,若是策馬疾馳一個對行人有所沖撞,二則在鳳凰城境內難免遇到鳳凰城各路管家,這些人插個鳳凰旗他就不便趕路。

於是路放一直挑著偏路僻道而行,好在他曾和秦崢在此游歷一番,當時多少留心,知道那些路該怎么走。

當晚他也不曾停歇,趁著星夜繼續趕路。夜間日落,大雪再次飄飛,雪落無聲,馬蹄翻飛,揚起陣陣雪塵。

耳邊風聲如刀,他壓低精瘦清寬的上身,彎腰奔馳,張揚的黑發在雪夜里飛揚,汗滴漸漸從胸膛滲出。

在這寂寞無人的夜晚,孤身策馬的雪夜里,許多的事情涌現在胸臆間。身體的緊綳和疲憊,反而讓他的心越發的輕松,去想以前不曾想透的事情。

他現在要趕往的地方是大炎都城以北的邊陲小鎮,密陽。

正如同韓陽是大炎最南邊的大門一般,密陽地勢險峻,易守難攻,便是大炎這片土地北邊一處最重要的行軍要點。歷朝歷代,凡是盤踞在大炎這片土地上的帝王將相,派往密陽把手的將領都是心腹大將。

而在大炎朝,駐扎密陽的大將一直都是正定將軍蘇超雲。

蘇家祖上和路家祖上一樣,都是戰功赫赫的開國元勛,後來在朝中所受的倚重和榮耀,並不比路家少上多少。蘇家和路家也一直都是世交,到了路放父親路鵬飛這一代,更是和如今的正定將軍蘇超雲情同手足,後來父親便娶了蘇超雲唯一的嫡妹為夫人,那便是路放的母親。這位蘇夫人在路家一連生了八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八個兒子一個比一個能征善戰,皇上便封了一個又一個的將軍,最後傳出去了一門九將的美譽。

而在這時候,路放的這位娘舅,正定將軍蘇家,卻是家中子嗣單薄,只有一位嫡女,並幾名庶女庶子。自從三年前,這位正定將軍便一直守在密陽,從來不曾回朝過。於是朝中之人漸漸將其遺忘,只知道這正定將軍一心守城。

路放想起舊事,不由感嘆,他少時曾熟讀經史子集,如今又經歷了偌大變故,深切地明白了一個道理。世間萬物皆在變化,所謂的以不變應萬變就是誤人性命。因為曾經引以為傲使其出類拔萃獨領風騷之物,或許有一天成為路途中的攔路石奪命劍。正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路家多少年來的家史讀遍,字里行間透出一個忠字。正是這個忠字使得路家一門九將顯赫數百年,也就是一個忠字,路家上下死忠卻面臨世道變遷人心難測,最後落得一個家破人亡。倒不似這個娘舅家,至少能保全性命在這昏庸王朝。

以粉身碎骨落得一個清白在人間千古留名固然讓人敬佩,可是活著的人才是真正的勝利者。

而雲雲史書,卻是由勝利者來書寫的。

這時候的路放不過十九歲少年,可是他經歷了生死坎坷的磨礪,經過了隱居市井的沉寂,卻漸漸領悟出他自己的一套生存之道。

他心中浮現許多往事,最後卻又想起了秦崢。

想到秦崢時,路放的心在胸膛里發熱,被寒風幾乎要割裂開的胸膛泛起暖意。

他面前是那么一條艱難的路,步步險難,刀光劍影。如果只有一個女子有資格陪著他一起走下去,那個人必然是秦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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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放來到密陽城門前的時候,已經是正月二十二的晌午時分,密陽派出的探子早已得知有這么一人兩騎策馬而來,待到路放到了城門前,城門緊閉,城門之上弓箭手嚴陣以待。

路放勒住韁繩,兩只駿馬前蹄躍起,各自發出嘶鳴之聲。正午的陽光在雪光的發射下映襯在馬鬃上,閃閃發亮。

城門守城者此時正持刀立在城牆之上,沉聲喊道:「來者何人,報上命來!此乃密陽重地,擅闖者一律射殺!」

路放緩緩除掉頭上斗笠,露出風霜打磨的面容,朗聲道:「在下路放,求見正定將軍。」

只可惜這守城之人並沒見過路放,此時他見城下男子策馬而立,氣勢凜冽,有萬馬奔騰之勢,更有指揮若定之態,頓時覺得這絕非等閑之輩,可是又聽說那路家九少爺早已隨著父兄死了的,當下無法決斷,只好道:「路將軍早已亡故,你這廝從何而來,膽敢冒充將軍!」其實說著這話時,已經速度命人去請少將軍了。

路放知道這個人無法決斷,便道:「是真是假,見到正定將軍一切便知,我有急事求見將軍,請務必引見。」

話說到這里時,守城之人所請援兵已經來了,正是正定將軍的庶子蘇徑。

蘇徑也是和路放一起光屁股長大的,怎能不認識路放呢,此時見到城門之下那人,面容削瘦剛毅,正是熟悉的路放,當下倒是一驚:「阿放?你竟沒死?」

路放見了蘇徑,心知一切可成,便道:「阿徑,帶我去見舅父大人。」

蘇徑心中激動莫名,忙命屬下打開城門,自己則從城牆跑下,親自迎接,待在城門下看路放牽馬而入,不由上前抱住肩膀,激動地道:「阿放,你真得活著,太好了!」說話之時,眸中幾乎有熱淚涌出。

路放面上還算平靜,不過心中已起波瀾,經歷了這么多變故,多少人死去了,還能有一個昔日的兄弟,真好。

蘇徑握住路放臂膀,熱切地道:「走,我帶你去見父親!」

路放點頭:「好。」

而平定將軍見到路放,心中也是激動萬分,不過到底是征戰多年的沙場老將,自將那心中千萬隱下,只拍著路放的肩膀,大聲說了三個字:「好,好,好!」

阿妹泉下有知,知道阿放還能活著,必然能夠安心了吧!

舅甥二人只簡單寒暄幾句,便步入正題,路放道:「舅父,實不相瞞,路放這次來是有事相求。」

平定將軍聽到這話,忙道:「阿放,你有話但說。」

路放抱拳道:「路家軍自韓陽之後,群龍無首流離失所,至今只剩兩萬殘部,如今被高璋大軍困在鬼斧山,高璋揚言,若是明日午時之前路家軍再不投誠,將徹底將其剿滅。」

平定將軍聞此言,皺眉沉思片刻,這才道:「阿放,這事我也得了消息。但是我聽到的卻和你所講略有不同。」

路放聞言,目中微變,不解地看著平定將軍。

這平定將軍道:「自從路家被滿門抄斬後,外間傳言沸沸揚揚,其中有一個傳言竟然是,路家軍的軍師諸葛銘背叛路家,和南蠻勾結,陷害舊主。」

路放聽了這話,不由皺眉。

他明白平定將軍的擔憂,如果這個傳言是真的,那么所謂的兩萬路家軍被困鬼斧山,也許根本就是諸葛銘和南蠻高璋一起設下的一個局,一個等著路放去鑽的局。

如果是這樣,那么路放所做的一切都是一個荒謬的笑話。

一時之間,路放想起路家四位家將,在十里鋪小院里煽情的表演,又想起諸葛銘生性的狡猾。

路放深吸了口氣,閉眸,沉思片刻後,最後終於堅定了搖了搖頭。

他的眼眸深沉卻明亮,仿佛目光所到之處,便是一片光明。

他淡定而肯定地道:「舅父,路家軍絕對不會勾結高璋背叛路家,我相信諸葛銘,也相信路家軍。」

不過話雖如此說,他卻知道這個做平定將軍的舅父是一個謹慎老成的人,也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在前朝那個猜疑多慮耳根子又軟的皇帝朝中太平安穩地做了多年平定將軍吧。

這樣的舅父,斷然不會拿著平定軍的前途去開玩笑。

平定將軍不像路放,已經一無所有。

人如果會糾結,總是因為怕有所得失。

路放略一沉吟,便道:「舅父,若圖安穩,可以這樣,我先去鬼斧山一探究竟,你帶領大軍在遠處以觀形勢。如果情況不妙,我自會放出信號。」

可是平定將軍在來回踱步之後,此時卻仿佛下定了決心:「阿放,你不用多說了,此時大炎危難重重,我帶舊部獨守這密陽城,步履維艱,日日揪心。若是如此下去,高璋大軍襲來,怕也是落得一個城破人亡的下場。既然如今他們圍困路家軍,我只能信之,試圖聯絡其他各路兵馬,里應外合,圍剿高璋。」

路放點頭:「舅父所言極是。此時此刻,不進則退,我們若不主動出擊,待到高璋大軍將我等各個擊破,到那時,怕是真得國破家亡,永無翻身之機。」

平定將軍到底老謀深算,又道:「路放,就我所知,目前還有鎮西將軍裴風靈,左將軍譚思遠,安樂將軍馮宗寶,這些都在帶領游走於大炎北部,我會修書一封,說明原委,請他們予以支援。」

路放抱拳拜道:「舅父所慮周全。」

平定將軍點頭,問路放道:「你接下來是不是馬上要趕往鬼斧山?」

路放卻道:「高璋二十萬大軍,氣勢洶洶,如今大炎將領都是各率殘部,若是真要打起來,勝敗還未可知。因此路放打算召集群雄,一起作戰。」

平定將軍聞言點頭:「這樣也好,多少能增加一點勝算。」

路放聽平定將軍說出此話,知道他對此戰並不抱任何希望,只不過自己來找他求救,他便是抱定了付出偌大代價也要前去支援的心的。

不過此時此刻,路放並不願多做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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