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1 / 2)

砂鍋娘子 女王不在家 5874 字 2022-1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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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崢被如同一個布袋一般扔到了高璋的營帳,原本便因為失血而頭暈腹痛的她,此時抬頭看來,卻見營帳之中陳設簡單。正對營帳門的是一個用木板臨時搭建起來的算是床的地方,床上鋪著虎皮毯子,毯子上隨意扔著一本講行軍布陣的線裝書,床頭疊放著些許換洗衣服。床前方不過是一桌一杌,都是極為簡陋的。桌上放著一盞油燈,並一個茶盞。營帳是極為簡陋的,散發著濃烈的男性氣息,帶著些許的剛硬之氣。

秦崢灰頭土臉的爬起來,拽了那個杌子過來,坐在上面歇息。等了許久,這營帳的主人並不見來,也並沒有其他人過來,她腹中難受,便取了茶盞倒水自己喝。水是冰冷的,原本她不該喝這樣的水,可是此時命都未必能保住,哪里顧得了這么多,便含了一口冷茶在口,用自己的口舌漸漸暖熱了,這才緩緩咽下。

如此反復,約莫喝了半盞茶時,卻聽得營帳的羊皮簾子被揭開,冷風卷起,身著鎧甲的高璋掀起袍角走了進來。高璋望著自己營帳中這個自顧自拿了杌子坐著飲茶的人,皺眉道:「你倒是並不客氣。」

見此,秦崢只能勉強站直了身子。

高璋幾步上前,站在秦崢面前,俯首凝視著她。

高璋是久經沙場的,經歷殺戮無數,縱然他此時只是凝視著眼前女子,並無他意,可是那健碩寬厚的身子,鎧甲散發出的寒涼,深邃冷酷的眼眸,依然散發出濃烈的殺伐氣息,一時之間,凜冽的煞氣撲面而來,幾乎讓人無法招架。

秦崢搖晃了下(身子,目光不曾抗拒也不曾迎視,只是平靜地道:「你如果要對我如何,我並不會反抗。但只是我今日並不方便。」時下男子,多以見到女子之血晦氣,想來南蠻人並不例外。

高璋聞言,唇邊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不過不管是何意,到底是笑,這一笑稍稍緩和了他臉上的森寒冷酷,他抬起手,摸了摸秦崢面頰上的那道長疤:「看著像是新傷,怎么來的?」

秦崢垂眸,淡聲道:「自然是被人打的。」

高璋不悅地道:「你以後便是我高璋的女人,我不喜歡你的臉上留有別人打下的傷疤。」

秦崢不言,心中卻道,看來若是高璋自己留下的傷疤,那倒是可以的了。

高璋不知秦崢心中所想,有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秦崢唇動了動。

高璋眸中有警示的意味:「不許騙我!」

秦崢淡道:「秦諾。」

阿諾是她的乳名,已經是多年沒用了。

高璋挑眉道:「秦諾……好,既如此,我就叫你阿諾吧。」

秦崢微皺眉,父親就是這樣叫自己的。

高璋手下稍微用力,將秦崢攬在懷中,俯首望著她道:「名字只是一個代號而已。我不管你以前叫什么,以後就叫阿諾便是。」他停頓了下,盯著秦崢又道:「也不管你以前是什么人做什么的,以後便只是我高璋的女人。」

說完這些,他放開秦崢,走到一旁,脫了鎧甲並外袍,頃刻便露出堅實的胸膛,只下邊穿了一條褲子。

他的黑發粗長狂莽,隨意披散在背上,上身成倒三角形,肩膀寬厚,胸膛上的幾塊胸肌結實發達,腰部緊瘦有力,那綁著褲子的腰帶隨意掛在腰際,隨著他的走動露出了勁瘦的跨部。襠部那里鼓鼓囊囊,仿佛有什么噴薄而出般。

秦崢不是沒見過男子*的,至少前面單言就是一個,不過此時看了高璋的上身,卻不由做了一點比較。很快便明白,南蠻人生來比大炎人高大健壯,體型自然更為壯觀。她想起這些,卻是想到,或許這也導致了大炎人在南蠻人面前的毫無阻擋之力吧。

高璋見秦崢盯著他瞧,眸間倒是染上一絲興趣:「大炎的女子,何時學得如此大膽,竟然能盯著男子的身體如此探究?」

秦崢體力不支,重新坐會杌子上:「這營帳里就將軍一個活物,我不看你,還能看什么。」

高璋點頭:「說的也是。」說著這話時,他深邃冷酷的眸卻仿佛有點灼熱,他幾步上前,猛然將秦崢攔腰抱起。

秦崢猝不及防,只能抓住他的肩膀來防止自己再次被扔下去。

他的肩膀堅硬平滑,秦崢的指甲幾乎不能掐進去。

高璋懶腰抱著秦崢,來到了那唯一的床上,將秦崢橫放在床上,又將那本線狀的行軍書扔在一旁,然後自己也挨著秦崢躺下,口中粗啞地道:「睡吧!」

秦崢渾身僵硬地躺在床上,想著這個男人不知道會做什么。可是許久之後,身邊男子漸漸呼吸轉粗,竟然睡了過去。

她輕輕側過臉,看向高璋,卻見高璋睡姿良好地平躺在床上,兩手放於腰際兩側。

她松了口氣,也閉上眼讓自己睡去。

也許是太過疲憊,秦崢很快便睡去了,卻仿佛很快又醒了來。醒來時,卻見自己正站在春寒料峭的校場上。校場上,有一個男子騎著一匹馬,馬後面托拽著一個不成人形的人。秦崢定睛看過去時,見那被拖拽著痛苦不堪的人赫然正是自己的父親!

父親滿臉是血,顫巍巍地伸出手,伸向秦崢,口中蠕動著,不知道要說什么。

秦崢忙跑過去,要抱起父親,可是一個馬鞭卻忽然甩在自己面前,攔住了自己的去路。她抬頭望過去時,卻是高璋,兩眸森寒地望著自己,猶如鬼魅一般。

秦崢心底忽然涌現出無名的悲傷,和難以抑制的憤怒,她大叫一聲,便沖了上去。

耳邊驟然傳來一個聲音:「你發什么瘋?」

秦崢陡然睜開眸子,卻發現周圍很黑,黑暗中,一個男人用比夜色還要暗上幾分的目光審視著自己。

秦崢這才知道,原來是一個夢。

高璋瞪了她一眼,俯首狠狠地咬了她的唇,然後才翻身過去,自己繼續睡去了。

秦崢卻是再也睡不著,睜著雙眸,一直到了外面有雞鳴聲,這才昏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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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有陽光從羊皮簾的縫隙里射進來。營帳內是極暗的,於是這點陽光便清晰明了的幾條直接照在床上,在這光線之中,隱隱有些許細塵在飄盪。

身邊的高璋已經不見蹤影,她揉了揉眼睛,打了一個慣常的哈欠,便聽到外面有口哨聲以及操練聲。

想來作為一個大將軍,高璋每日早上也是要晨練的吧。

秦崢掙扎著要起身,卻覺得下邊有鮮血汩汩流出,她皺眉望著自己臟污的褲子,以及那個染了血跡的虎皮毯子,感到這事情真是不妙。

就在這時,她聽到外面有人道:「姑娘,方便進去嗎?」

姑娘?秦崢愣了片刻後,才意識到這是稱呼自己的。當下她只能道:「隨便。」

這營帳不是她的,她也不過是一介女奴。

於是那羊皮簾子便被掀開來,一個普通兵卒打扮的男子進來,手里捧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有開爐餅以及一碗肉粥。男子低著頭,恭敬地將托盤放在小桌子上,然後跪在那里道:「姑娘,還有什么吩咐嗎?」

這聲音倒是熟悉,秦崢很快認出,這就是那個打了她一鞭子導致她臉上留下傷疤的火頭夫。

火頭夫顯然也感覺到秦崢的疑惑,當下跪在那里,戰戰兢兢地道:「屬下名叫張截,屬下得罪了姑娘,自知有罪,特意來是侍奉姑娘,從此任憑姑娘差遣打罵。」

秦崢明白過來,又問:「只有你一個人嗎?」

火頭夫張截忙低頭道:「大將軍說了,哪個往日得罪了姑娘,以後便由屬下來處罰,姑娘看哪個不順眼,便告訴屬下一聲,屬下馬上去將他喚來,痛打一番。」這張截心里暗暗地想,如今不光是幾個雜役並火頭夫,便是連那卒長都忐忑不安,就怕這位姑娘把他們叫了去痛罰一通。其實若是真的挨上幾鞭子也就罷了,他們皮厚肉粗原本不算什么,怕的是從此後便在大將軍那里掛了號,升遷無望,影響前途。

秦崢點頭,看看桌上的托盤,道:「你出去吧,有事我自會叫你。」

這張截見秦崢並不惱他的樣子,心中暗暗慶幸,捏了一把汗小心翼翼地退出去了。

秦崢早已餓得飢腸轆轆,當下過去抓了那開爐餅大吃起來,又拿了肉粥來喝,只片刻功夫,幾個開爐餅並一碗肉粥都下了肚子。

正吃著,高璋掀開簾子進來了,見秦崢吃得風卷殘雲一點不剩,便問道:「再要些嗎?」

秦崢點頭:「若是還有,再好不過。」

高璋當下吩咐身邊侍衛另外命人去取來吃食,待回過身,感覺到屋子里散發著淡淡的血腥味,便皺眉問道:「怎么有血?」作為一個殺人無數見過血流成河的人,他對這種味道是極為熟悉和敏感的。

秦崢吸了口氣,指了指床上被臟污了的毯子:「血在那里。」

高璋皺眉,面上肅沉,眸中一股凌厲之氣:「這是怎么回事?」

秦崢道:「我昨晚和你說過的。」

高璋記起昨日秦崢所言,猛然明白,瞪著秦崢不說話。

秦崢低頭:「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幫你洗干凈。不過當務之急,倒是請將軍賞賜些女子用品,免得臟污了將軍住處。」她甚至可以感覺到,身下的杌子怕是也要遭殃了。

高璋臉上有絲僵硬,不過他還是點頭道:「好。」

末了,他又補充一句:「女人,果然是麻煩。」

當下高璋便命人尋來女子物事,又找人來清理房間。女子物事是從多湖夫人那里借來的,她才生了娃兒,自然營帳中備有各種物事。而前來清理房間的卻是抓來的女奴,這女奴進了房間,開始拿走虎皮大毯,並取走杌子。這女奴做著這些時,面目上分明有幾分詫異地打量了下秦崢。

秦崢面無改色地坐在那里,吃著剛剛高璋命人送來的肉餅。

女奴心中暗想,怎么有如此不知羞恥的女人!

高璋看著秦崢吃肉餅,便道:「可見過張截了?」

秦崢點頭,吃著肉餅含糊地道:「見過了。」

高璋道:「這個人竟敢鞭打於你,你便不用客氣,他從此任憑你處置。還有那些曾經欺負你的人,如今正跪在外面呢,統統都歸你處置了。」

秦崢不答言,只徑自吃著肉餅。

高璋不說話了,只看著她吃,見她吃得津津有味,仿佛是多么罕見的美食一般。他都忍不住喉結動了下。

好不容易待她吃完後,高璋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瓷瓶,打開來後,里面一股葯的清香撲鼻而來。高璋遞給秦崢道:「這是南蠻秘制的良葯,專用於生肌祛疤,很是有用。你每日早晚各塗抹一次,不出五天,這疤痕就消了。」

秦崢接過來,放在身邊,卻是不打算用的。

她原本就不是在意容貌之人,也從未想過有男子對自己如何傾心。如今這個高璋不知犯了什么邪勁竟然如此對自己,她更不願意為了合他的心意而去掉什么疤痕。

第二日,高璋見秦崢並未用那除疤之葯,便坐在她身邊,拿過葯來,親自為她塗抹。此時秦崢月事的頭三天已過,身上大好,臉色也恢復了一點紅暈。高璋溫熱干燥的手指帶著粗糲的感覺塗抹她的臉頰,給她帶來清涼的舒適感。

高璋低柔地問道:「塗上可覺得舒服了些?」

秦崢點頭。

高璋越發離她近了幾分,濃烈的男性氣息籠罩住她,灼熱的鼻息便輕輕噴在她的耳邊,她耳根便有些不舒服了。

高璋塗抹完膏葯,看了看她已經洗干凈的臉,滿意點頭:「如今看著總不像昨日那般丑了。」

秦崢見他心情極好,趁機道:「大將軍,我是否可以出營帳走動?」

高璋將膏葯盒子放好:「可以。不過僅限營帳內三十尺內。」

秦崢點頭:「好。」

待到高璋離開後,秦崢便走出營帳,將手插在袖子里,四處看看。外面吹著風,太陽不咸不淡地曬著,沙石滿天飛,北方的春日,總是這般老樣子。

營帳外,幾個兵卒跪拜在那里,一動不動的,見秦崢出來了,忙上前請罪。秦崢看過去時,卻見里面有張截,也有其他幾個火頭夫並兵卒,甚至還有當日抓自己來的卒長。

秦崢不免好笑,按說軍中自有軍中的規矩,怎地這高璋竟然如此行事?她見幾個人面上皆有懼怕之色,心里不免想起高璋轄下大軍在大炎的行事,或許這個南蠻人不光是對大炎人狠,對自己人也是極其凶狠吧。

幾個人見她竟然面上帶著漠然的笑,並不知道為何,一個個越發不敢言語。

秦崢卻是一揮袖,道:「你們走吧。」

幾個人面面相覷,卻是心中越發忐忑,可是也不敢多說什么,只能默默退下了。

秦崢見這幾個人走遠了,眯著雙眸,望著一旁多湖的營帳,那營帳前站著一個人,個子不高,卻是二十九號。

二十九號卻也看到了秦崢,便走到了一旁偏僻處,秦崢過去,兩個人在一處說話。

二十九號望著秦崢,面上關切地道:「你沒事吧?」

秦崢依然插著袖,滿不在乎地道:「我這不是好好的么,能有什么事。」而且吃飽了穿暖了再也不用擔心被人欺負了。

二十九號拉過秦崢,小聲地道:「他強你了?」

秦崢搖頭:「還沒有呢,不過估計早晚會吧。」

二十九號側臉審視著秦崢臉色,挑眉道:「你倒是不怕這個?」

秦崢道:「左右不過當被狗咬了一頓罷了,又有什么大不了。」

二十九號聽到這話,幾乎要鼓掌贊同,晶亮的眸子里滿是欣賞:「說得好!難得你一介女子,竟然有這等心胸!做女人的,若是都能如你這般想,天下間也就不會有誰欺負了誰去。我看那高璋雖然是南方野蠻之人,可是長得模樣俊俏,身材也不錯,既然他要強你,你便當是你嫖他就是了,左右我們也不吃虧!」

秦崢聽到這番話,笑了下,問二十九號:「你這幾天還好?」

這么一問,二十九號頓時失了剛才的神采飛揚,愁眉苦臉地道:「我不好極了,一來你走了,我再也沒有美味的雞腿吃,二則自從你被爆出是女人後,那群兵卒一個個草木皆兵,看樣子要把可疑的人都給排查一遍,他們可能已經懷疑上我了,說不得哪天我就遭殃了。」她發愁地嘆了口氣:「你說如果我也被高璋這樣的看中也就罷了,可偏偏身邊都是一對雜碎,看了就心煩。」

秦崢蹙眉:「你須得想法逃跑了。」

二十九號壓低聲音道:「我也想啊,可是你看,這周圍防備如此嚴密,根本如鐵桶一樣,實在是插翅難飛。再者說了,如果萬一被逃跑未遂被發現了,下場實在太慘,彭大的例子就在眼前,多少人看了都心驚膽戰呢。一時之間,我也不敢輕舉妄動,只能從長計議了。」

兩個人正說著時,忽然聽到不遠處多湖的營帳簾子被揭開,一個婦人打扮的女子走了出來。兩個人扭過看過去時,卻見這婦人眉如刀,眸如霜,臉頰若桃花,雙唇似櫻桃,生得極美,偏那眉目間又有一股英氣。此時這婦人懷中牢牢抱著一個尚在襁褓中的嬰兒,只淡掃了她們二人一眼,便不再看,只專心地哄著懷中的娃兒。

兩個人見此,正想著退讓開,卻恰見一個臉色虛白年紀約莫四十歲的人走了過來,看他穿著,都是綾羅,想來是有身份的。

那人到了這婦人身邊,竟然是點頭哈腰的,似有討好之意,可是這婦人望著那人的目光卻是極為憎惡和不屑的,仿佛看他一眼都覺得臟了,而她抱著懷中嬰兒的手更是緊了幾分,滿是防備。

二十九號悄悄地對秦崢道:「這是嚴嵩,據說是個太監,賣國求榮的。」

秦崢卻是聽過嚴嵩的,不由多看了那人一眼。

誰知道這時候嚴嵩不知道和婦人說了什么話,婦人惱恨地盯著眼嚴嵩,便轉身回營帳去了。

嚴嵩訕訕地笑了下,見秦崢在看他,便顛顛地過來,滿臉笑意,頗為真誠的樣子:「姑娘可好?怎么站在這里,風大,仔細風沙迷了眼睛。」

秦崢面無表情地看了二十九號一眼,二十九號轉身走了。

秦崢拍拍灰,也自己回了營帳。

嚴嵩鬧了個沒臉,心里很不受用,眸中閃過陰冷,不過到底那陰冷一閃而過,他很快恢復了卑微的笑容,樂呵呵地彎著腰去找別人說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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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晚間時分,高璋回來,見秦崢正在屋內翻看著他的行軍步兵書,便道:「你竟喜歡這個?」